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奢望

便利店。

那個漂亮的女店員，又站在櫃檯前，流露奇怪的表情，看向林晗可憐兮兮的模樣，還是抱著寶貝，手上多掛了一袋嬰兒用品，靜靜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又是畏縮邋遢的模樣，她昨天不是才剛買過奶粉？怎麼又來……

這孩子一個晚上喝一罐奶粉？

林晗感覺女店員那異樣的眼光，她的臉嘩一陣紅了，弱聲地說：「呃……昨晚帶孩子的時候，不小心把奶粉給倒了，所以我要重新買一罐……」

女店員沒作聲，只是瞅了她一眼，才慢慢地轉身，走向前方柜子，從一新紙箱里拿出一罐全新的金裝嬰兒奶粉，說：「如果你實在餓肚子，不如給她買中段吧，就是嬰兒六個月到十二個月的，便宜二十塊……」

林晗不作聲，只是緩緩地腑下頭，看著寶貝那麼可愛地靠在自己的懷裡，小小的鼻子彷彿在嗅著自己身上的味道，發出的呼呼聲，不知道有多逗趣，她不禁輕展笑聲，任由女店員將那罐金裝奶粉擺放在自己的面前，她幾乎沒有猶豫地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碎碎散散」的倆百九十八塊錢，手背的紅腫還沒有退去，沒有藥物塗抹傷口，便即刻隱進衣物內……

女店員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終於又拿出一個全新的奶瓶，說：「這是最後一個了，本來是不送的。」

「謝謝！！」林晗聽著這話，傾刻流露驚喜的笑容，雙眸溢淚，連忙彎身感謝，按著昨夜的習慣，她先激動地將孩子擺放在玻璃門旁的座位上，才急急地轉身，拿起全新的奶瓶和金裝的奶粉罐走進陰暗的開水間，先將奶瓶迅速地清洗乾淨，準備開始沖泡奶粉……

昨晚看說明，就已經清楚沖泡方法。

一個年約三十歲的男人，身著黑色皮衣，推開玻璃門，緩緩地走進便利店，他先是裝作若無其事地站在貨架上，看著琳琅滿目的進口零食，陰沉的眼神微微流轉，先是不經意地瞄向那女店員正專心地補著妝，而那個孩子的媽媽，正站在陰暗的開水間，專心地沖泡奶粉，他便不動聲息地，緩緩地來到玻璃門前，瞅著那粉色襁褓內，裹著一個小嬰兒，模樣兒十分可愛，好似知道有奶粉喝了，正發出急切的嗚咽聲，一雙小手不停地揮舞……

女店員感覺有點異樣，情不禁抬起頭，看向那男人的背影。

男人的眼睛一亮，即刻縱身上前，懷抱起那粉嫩的寶貝，瞬間往便利店外沖————

林晗聽到女店員一聽叫喚，她傾刻吒異地轉過身，就已經看到一個男人身著黑色皮衣，懷抱著一個小嬰兒，急衝出便利店，而擺放著寶貝的位置已經空空如也，她驚叫一聲，嚇得扔掉手中的奶瓶，飛跑出便利店，看到男人抱著孩子就要衝過對面馬路，小狗狗不知從何時竄出，發狠地咬住男人的褲腳，男人痛叫一聲，瞬間將它給甩老遠，林晗嚇得眼淚滾落，立即如箭直衝過去，隨著男人遠去的身影，飛跑過馬路，無視倆旁的車輛飛駛過來，瞬間抓住男人的衣物，將他死命地拉住，哭著大叫：「救命啊————有人要搶我的寶寶————救命啊————」

道路倆旁的車輛全停下來，卻無一人下車，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

男人的衣物被林晗急扯，即時流露兇狠的表情，他單手懷抱著孩子，一下子使出男人的力道，將她推倒在地，先猛勢地往她的肚子重踏一腳，再不停地往她的頭上，肩膀上，身上狠踢幾腳，直至聽到一陣痛喘將近昏厥聲傳來，他才再快速地往前沖————

林晗捲縮在地面，疼得一陣眼冒金星，肝膽俱裂，嘴角猛地溢出鮮血，卻苦睜著淚眼，看到面前的男人就要抱著寶貝走向不遠的麵包車，那粉色襁褓離自己越來越遠，一陣母性般的愛被激發出來，混身抽起了一陣巨大的悲痛，終咬牙再強撐起疼痛欲裂的身體，任由額前嘴角的鮮血滾落而下，猛地往前飛跑過去，那身影絕望地閃過陣陣蒼綠的櫻花樹，那般悲切激潰地叫：「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搶我的孩子！！有人要搶我的孩子！！幫幫我！！幫幫我——————」

