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邊區造手榴彈
「第一次摸槍,可我見別人用過。」
袁晨銘忍不住賣弄起來:「這槍是由德國1888年設計製造,又叫88式步槍。德國人騙當時的大清,說這是最先進的毛瑟步槍,大量的賣到我國。
而這支槍應該是漢陽兵工廠仿製的,因為他們用的鋼材不過關,槍管容易炸膛。所以用一節護木包裹住了槍管,就像個套筒。所以人們又稱之為老套筒。」
「老套筒,原來是這麼得名的呀!額就說你這文化人不一般,一桿槍都能說出一篇文章了。」
袁晨銘嘴角微微上揚,心中竊喜自不必多說。總算有個顯擺自己能耐的機會,得多表現表現。
他裝模作樣地拉了一下槍栓,沒有退齣子彈,是空的。又把槍豎到地上,瞅了瞅槍膛。
說出了一個他早已知道的結論:「這槍膛線都磨平了,頂多幾十米的準頭。再遠,子彈打出去,鬼都不知道會飛到哪裡。」
「膛線,那是什麼東西?缺了槍就打不準了?」
膛線是什麼?
書本上寫著:膛線可以說是槍管的靈魂,是現代炮管及槍管的管膛內壁上,被鍛刻加工出的呈螺旋狀分佈的凹凸槽。
可使子彈在發射時沿著膛線作縱軸旋轉,產生陀螺儀效應穩定彈道,因而能更精確的射向目標。
由於每支槍都有獨特的膛線,可以根據子彈發射后,彈頭被膛線削出來的線條開展鑒定工作,所以膛線也被看著槍械的指紋。
可是這一套定義背出來,眼前這位民兵隊長肯定聽不懂。
好在有實物可操作,袁晨銘在民兵隊里又挑了一把比較新的槍,拿給李平安看。
「看,凸起來的叫陽線,凹進裡面的叫陰線。」
兩桿槍擺在那裡,一看就能明白。
老套筒裡面的膛線基本磨的看不見了,都快成滑膛槍了。而那款桿中正式,膛線雖然有一定的磨損,但還較為清晰。
李平安看倒是看出區別了,可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膛線磨平了,就沒有準頭了呢?
跟一個不明白機械的人,解釋其中的原理,可難倒了袁晨銘。
「李隊長,這樣我怎麼說呢。你們拿這槍打小鬼子,子彈打出去能不能打著你想要打的目標,這你們最清楚呀!
這槍的膛線磨平了,四五十米內可能有一定的準頭。四五十米外就是個神槍手,也不能打到他想要打的。」
面對急眼了的袁晨銘,李平安愧疚的抹了抹額頭:「唉,為難秀才同志給額這個老頭子解釋了。
這槍也不賴了。額們就是拿一桿好槍,也打不住百十米外的鬼子。有幾十米的準頭,夠用了。」
被安慰的袁晨銘愕然無語。
看神劇看多了,他忽略了一件事情。八路軍可沒有他想的那麼富有,一人或許只有十幾發子彈,都不夠打一場仗的。
根本不可能拿子彈練習槍法。
而士兵沒有經過一定的實彈訓練,距離稍遠槍法就是個玄學了——誰也不知道子彈會打到哪裡。
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那是歌里唱的,也是最樸素的願望。
對於裝備簡陋的八路軍來說,消滅敵人更多的應該是靠著手榴彈加拼刺刀。
「能給我看看你們的手榴彈嗎?」
「能,當然能了。」李平安把腰間布兜里的兩顆手榴彈都掏了出來,遞給了袁晨銘。
在他看來,不說別的,能聽秀才這樣的文化人講點新奇的東西,長點見識也不賴。
拿到兩顆模樣不同的手榴彈,袁晨銘也有點搓牙花子了。
其中的一顆手榴彈,模樣規整,跟電視上看到的差不多,顯然是流水線下的大廠產物。
他也認得,就是仿造德制m24手榴彈搞出來的。至於說哪個兵工廠造出來的,他偏向於閻錫山的太原兵工廠。
手榴彈重約一斤半,手裡掂一掂也挺有分量的。威力肯定是有保障的,就看能不能扔到該去的地方,殺傷幾個小鬼子了。
可是另一顆手榴彈,就有點一言難盡了。
正規的木柄手榴彈是圓柱形彈體,與一個木柄結合。
而這顆手榴彈,彈體是個圓形,上面坑坑窪窪的,就像一張剛過了青春期的臉。
「這是小作坊生產的手榴彈吧。邊區造?」
「對,這是咱邊區自己造的手榴彈。雖然不如人家這個好,但畢竟咱自己能造。額們民兵一人都能發倆個,打小鬼子,好用。」
袁晨銘想起了關於八路軍早期邊區造手榴彈的描述。
用模具搞出來的鑄鐵彈頭,在裡面的空腔裝上黑火藥,後面安個木頭把子。
木頭把子用小手鑽鑽個孔洞,裡面裝上裹著好幾層厚紙鞭炮葯捻,再加個摩擦發火管,就是一顆邊區造手榴彈。
這樣的手榴彈,因為都是邊區老百姓三五人的小作坊生產。沒有嚴格的操作流程,各部件性能不一。
尤其是火藥問題。
扔出去的手榴彈因為黑火藥質量差裝葯也鬆鬆垮垮,爆炸威力參差不齊,有的手榴彈鐵鑄彈頭一炸兩半,有的甚至只崩飛一角露出一個窟窿。
更可怕的是,由於葯捻製作的延時導火索裡面存在空隙,發火時火星可能直接飛濺到導火索中段。使手榴彈剛一出手就發生爆炸,被稱之為「張手雷」。
想到這兒,他覺得手裡這顆手榴彈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簡直有立刻就將其拋出去的想法。
當然,他還是克制住了這種衝動。
並將這種存在的可能性,告訴了眼前這位民兵隊長。
「唉,額當是個什麼事呢!」
李平安呲開嘴笑了笑:「給額們手榴彈那個八路軍同志說過。讓額們一拉捻子就扔出去,都知道了。
東西好不好,主要看能不能殺鬼子,能殺小鬼子的就是好東西。
別管他炸幾瓣兒了,能炸死小鬼子就行。炸不死,額們大刀長矛衝上去,也要殺死這幫狗日的。」
袁晨銘明白了,邊區造手榴彈存在著這樣那樣的不好,用不用看似是兩種選擇,實則是沒的選擇。
這玩意兒總比大刀長矛強。
如果害怕一點風險,不拿著這個東西殺敵。那等鬼子的槍頂在胸膛上再後悔嗎?
想到這兒,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和平的生活來之不易,他之前竟然還有那樣的幻想,實在可笑。
與拿起武器跟侵略者拚命的鄉親們相比,他那點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志氣,更是可笑。
抿了抿嘴唇,袁晨銘頹然喪氣的告別了民兵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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