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細作當誅
蓮霜沉雖然硬氣,篤信黎國和墨宮會保她,季和兌這裡就暫時打住。
凌海齊站了出來,他道:「蓮妃說起黎國,陛下,臣正有一件事要奏上。這個蓮妃,他是黎國送來樊宮的細作,她是墨宮培養出來的殺手,臣在她的寢殿找到了我樊國的兵力布防圖。」
說著,凌海齊呈上一物,周公公前來接過,回去攤開給司亭寒看。
司亭寒只一眼,便臉色大變。
他好半響才道:「這確是我樊國的兵力布防圖。」
蓮霜沉這下沒話可狡辯了,這張圖她一直放在寢宮,之後就沒在管過,看來是她宮裡的人拿出來交給了凌海齊。
這回是所有人都等著蓮霜沉來辯,可蓮霜沉卻是久久沒有開口。
既然司亭寒和凌家站在了一起,她便成了他們同仇敵愾的對手。
場面一時安靜無聲,許久之後,凌海齊道:「陛下,如今證據確鑿,請陛下將蓮妃打入死牢,擇日問斬。」
蓮霜沉忽然笑了,她的聲音悲悲切切,她道:「什麼證據確鑿?你們拉兩個人來指認我是什麼謀逆之後,又拿張圖來說是兵力布防指認我是細作,這些都是出自你們之口,你們不過是想借這些罪名殺我,我一個小女子,死不足惜。」
花這麼大的力氣為了弄死她,是想利用她對黎國不利?
凌海齊又道:「陛下,此女既然已盜得兵力布防圖,我們是不是要將黎國使團一干人抓來審問?」
當下就有大臣出來附和:「陛下,這兵力布防圖世關我樊國安危,要是此圖已被此女拓印給了黎國,我樊國危矣。」
是以,一眾大臣當下就跪道:「請陛下下旨,斬此妖女,囚黎國使團,出兵黎國,問罪黎君。」
蓮霜沉難以置信,莫非他們這次的目的是黎國。
難道一開始,凌家答應迎春宴邀來使就是鴻門宴,況且這來的還是墨宮的宮主,殺了墨宮的宮主,取黎國就少了一個威脅。
凌家可謂是卑鄙下流無恥了,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他們設法將人請來,擺的卻是一場鴻門宴!
蓮霜沉並不知道,原本昨日還其樂融融的三國議事,今日怎麼就變成喊打喊殺。
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所議之事沒能成功,由其是墨重胤大手一甩,絲毫不給他們一點利益,另外墨重胤還向兩國討了彩頭,說是獅子大開口都不為過,簡單是把人往絕路上逼。
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更何況且桑國已經暗地裡與凌海齊勾結,風君遙更是直言要墨宮宮主的項上人頭。
而司亭寒之所以也參與其中,他有他的計劃,不過順水推舟。
司亭寒道:「眾愛卿,出兵黎國是國之大事,此事不妨將黎國使團請入宮中,看他們有何說詞,若他們可不戰而降,與我樊國是大有裨益。」
凌海齊道:「陛下,黎國使團的沐大人臣曾邀請過他過府一敘,沐大人謙遜識大體,想必由沐大人代表黎國來談,更能談出我們滿意的結果。那墨宮宮主指使妖女盜我兵力布防圖,其心險惡,當誅。」
所有大臣都附和道:「當誅。」
蓮霜沉戴著枷鎖,這會兒她也弄明白為何一開始要給她上鎖,這些虛偽噁心的東西,她看著都覺得髒了雙眼,若是不給她上鎖,她拚死也拉上兩個做墊背。
司亭寒看向蓮霜沉,面露心疼,只一刻,他便堅定的道:「蓮妃盜我大攀兵力布防圖,系黎國細作,將蓮妃關入囚牢,午時斬首,凌丞相,季愛卿,朕命你二人率部包圍驛站,捉拿黎國使團,另傳信邊境守軍,整頓大軍,黎國若有動作,發兵討黎。」
「呵……」蓮霜沉不是無話可說,而是什麼話到嘴邊,最後都轉變成一個嘲諷的『呵』了。
她被禁軍推進了早就準備好的牢籠之中,午時斬首,還有不到三個時辰。
他們一翻安排,大臣們都退下去忙,只余禁軍看守著被關在牢籠里的蓮霜沉。
司亭寒任周公公推到牢籠前。
蓮霜沉懶得看他,過去說過的話,她也全當不曾聽聞,只有這樣,她才不會顯露出她對司亭寒的恨意。
司亭寒就坐在走椅上,停在牢籠邊,直到天光大亮,他才道:「蓮妃,朕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招出是黎國讓她來樊宮盜圖,朕可以饒你不死。」
蓮霜沉聽罷好笑,她道:「你在說什麼夢話呢?你想殺我便殺我吧,沒了我在這世上,你們兄弟兩個的事,便不會有人知曉了。」
至少凌家是不會知曉了。
司亭寒嘆道:「你從來就沒有信過我吧?」
蓮霜沉不在開口,她只後悔,當年她不知此子心胸險惡,沒有阻止父親救他,沒有阻止……父親帶著母親和哥哥來皇都。
蓮霜沉閉上了眼,這樣也好,很快,她就可以去和他們團聚了,其實她一個人這樣活著,背負著一些本不屬於她能完成的使命,她很累!
