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你替我看看
原本可以在這裡伏擊墨重胤,只要殺了墨重胤,墨宮失了宮主,黎國也失了保護傘,樊國便可率兵攻黎,和桑國雙面夾擊。
可蓮霜沉現在就躺在榻上,氣息越來越弱,好似隨時都會斷了呼吸,從此再不睜眼,然後變成一懼冰冷的屍體。
司亭寒將臉埋在手掌中,他都做了什麼,為什麼會讓蓮霜沉毒發?
要是墨重胤不能兩個時辰內拿回解藥……
司亭寒不敢在往下想,他要蓮霜沉活著。
幾乎是飛奔著跑到蓮霜沉房裡,司亭寒看著榻上血氣全無,好似已經沒有呼吸的女子。
她神態很安詳,似乎已經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司亭寒當下跪在了榻邊,拉過蓮霜沉的手按在臉上。
他道:「我不許你死,你還沒有看到凌家被萬民唾棄,你還沒有穿上鳳冠霞披,做我的皇后,你還沒有給你的父母兄長昭雪,你不能死……」
然而這些在往日蓮霜沉最想做的事飄蕩在屋內,那個應該神采飛揚的女子此時卻毫無回應。
司亭寒柔搓著蓮霜沉的手,女子的體溫冰冰涼涼,只有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內她不吃下解藥,她的身體會更冷,直到這些柔然的關節僵硬,她將徹底死去。
他顫抖著手撫摸上她的嬌顏。
數年前的初遇,她怯生生的躲在自已哥哥身後偷看他。
他知道。
每一次他都沒有錯過她的出現。
小女娃不到十歲年紀,已經柔美嬌憨,可愛得緊。
這要是誰家兒郎娶回家,怕是會疼寵無度,什麼最好的,都會給她,只想看著她開開心心的對著自己笑,只要她勾一勾手指頭,便會叫人淪陷。
那一次,他選擇了回來奪權,他想拿回這樊國的天下,想用最好的做為聘禮,想給她一個無上風光的封后大典,讓她永遠都無憂無慮,陪在他的身邊。
可是他選錯了。
他沒有拿回這個天下,還連累害死了她的父母。
他知道,她會恨死他。
或許是害怕被她恨,他將她送走,遠離樊國這個是非之地。
他不能讓她發現這是他做的,所以他選擇了用另一種惡毒的方式。
可是他不知道這樣竟是弄巧成拙,於是他又選擇了將錯就錯。
讓她恨他也沒什麼不好,這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等著她回來找他復仇,他也可以對因他而死的人少些愧疚。
往夕記憶一點一點的侵襲著大腦,終究是他錯了,如果不是他出現在斛州,如果不是他讓她的父母到皇城,如果不是他設計送她去黎國,如果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想獨佔她的所有,她也不會毒發。
「霜兒,你睜開眼睛,你看看我,只要你開口,你要我的命,我都給你,霜兒……」
回答他的卻是無盡空寂。
原本是一石三鳥的好計謀,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他最想保的,卻最先要離他而去。
「霜兒,沒有你,這天下,與我又有何意義……」
再怎麼後悔,他也無法阻止已經發生過的事,除了自責,除了懺悔,他毫無辦法。
墨重胤離開連城山莊后便緊急發布了一個訊息,那就是找非亦白。
哪怕非亦白沒有制出別一半解藥,只要找到他,他定有辦法能給蓮霜沉續命,直到他研製出解藥。
區區一個絕生蠱,休想就這麼取走了蓮霜沉的命。
不到半個時辰,非亦白就被拽到了墨重胤的面前。
非亦白才將那半顆解藥的藥材和份量弄明白,而墨重胤只說要另一半解藥,光這一半的解藥,非亦白並沒弄清楚是解什麼毒的,正好想著找墨重胤問一問毒體。
然後他就被墨宮的人可謂是粗暴的抓到了墨重胤面前。
非亦白老不高興了。
他道:「墨重月,你幾個意思?當我是你墨宮的手下啊……」
不等他說完,墨重胤就道:「她毒發了,你跟我去救她。」
不由紛說的,非亦白被墨重胤拎去了連城山莊。
進了山莊,墨重胤讓人帶他去見司亭寒,但山莊的人讓他等著,他們要去通傳。
所剩時間不多,哪有時間等他們去通傳。
墨重胤便一路打了進去。
非亦白看著倒在自己腳邊的護衛,這些護衛可不是單純的家兵護院,個個訓練有素,可謂精兵了,單拉出來,都是可以做保鏢的。
可惜他們遇到的是墨重胤,還沒出手,就已經被打趴下了。
非亦白看墨重胤這騰騰直冒的殺氣,周身都寫著,誰惹誰死。
就這樣,只要跳出來一個要攔他的,他上去就將人揍暈,也是他發善心了,沒有弄死這些阻攔的人。
非亦白看得直乍舌,他還真沒見過墨重胤什麼時候為了別人這般大開殺戒,一會兒他定要好好瞧瞧毒體,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能讓墨重胤這般不管不顧的橫衝直闖。
房門被墨重胤打出去的人撞開,屋裡幾近喪失理智的司亭寒轟然回醒。
墨重胤帶著非亦白進門,他一把將非亦白推到榻邊,冷冰冰的拋出一句話來:「給我救她。」
非亦白見屋裡還有一個活的,他被墨重胤狠推的事便記恨上了,他是他請來救人的,居然對他一點也不客氣,還在外人面前命令他,推他,他不要面子的嗎?
