第3章 ,扯謊容易扯住蛋
趙家莊,一座距離縣城三十多里的山村。新一團的駐地就在於此。團部就設在一處四合院式的民房裡。
李雲龍盤腿坐在炕上,眯著眼花生就小酒,別提有多滋潤了。
一營長張大彪拿著剛收上來的花名冊,給他彙報招兵情況:「團長,根據地的老鄉都挺支持咱們,報名參軍的人超出了預期,各營人員缺額都補上還有富裕。」
李雲龍本來心情不錯,聽了好消息就更美了。他端起酒碗:「招兵這事兒你辦的不錯,辛苦你了,來,鬧倆口。」
新一團政委空缺,原因是李雲龍跟上任政委尿不到一個壺裡,把人家給擠兌走了。
副團長也空缺,八路軍缺乏軍事幹部,真要有軍事人才,也犯不著配給李雲龍打下手。
張大彪擔任一營長,李雲龍用的順手,往往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也交給他。
這一聲「辛苦」倒也是張大彪應得的。
他接過酒碗仰起脖子一口就幹了,完了一抹嘴還說一聲爽——解饞了。
李雲龍頓時急了:「唉唉唉,你個兔崽子,喝一口就行了,咋心眼那麼實呢,都給我喝了?」
張大彪小小的打了個酒嗝,奉上一張笑臉:「團長,您不總教育我們,做人要實在嘛!」
「那你也不能太實在,你聽不出來哪是客氣話啊!」
「團長,我腦子笨。」
就像張大彪知道他的老上級是什麼性格,李雲龍也知道張大彪是個什麼人:「你小子別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
警告了一句,他的臉變得忒快,把酒碗滿上,嘿嘿一笑:「照說你表現的不錯,是該賞兩口,給。」
張大彪就像光棍兒見著了新媳婦,急不可耐的上前一步,接過酒碗又一口乾了。
即便是嗜酒之人,這樣急切也是少見。當然,這和八路軍條件艱苦,張大彪很難鬧口酒解饞也有原因。
全團也就李雲龍這兒常有酒,但沒幾個人敢從虎口裡搶食。除非老虎高興了賞兩口。
兩碗酒下肚算是解饞了,張大彪終於想起一件他幾乎忘了的小事兒:「團長,這回招兵三連的指導員王德勝還帶回來個學生。
那個學生聽了您的名字才願意過來看看,主要是想見見您。畢竟團長您的威名在這一帶也打出去了,很多人都想見見真人長什麼樣。「
「學生?練嘴皮子的白面秀才?」李雲龍把撥了殼的花生扔進嘴裡,隨意的詢問。
「聽說走半路上就差點掉隊,我看他的樣子,也就是個當秀才的料。」
張大彪給出了他的判斷,他不認為這樣的學生適合待在一線部隊,放在後勤部還差不多。
「對了,他臉挺白的,長得還挺俊,是個小白臉。」
「還真是個白面秀才啊!」
李雲龍頓時沒了見一面的想法,「不見不見,老子可沒心情跟一個秀才鬥嘴皮子,你讓他哪兒來哪兒去,別煩老子。」
他就這性格,不喜歡那些光會耍嘴皮子的秀才。
也是前兩任政委讓他有了這種看法,覺得秀才們除了說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這也違反紀律,那也違反紀律。
就沒什麼本事了。
能靠一張嘴就把小鬼子打跑嗎?
碗里倒上汾酒正要喝,李雲龍發現張大彪還沒有走:「怎麼,還有事兒?」
「團長,我覺得您還是見見吧,王德勝挺看中那白面秀才,您要是不見他,他該來煩您了。」
張大彪順手又遞了個台階:「再說了,這白面小秀才長得還挺俊,臉比村裡面的大姑娘小媳婦兒都白,看起來也挺順眼,見見也沒壞處。要是嫌他煩,隨便兩句話把他打發走了就行。」
李雲龍撇了一眼張大彪,端起的酒碗又放下了:「行了,那就把他叫進來,我也瞧一瞧到底有多俊。」
兩害相權取其輕,他絕不會說怕了王德勝那張嘴。
只是好奇,難道白面小秀才比他這個年輕時,十里八鄉的俊後生還要俊?
呃……其實在某個方面,他也是沒有自知之明的。
在團部院里等著的袁晨銘狀態比之前趕路時好多了,吃飯喝水之餘還弄了點清水洗漱了一番,別說,還真有點翩翩公子的意思。
門口站崗的警衛員一直盯著他的臉看,似乎在想:這男的臉這麼白,皮膚這麼嫩,比他們村的村花都水嫩,咋長的?
已經確定這個李雲龍就是他所知道的那個李雲龍,袁晨銘倒是不那麼急了。
他哼著小曲兒,盯著院中榆樹之上的麻雀,胡思亂想著。
按照他看過的小說來劃分,算是穿越了架空世界亮劍裡面。
穿越了怎麼也沒有點福利?難道就是落在李雲龍附近,見一見他。
嗯,要是李雲龍見了他,覺得他是個人才,非要把他留下怎麼辦?
