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十二月，漫天大雪，厚厚的雪片被凜冽的寒風吹的毫無規矩，飄飄洒洒的落在地面，襯托的雪山之巔上的那抹身影愈發孤傲。

雪峰高處，那抹身影站在雪白的天地中，姿態冷傲，表情淡得幾乎看不清，從容淡漠的眼神落在某個地方，艷麗入骨的姿色中，浸著屬於這個季節該有的寒。

她的身側立著個小人兒，矮的不像話，裹的像只粽子，彷彿習慣了這瘋狂的雪，此時正隨著女子的目光看向山下那座快要被雪淹沒的屋子。

「阿娘，那裡關著什麼？」瓷娃娃大眼睛滿是疑惑。

這個問題，他好奇了兩年，而他過了除夕夜便五歲了。而自打他有記憶起，這個屋子就在那裡了。

阿娘會時不時站在那座屋前愣神，卻什麼都不做，然後又帶著他走。

他的聲音剛落下，就被凜冽的風吹散了，卻也清楚的飄進女子的耳中。

這個問題問過無數遍，瓷娃娃彷彿也不期待阿娘會回答，他轉了話題：「阿娘最喜歡什麼動物呀？」

孤立在最頂處的女子漸漸收回視線，垂眸看著小不點，沾了雪的睫毛顫了顫，眉眼上都染著冰絲，聲音如冬雪：「狼。」

瓷娃娃歪了歪頭，「為什麼？」

女人勾唇一笑，彷彿有一絲傲然：「忠誠、勇敢。」

說罷，她抬腿向山下走去，剛被人清掃過的台階又蓋上了厚厚的雪，小不點艱難的行走，女子頓了頓，轉過身彎腰，單手將他抱了起來。

「阿娘，你就告訴我唄，那裡關的什麼？」他執著的問。

女人的腳步有一瞬的停頓，長長且蜿蜒陡峭的台階上，他們孤立於此，視線都落在那座雪屋上。

「關的是……一個故事。」風雪將她的聲音吹的模糊。

「故事？」他的大眼睛里疑惑更濃，「什麼故事？」

女子替兒子拍了拍肩上的雪，冷淡到骨子裡的眼眸終於渙散了片刻。

「我的故事，也是娘的命。」

頓了頓，她似乎在笑，「所以你不可以偷偷去開門。」

瓷娃娃似乎沒大聽懂，下意識問：「為何？」

女子的眸垂了下來，聲音暗啞。

「放走了，娘的命就沒了。」

身影越來越來，風雪裡有道稚嫩的聲音，「阿娘，那你跟我講講這個故事，好嗎？」

「想聽？」

「嗯嗯！」

娃娃的眼睛里堆滿了笑，覺得阿娘是世上最最善解人意又最最溫暖的人兒了。

就候在雪屋不遠處的一行人默默地瞧了眼天真爛漫的小主子。

瓷娃娃不知道，此時抱著他的這個女子生的冷傲美艷，聰慧敏銳，有著世家千金該有的優雅知禮，亦有著貴族後代的矜貴無邊，她彷彿是世間所有女子的典範。

……卻又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她儀態萬千，卻又大殺四方，她可以因善良抑制住殘忍，卻又因憤怒血洗城池不眨眼。

瓷娃娃並不知道他以為的阿娘，是個讓人談之色變的女子，是個因為愛情，可以與天地抗衡的人；也是個因為某個人，可以放棄尊嚴，甚至失去自我的人。

她好嗎？

沒有人可以回答得了，唯有時間能給出答案。

冗長的沉默過後，女人終於捨得回眸，她注視著那座雪屋良久，緩緩吐出一口白霧。

思緒也漸漸飄回了很多年前……開始講起關於她的故事。

她的聲音逐漸響起：「曾聽老人言，在這片陸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