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線索還是導火索
楚虞看了看錶,已經快夜裡三點了。
外面的警戒線外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大家都支撐不住回去睡覺了。
南優說:「其實今天會來這裡,完全是這位鄭小姐叫我來的。她說讓我等她下班,在她工作期間不要和她交流,以免被老闆罵,所以我只能先裝作不認識......」
海噠一笑。看來他的職業敏感沒有判斷錯。「其實你們三個都認識對吧?是不是有是男女情感糾纏的關係?」
她們都沒說話,目光也看向了別處。其他人全被海噠的推理吸引了,就連法醫都蹲在一旁聽。
海噠雙手插兜說:「你們雙方都和被害人有情感上的糾纏,在此之前,你們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存在,我不清楚,這只是我的推理。你們知道對方的存在之後,便覺得這個男人很混賬,起了殺心,決心聯手殺了他。所以南優老師以職務之便,從學校裡帶出了劇毒的氰化鉀,由這位鄭小姐著手下毒?」
「我沒有下毒!!!!」南優激動地說。「我承認,氰化鉀是我從化學老師的實驗室帶出來的,但是我是受人威脅的——————」她指著鄭小玲,「我是被她威脅要把毒藥帶出來的————只是我沒想到她真的動手了,而且現在還想嫁禍給我!」
鄭小玲冷笑一聲,「但沒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乾的啊。」
南優上前對海噠說:「既然如此,我就沒什麼可隱瞞的了。在此之前,我接到了一個電話,說是要我來這間便利店,她知道苟申明和我的事,說她是他的女朋友,現在想找我談談。苟申明給我談戀愛時,我做了一段時間的投資,拿著他給我的六十萬和我的四十萬一共一百萬給了投資公司,結果公司卷錢跑了,我們的錢打了水漂。之後因為一些......性格原因我和他分了手,他便讓我還錢,我哪裡有錢還,我的積蓄也沒有了。這個人便一直跟著我,叫我還錢。之後我便接到了這個電話。就是鄭小玲打給我的。她拿去學校鬧事來威脅我,讓我帶來了一硬幣的氰化鉀。並且讓我放在了廁所的洗手池上。她先前用鬧事這一招已經把苟申明的工作弄沒了。」
海噠點頭「哦」了一聲。「鄭小姐是不是發現被這位苟先生騙了?」
鄭小玲依舊瞪著海噠不說話。在場的人皆是目瞪口呆,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層關係。
「別這樣兇巴巴的,這不是在分析問題嗎?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南優和這位苟先生在談戀愛期間,其實苟先生也在和這位鄭小姐保持著聯繫,包括借的錢裡面也有鄭小姐的錢吧?所以鄭小姐起了殺心,讓南老師以職務之便帶來氰化鉀,放在了洗手池上。自己在進到廁所,在衛生紙上留下氰化鉀的痕迹。因為鄭小姐了解苟先生的一些生活習慣,比如洗完手要用紙擦手之類的習慣,當衛生紙上的氰化鉀沾到了手上,苟先生去拿了些麵包飯糰吃,便很容易吃進去導致毒發身亡,就算他什麼都不吃,殘留在皮膚上的化學物也會腐蝕讓他中毒。所以我在進衛生間后發現了並沒有衛生紙了,因為都被你用來做案了。而且鄭小姐也根本不怕檢測這裡的商品,因為除了苟先生吃的東西,其他東西根本沒有問題。」海噠分析完,鄭小玲一臉冷漠。
「你只分析對了一半。是我和他先認識的,他騙走了我的錢勾搭上了這個女老師。但人是她殺的,我並沒殺人。」鄭小玲說。
南優激動地說:「所以現在你真的是嫁禍給我了?!我真的沒有殺他,你們怎麼調查都行————」
秦一天一擺手,「得了得了————都回警局——————」其他人也起身準備收工。