讓自己受委屈,勉為其難的答應,那不是他的性格。
主要是他受不了八路軍這個苦,來到這兒吃的比他預想的好一點,可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個窩頭硬的都喇嗓子,番薯野菜湯苦的讓他都懷疑人生。唯一一點肉,比蘭州拉麵裡面的還少。
誰要是想減肥,來這兒連吃上兩個月,保准能瘦下來。
要不是考慮到不吃飯或許會挨餓,他真的不會皺著眉頭,把那些難以下咽的東西塞進嘴裡。
到現在他的胃裡都在反酸水,想吐。
可如果在這待幾天,就拍拍屁股離開,又顯得他這個人沒素養。
不管怎麼說八路軍還是招待了他的,去人家門上總得帶點禮物,這點人情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來箱牛奶,來兩瓶酒,來條煙?開玩笑的。
袁晨銘身上拿的出手的東西只有三件,一塊鍍金機械錶,一根英雄牌鋼筆,還有一個煤油打火機。
除此之外,他身上也沒什麼東西了。
手錶應該是比較值錢,去城裡的當鋪當了,能弄一份做生意的本錢。
李雲龍大字不識一籮筐,愛抽煙喝酒,打火機要比鋼筆實用得多。
可身上就這點東西,他還有點捨不得。
正琢磨著,張大彪從屋裡出來:「袁……對,袁晨銘,團長在裡屋,你自己進去吧。」
他手頭的事兒還多,轉頭就去忙了。
張大彪雖然也是個響噹噹的漢子,但有李雲龍這顆珠玉在前,也顯得不是那麼突出了。
袁晨銘徑直往屋裡走去。裡屋的門沒關,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炕上的李雲龍。
李雲龍中等個,濃眉大眼,鼻子兩側向下縱深著兩條明顯的紋路,遠遠的看起來如同臉上寫了八路軍的八字,一身軍裝頗為破舊,衣領上能看出有明顯的黑漬。
袁晨銘確信,這是他印象中的那個李雲龍。
他打量李雲龍的時候,李雲龍也同樣在打量著他。
個頭挺高,劍眉星目,長得很英武,身上有股子文人氣。重點是皮膚又白又嫩,比娘們兒都白。
李雲龍不知不覺的都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但他也不覺得尷尬,也不知道是褒是貶的說了一句:「還真是個白面秀才。」
一般說他長得帥的,袁晨銘都自動認為是在誇他,他也會謙虛一兩句:「一般一般,還說得過去。」
其實李雲龍可不喜歡嘴皮子的秀才,他忘了這茬兒了。
「李團長,久仰大名。我叫袁晨銘,一學生。今天見到李團長,真是三生有幸啊。」
不好行軍禮,握手又不合適,他就裝模作樣地抱了抱拳。
「聽聽,這秀才說話就是不一樣,一套一套的。」沒有人不願意聽好話,如果不願意聽,那說明沒說到點子上。
李雲龍虛榮心是有的,被人景仰心中多少有些竊喜,可這並不能改變他對袁晨銘的看法。
積极參加八路軍的學生不少,可頭一回見著不願意參加八路軍的。
李雲龍也覺得納悶,他就問:「聽說你是不想參加我們八路軍,為什麼,是有什麼想法,還是覺得我們八路軍不夠好?」
「我已經跟你們三連的指導員王德勝講過一遍了,不必再說了吧。」
李雲龍眉頭絞在了一起,有點不高興:「你跟他說了,又沒跟我說,我想知道知道,不行嗎?」
李大團長管著千把人,對,屬下吆五喝六的,官威甚重。
袁晨銘竟有了一種被逼到牆角的感覺。就像學生時代給班主任提到門外質問:你是不是早戀了?為什麼成績下降了?
他下意識的就要開口解釋,可話到嘴邊又停住了。他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學生,李雲龍也不是他的班主任,憑什麼管他?
再說了,他犯哪門子錯了。八路軍也不能平白冤枉好人。
想到這兒,他挺直了腰桿,硬氣了:「李大團長是在審問俘虜嗎?我頂多算個參觀的遊客,不是你的俘虜。拜託,說話客氣點。」
「客氣。」李雲龍沖他冷冷的笑,似乎在表達李氏客氣。
李大團長被之前的政委管的煩了,本身就對文人這一群體有偏見。
袁晨銘一走進來,他腦子裡就下了一個跟之前政委一樣的定義——只會夸夸其談的白面秀才。
跟白面秀才客氣,啊呸,白日做夢。
「問你什麼也不說,來是糊弄老子的?」李雲龍一拍桌子:「滾。」
官威混合著撲面的殺氣,豈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學生,能夠承受得了的。
袁晨銘被嚇得心咚咚咚直跳,轉身差點撞牆上,連蹦帶跳,逃也似得跑了出去。
「哼,╭(╯^╰)╮白面秀才。」
李雲龍不屑的哼了一聲,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繼續端起酒碗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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