這陣凄歷的求救聲再清晰地傳來，周圍人群才衝出來，轎車司機也快速地下車，大叫：「誰敢搶孩子！！？」

男人懷抱著孩子邁過馬路，聽到這陣怒喝聲，突然蹌踉一下，又再發了瘋地往前跑！！！

林晗眼看男人就要撲進麵包車，再一陣憤力地飛撲過去，瞬間抓住男人的衣領，死命地拖住他的身體，再咬牙悲切奔潰害怕地痛哭：「你還我的孩子！！你還我的孩子！！你這個魔鬼！！你這個魔鬼！！！「

男人瞬間轉過身，看到林晗混身是傷，依舊那樣咬牙悲憤地死纏著自己，再看到周圍人群越來越多，已經有幾個男人要衝過去，他的心裡猛地一憤恨，瞬間將襁褓重砸在地上，就迅速跳進車內逃跑了！！

「你別跑——————「無數人直奔過去，追著那個車子！！

「哇——————」一陣凄厲的哭叫聲傳來，彷彿透著那可憐而再被遺棄的苦！！

「寶寶……寶寶……「林晗疼得近乎昏厥般，額前嘴角的鮮血直涌而出，卻依然強拖起傷痕纍纍的身體，迅速地懷抱起摔在桐油路面的寶貝，看著襁褓中的那粉嫩嫩的小臉，此刻正漲得通紅，彷彿也在控訴著剛才的一切般，那麼凄然可憐地哭著，一雙手不自覺地往下垂，她的眼淚傾刻奪眶而出，瞬間將寶貝擁緊在自己的懷裡，重重地摩娑著那個可憐的小身體，看著周圍人群越來越聚集，她突然一陣悲從中來，彷彿也在控訴著命運的不公平般，那麼憤慨地哭著說：」剛才有人要搶我的孩子！！剛才有人要搶我的孩子！！怎麼會有那麼殘忍的人，那麼殘忍的掠奪！！他們不知道一個孩子對一個母親來講有多重要嗎？就那樣沒命地搶！萬一傷著孩子怎麼辦！？萬一這個孩子慘遭惡運怎麼辦！？「

這個女孩話說完，再將孩子緊緊地擁在懷裡，想起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再失聲顫抖落淚痛哭！！

周圍人群越來越聚集，都紛紛沉默地好看向這個可憐的女孩，抱著一個孩子那樣抽搐痛哭。

而女店員此刻，也站在便利店前，心疼地看著這一幕。

「你一個年輕的女孩，帶著那麼小的孩子走在路上，難免會有危險，還是快點回家吧……「

「是啊，快點回家吧……「

大家看著這一切，也都紛紛心疼地看向她，難過地說。

「我也想回家！！我如果可以回家，不管多遠多難走的路，我都願意回去！！可是我沒有家！我們都沒有家！！我們都同樣地被自己的親人拋棄了！我們更被這個世界拋棄了！我們連睡在冷冰冰的玻璃房的資格都沒有！我們還能到那裡去！？如果老天爺願意給我們一條路走，就算沿路乞討，我也願意陪著這個孩子同行！！可是我們還能到那裡去！！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了！！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了……「

這個女孩話說完，再佝僂著身體，緊緊地懷抱著孩子，那樣抽搐地痛哭！！

鮮血與眼淚沿著那凄然的臉龐滾落，當她訴說著命運的不公平時，狠砸在身體上，全是那絕望的痛楚！！

周圍的人群，看著這個女孩那樣絕望地痛哭，都不禁難過，有些更偷偷地拭淚……

而老阿姨們看著這一幕，也不禁搖頭嘆氣。

眾轎車司機，則開始紛紛感嘆掏錢，將五十一百的全部放在林晗的面前，甚至有些人為剛才沒能及時阻止這場傷害，而扔下了數百元，錢堆積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便利店的女店員，更是從店裡拿來了倆罐奶粉，還有一些零星吃的喝的，也全都送到她的面前。

林晗依舊依舊那樣失聲痛哭，卻看到面前攤開的五十塊，一百塊，還有一些吃的喝的，不禁一陣感動悲切落淚，即刻懷抱著孩子，任由額前的鮮血滾落而下，再跪在地面，陣陣磕頭道謝，邊磕邊哭說：「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我替這個孩子謝謝你們……未來等她長大，我一定要讓她記住今天！！記住你們所有人！」

這個女孩再在陣陣櫻花樹影下，砰砰地磕頭，任由淚水顆顆開出花來。

確實，生命到了如此絕望的時刻，又何止是彎身下跪，所有的一切，包括尊言，也全都在這殘忍的命運中，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