「是啊,」海噠看著鄭小玲,「你能想到借刀殺人就說明你的心思一定很縝密。但是————你忘了處理好作案兇器。想必你是把裝氰化鉀的容器扔進了下水道,手也洗乾淨了......可是你知道嗎,剛才的停水了,所以我在打開馬桶下水道找到了容器,上面應該還殘留有你的指紋。」
海噠從兜里掏出了密封袋,裡面是用衛生紙包裹住的一團東西。
「哥哥,你可以開始錄音了。」楚虞悄悄挪到了秦一天身邊小聲對他說。
秦一天說:「執法記錄儀一直開著呢。」
南優轉頭看著鄭小玲,她一臉震驚還未緩過神。「怎麼可能......我計算了一個月,怎麼會出現這種差池......」
「那你就是認罪了?!」秦一天質問。鄭小玲苦笑了一下。「為什麼會碰上你?我計算了這麼久啊......他難道不該死嗎?他和這個女人一同把我的積蓄全都騙走了,為什麼不能讓他得到懲罰?」
「你這是什麼混賬思維?!」海噠厲聲說。「你不先去報警竟然是想著殺了他?而且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出現了別的差池怎麼辦?是別的用了衛生紙,或者他又摸過別的食物但沒吃下反而讓別的吃下了呢?!你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就不想想其他人嗎?!」他把密封袋丟到鄭小玲面前。「其實這裡只是一團衛生紙,裡面什麼都沒有,我詐你的。」
「什麼!?!?」鄭小玲震驚極了,南優也面露詫異,眾人更是屏息。
「你已經把證據銷毀了,我剛才騙了你,沒有停水,實質性的證據沒有了。但是你還是認罪了。心中有鬼就會怕黑。」海噠冷聲說。
鄭小玲癱坐在了地上,被上來的警察拉起來,戴上手銬架了出去。南優也跟著被帶了出去。
「我靠————————」秦一天拍了一下手,其他警察一下圍了上來,「這也太太太太牛逼了吧————直接騙出來了兇手了!!!」
遛狗的男生上來說:「這位帥哥,咱們合張影吧,你也太帥了——————」
「剛才錄下來了嗎?」秦一天問。
「錄下來了——————」
「快分享到群里......」
海噠尷尬地笑笑,目光尋找到楚虞,她在一旁打了個哈欠。
「行了,我這是來辦事的,明天還有事要辦,我先走了。」海噠上去拉住楚虞,「走吧,困了嗎?」
楚虞揉揉眼睛,「還行吧。」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兩人出了便利店。
「海噠哥哥,咱們怎麼找這個叫郭宇的人啊?」楚虞走出了便利店幾步問海噠。
海噠說:「其實......我的老師給我發過一個地址......」
「那你相信他嗎?」楚虞問。倏爾她感覺到了身後一陣冷風。
轉頭,身後只有清冷的凌晨街道。
「怎麼了?」海噠摸摸她的頭,楚虞摸摸後頸。「覺得......沒事。沒什麼......」
兩人走遠了,秦一天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啊?其他所的隊長找我幹什麼?什麼?問海噠的事嗎?」
城市的霓虹燈關了一些。
當代的年輕人,四點才是真正進入睡眠的時間。
楚虞趴在窗戶上看著樓下沒有了車水馬龍的馬路,昏黃的路燈下竟然滋生出了一些別樣的寂寞。身後電視里的午夜場正在播放一部古早的影片,黑暗的房間跟著影像一閃一閃。
「燥熱的鋼筋水泥叢林下隱藏著多少愛情殘廢,慾望赤裸不交心不會醉」電視里剛好播到了這句話,楚虞喃喃地念著,「愛情殘廢......」
「或許愛情是分辨出了我們和動物的不同,它讓我們直立行走。」
突然身後沒了聲音。
楚虞回頭,海噠伸手關了電視。他邊擦頭髮邊說:「早點睡覺,別看電視了。剛才不是都困了嗎?」沒搭理他,楚虞繼續扭頭看著窗外。
「怎麼了?睡不著么?」海噠坐下拿出了剛才在藥店買的碘酒和紗布給自己包紮傷口。「你過來,傷口不疼了嗎?我給你換藥。」
「不疼了。」楚虞趴在窗台上說。「我覺得好受多了。」她咬著指甲,夜風從窗外灌進來,吹過她剛洗的髮絲。根根舒爽。