想雖這麼想,非亦白還是上前仔細查看蓮霜沉。
司亭寒不計劃墨重胤傷他護衛,可墨重胤這一去一來,竟只帶了一個人來?
他道:「解藥呢?」
墨重胤撇了他一眼,轉而看向非亦白。
非亦白給蓮霜沉仔細的把了脈,然後查看她的雙眸,又外頭外腦的盯著蓮霜沉東看西看。
這還不打緊,接下來他伸手就要去拔蓮霜沉的衣衫。
這還了得,司亭寒上手就掰了他一條胳膊,咔嚓一聲,直接斷了。
墨重胤還什麼都沒做,就聽到非亦白一聲慘叫,是叫得真的慘。
胳膊硬生生叫人給掰斷了,非亦白雖受墨重胤欺負,倒還不至於讓司亭寒也這般欺負了去,當下他另外一隻手一揮,司亭寒頓時鬆開了手,人也倒在了地上。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墨重胤實在沒來得及。
此時他方道:「怎麼回事?」
非亦白反手將被司亭寒擰斷的胳膊接上,只聽咔嚓一聲,非亦白斷掉的胳膊便回到了原位,然後他自身上取出一個堪藍的瓷瓶,倒出一顆小藥丸自己服下。
他道:「這人是誰啊?竟然敢斷我的胳膊!」
墨重胤道:「樊國的皇帝。他沒事吧?」
這門外精兵弓箭手都候著呢,要是司亭寒死在這裡,非亦白怕也走不出這連城山莊。
非亦白道:「死不了。」
非亦白哼了司亭寒一聲,算是便宜他了,然後就見他又要去拔蓮霜沉衣衫。
這回墨重胤開口中了,他怒道:「你做什麼?」
非亦白知道,這榻上的是個姑娘,他去拔人家衣衫確實不全適。
他起身退開兩步:「我要確認一件事,就在她身上,有蠱蟲攻擊后留下的痕迹,我在她耳後找了沒有,你去拉開她衣衫看看,看痕迹在何處,呈什麼形狀和顏色。」
原來是這樣,墨重胤白了他一眼,這種事他怎麼能不說就去干呢,怪不得司亭寒要斷他一隻胳膊了,要不是他知道他的為人,怕是會當場斷他兩條胳膊。
墨重胤坐到榻邊,手伸了伸,然後看了眼地上的司亭寒,又看了一眼背對著站在一旁的非亦白。
他道:「你愣著做什麼,把他給我弄出去。」
非亦白側眸,得,他就是個炮灰。
等非亦白吭哧吭哧的將司亭寒搬了出去,墨重胤甚至用勁力將一旁的屏風移到了榻前,將榻上的春光擋得死死的。
非亦白也忍不住翻個白眼,這裡沒有人在看好吧。
只聞聽裡面悉悉索索,墨重胤解開了蓮霜沉的衣衫,非亦白靜等著,便聽內里聲音停了,墨重胤開口了。
他道:「有痕迹。」
就三個字,然後就聽墨重胤給人穿上衣衫,等他收拾好了,他尋了筆,將那個痕迹畫了出來。
紙攤到非亦白眼前,他瞪大了雙眼,問:「什麼顏色?」
墨重胤道:「血紅色。」
非亦白嘖嘖嘆過,他道:「是你畫上的這個大小嗎?」
墨重胤點了點頭,非亦白將紙還給墨重胤,然後繞過屏風進去查看。
墨重胤跟著他進來,看非亦白又在給蓮霜沉把脈,他道:「如何,有解毒的法子的嗎?」
非亦白指尖在蓮霜沉的脈門上點了幾下,然後他鬆開道:「如果我沒猜錯,在我們來之前,已經有人來過,還給她吃了續蠱的東西。」
「續蠱?」墨重胤對這一方面沒有深入研究,但大致也明白。
蠱進活體,人死蠱滅,所謂的續蠱,就是讓將要死的蠱餵食,蠱得食,人也會保留當時的特徵。
怪不得司亭寒說蓮霜沉還有兩個時辰,是下蠱之人來過,她餵食了蓮霜沉體內的蠱。
兩人走出屏風,墨重胤道:「弄醒他。」
非亦白是極不情願的,可他落到了墨重胤的手裡,只能聽從墨重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