可惜了……
墨重胤啊!
她倒是不擔心他會被司亭寒怎麼樣,她只是有些遺憾,她死了,他不能來陪她了。
她原本也想過一直站在他的身邊的,如今這一切都將成為痴念……
蓮霜沉氣息大亂,內里腥甜直竄喉頭,然後便見她哇的吐出一口血來,隨即人便昏死了過去。
絕生蠱。
夢裡,蓮霜沉回到了當年司亭寒在府里養傷。蓮霜沉一直覺得這世上,只有她的哥哥才是最好看的,第一次,她看到一個少年,與哥哥顏值不相上下。
司亭寒最初並不喜言語,蓮霜沉每次見他,都是躲在哥哥的身後偷看,看著看著,小臉不知為何就羞紅成了蘋果。
哥哥還老逗她,說她看到漂亮小哥哥,都不喜歡哥哥了。
有那麼一段時光,歲月靜好,沒有仇恨,沒有爭權奪利,不過很快,司亭寒就組織攛掇著爹爹與他去皇都,那便是不幸的開始。
或許,從她們家遇到司亭寒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不幸了。
這個夢她做了很久很久,夢裡她逃亡,在軍營被群狼環視,幾欲喪命,最後落到墨宮。
在墨宮的那三年,她沒有心,手上沾染了無數的鮮血,她成了墨宮的殺手。
一個只會殺人取命的機器。
無數個午夜夢回,她看到了司亭寒把她父母和哥哥送上斷頭台,眼淚不知不覺便濕了半邊枕頭,可她還會哭,她還活著,那她就要為爹娘報仇。
司亭寒,她要殺了司亭寒。
可為什麼,她真的回到樊國,見到了司亭寒,卻沒有第一時間殺了他。
她好後悔,為什麼要做那麼多無用的事,管他什麼凌家,管他什麼皇后,沒有司亭寒,她和爹娘還有哥哥就還幸福的在斛州生活。
這一切,都是司亭寒的錯,他是罪魁禍首。
殺了司亭寒……
他是罪魁禍首……
心底這個呼喚的聲音越來越強烈,幾乎讓她瘋魔。
而牢籠外,司亭寒見她吐血昏死,當下便讓人將牢籠打開,一行人將蓮霜沉帶去了司亭陸的寢宮中,轉瞬,又拖著一個蓮妃扔回了牢籠里。
司亭寒更是抄近路去找了花想容,花想容應他所求,去醫治蓮霜沉,不過絕生蠱的另一半解藥還在墨重胤手上,司亭寒只好給墨重胤留信,讓他到連城山莊來。
墨重胤前腳走,沐北金後腳就被凌海齊請了出去。
驛站外又真假了兵力,步舒和姬白媚當下也離開了驛站,一人跟沐北金而去,一人去了墨下天的商行,墨宮在樊國皇都的消息集散地。
金鑾殿外還囚著一個蓮妃,連城山莊里躺著蓮霜沉。
花想容的絕生蠱是比較霸道的,蓮霜沉發作了三次,前兩次要不是有墨重胤輸內息給她壓制蠱毒,蓮霜沉早就失去意識,活不過三日。
花想容餵給蓮霜沉一滴指尖血,吊著蓮霜沉一口氣。
原本解藥吃一半能延長一個月的性命,如今若不給蓮霜沉服下整顆解藥,她活不過今天。
花想容出門,司亭寒就在門外等著她。
她道:「只有兩個時辰,拿到宮主手裡的解藥,一起讓她服下,她才有活命的機會。」
聽罷了花想容的話,司亭寒便去了墨重胤所在的墳冢。
墳冢外無數精兵,無處還有弓箭,墨重胤並沒有放在眼裡。
只等司亭寒出現,他把收到的信扔到司亭寒面前,他道:「蓮霜沉在哪裡?」
司亭寒卻不看那信團,伸出手來:「解藥拿出來。」
墨重胤那一半解藥交給了非亦白,非亦白去研製另一半解藥,此時也不知在沒在皇城。
他道:「把蓮霜沉交給我,我自會給她服下解藥。」
司亭寒怒道:「沒有時間了,她毒性發作,兩個時辰內不服下解藥,她就……」
墨重胤上前一把揪住司亭寒衣襟,周遭精兵和遠處弓箭手皆是一驚,準備動手。
司亭寒抬手阻止,聽墨重胤道:「誰告訴你的?」
司亭寒怒目絞殺著他,道:「解藥,給我。」
司亭寒不想讓蓮霜沉死,墨重胤又何嘗不是。
當下墨重胤狠狠推開司亭寒,他急急離去,聲音而後傳來:「她若是死了,我要你樊國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