「那也要換藥。你過來,換完葯睡覺。」海噠上前去直接把窗戶關了。「明天還要去找人。」
他把楚虞的身子扳向她,掀開她的衣服解開了紗布。
「剛才在看什麼呢,這麼入迷。」海噠隨口問。楚虞看著他說:「沒什麼。想多看看這個世界,畢竟看一眼少一眼。嘶——————」她感覺傷口猛地一疼,海噠真的很用力地在系紗布。
他黑著臉把換下來的紗布丟進垃圾桶,「你為什麼總是要想這些事。你不會死的。」順手把她的衣服下擺拉了下來。
楚虞低頭說:「可是你剛才說了,你相信你的老師。」
「是啊......」海噠一臉疑惑,「我是相信他,怎麼了?」
「我不信。」楚虞鼓了一下腮。「你對你的老師情深義重但是我不認識他。」
海噠把擦頭的毛巾扔到一邊,「你什麼意思?我的老師至少不會騙我吧?」
楚虞抬頭直視著他,「可是他會不會騙我就不一定了。而且可能你也知道。」
「你等會兒————」海噠覺得不對,「你是不是想說你連我也懷疑?」楚虞看著他沒說話。
海噠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不知說什麼好。畢竟原諒別人一次很容易,但是再次信任不容易。
「海噠哥哥,我覺得我們之間沒必要有這麼深的關係。這對於你來說是任務,但對於我來說,只是亡命天涯罷了。」楚虞說完,海噠沒去看她眼中的情緒,說了一句「睡覺」便自行倒在了床上。
有很多時候,過分信任也是一種過人的天賦。
在快要睡著的時候,他感覺手機震了一下。
睡眼迷濛地拿過手機,是鄒亦涵給他發了一條微信。
「我們也來帝都了」
「靠。」海噠煩躁地關掉了手機。
出了車站已經是早上六點多了。
鄒亦涵把手縮在牛仔衣的袖口中,帝都到底是北方,清晨有些冷。
「諾,咖啡。」李銘紳把咖啡遞給她。
「謝謝。」
李銘紳擺擺手,「嗨,您客氣。這可算是到我家了。但是這緊要關頭,我也不能回家看看。」
在路邊攔了一輛車,李銘紳上去問鄒亦涵:「你跟海子說了咱來了嗎?」
鄒亦涵點頭,「說了,他沒理我。」
「他現在也變得忒怪了。以前辦事兒沒這麼混不吝啊。」李銘紳低頭在手機上查找著他們定的酒店。
「可能他現在不想偽裝了吧。我真的看清楚了。」鄒亦涵冷冷地說,「早知道這樣,我在沒給他子彈的時候心裡也不會有愧疚。」
李銘紳抬頭,「你說什麼??」他腦子一時沒轉過來彎。
「啊......」鄒亦涵笑了一下,「我是說咱們上學演習的時候我有次沒給他子彈。」她隨口扯了一個謊,可李銘紳並沒有被糊弄過去,「不是,你等一下......咱哪次演習你沒給他子彈?我們班和你們班有實彈演習過嗎?」
鄒亦涵拍打了她一下,「你幹嘛糾結這個啦。哎......咱們在警局那邊是張隊留下了吧?」
「啊,對,是張隊留下調查的。而且李老師好像沒離開咱市。」李銘紳看看手機,「師傅,前兒就到了。」
兩人下車時,鄒亦涵突然有些激動地說:「你聯繫一下海噠吧!」
「啊?嘛玩意兒?」李銘紳有些摸不著頭腦,「你想聯繫自己個兒聯繫唄。」
鄒亦涵說:「他要是搭理我就好了!!」她也說不清楚到底在不甘心什麼。
順手打了個電話,那邊關機。
「不是,你甭......哎————那個人——————」李銘紳像是發現了誰,直接追了過去。
「什麼情況——————」鄒亦涵跟在他身後問。
「那個人一直在盯著咱們。追上他——————」李銘紳指著前面的穿黑衣服的人。
鄒亦涵也跟著追了上去,可那個人翻過欄杆過了馬路,便消失在了車流中。
把兩人甩掉了。
「呼呼......」鄒亦涵順了順氣,「是不是你太敏感了?萬一這只是一個路人呢?」
李銘紳看著前面,「是路人他跑什麼啊?得得得,讓他顛兒了。咱先回去吧,我一會兒聯繫海子,咱們得碰個面兒。」
猛地張開眼,海噠從噩夢中完全清醒。
窗外的已經是陽光燦爛。摸到手機他發現已經快中午一點了。
「楚虞————————」
他猛地坐起來喊。
房間里只剩下他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