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最後的晚餐

第70章 最後的晚餐

皮膚連著神經都是疼的,身上的血好像已經幹了。

海噠吃力的張開眼,發現自己被緊緊捆綁在了椅子上,根絕周圍的環境他斷定這是一間地下室。

「醒啦。」

循聲看去,梁輝澤從他旁邊走過來,坐在了他對面。

海噠試著張了張嘴,嗓子干疼。

「為什麼不幹脆一些把我殺了?」他說話的聲音像極了拿著砂石在摩擦毛玻璃。

梁輝澤反問,「你覺得呢?」

「因為現在大家發現我失蹤了,都在找我對嗎?你如果動手了很容易暴露,所以你想等等。」海噠說。梁輝澤笑出了聲,「我有時候挺後悔的,沒有把你拉進來跟我一夥,我是真的很欣賞你。」他雖然必須對海噠無情,但不可否認,他對於這個小孩還是很佩服的。

地下室潮濕的味道讓人覺得濕熱,但海噠的心情則是出奇的平靜。

「你難道真的就不後悔嗎?害了這麼多無辜的人。」海噠說。

梁輝澤嘆了口氣,「後悔嗎?或許吧。」他這麼說海噠就明白了,別說是後悔了,他可能連一絲絲愧疚的想法都沒有過。

他看著梁輝澤的無言,根本不想猜他在想些什麼。

「梁局,不對。梁老師。你這樣做老師一開始就知道對嗎?」海噠問。他不在意梁輝澤會不會聽他說。「梁老師,你難道對老師的感情都是假的?同窗共事這麼多年,真的就一點感情也沒有嗎?老師可一個字都沒有提起你啊。」他聽到錄音就想通了李行洲的一切不對勁,全部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怎麼還沒有。但是我不是一個會因為計較感情而害了我自己的人。」梁輝澤淡定地說。

海噠咳嗽了幾聲,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梁輝澤不解地問。

海噠笑完嘆了口氣。「覺得你真的很可憐,拋棄了全世界你最該珍視的東西。雖然我們每個人的立場和角度不同,所珍視的東西也不同,但是我想告訴你,你今後就算是活著,也沒有人會對你純粹了。或者說,你再也不會獲得任何人純粹的感情了。」

說完,梁輝澤上去揪起他的頭髮和他對視。目光里滿是殺氣。

「你說什麼呢?」他狠狠地放開海噠,「我得到了,豈是你能想象到的?誰需要什麼感情,在這個世界上感情是最廉價的,只要你去虛偽地對一個人笑笑,可能就會收穫到他的感情。也就是你這種弱者,才會把這個東西當個寶。」他不喜歡你海噠冷靜的眼神,弱者膽怯的眼神往往能讓他獲得快感。

「對,廉價......」海噠啐了一口血。「梁老師,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老師以前提起過你的。」梁輝澤的嘴唇一顫。

海噠看著他的眼神嘲諷,「我們老師在課上總是說你,是在戰場上絕對可以把後背完全交付的人。因為他完完全全信任你。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他不相信他,你也會站在他那邊。然後他驕傲地讓我們也去找完全信任的戰友。梁老師,至少老師特別信任過你,但現在不了,你把這份感情給親手毀掉了。我真的替老師不值啊......怎麼會信任你這種人......」

梁輝澤看著他沒接話。

「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我今天終於明白了。因為這些對於你而言都是廉價的感情,你根本不會留戀,甚至會嘲笑還保留這種感情的人。呵呵呵,你知道老師以前在課上給我們講過一個故事嗎?他給我們講在他上學的時候,他最好的朋友被人冤枉為了考好偷了考試題,他第一個站出來維護他的好朋友,最後和班裡其他同學打了起來,差點退學......」

梁輝澤表面無波無瀾,腦中卻也不受控制地想起來在警校的時候,他是有一次為了得到第一而去偷考試題,在那個沒人監控的年代的確很容易,可卻被班裡的其他同學看到他出入辦公室了。因為看到了題目,他理所當然地考了第一,但也遭到了質疑。

後來過了很多年,這件事很多的細節他都忘了,只記得李行洲死死擋在他面前,沖著每個人想要攻擊他的揮舞拳頭。

李行洲那麼毫無保留地站在他這邊,如果海噠不提,他可能就真忘了。

「梁老師,你今後就盡情地去過你想要的生活吧,千萬別想起李行洲老師這個人。李老師或許有過為了你可以和全世界逆向而行的念頭,你可能不在乎,但如果有一個人能為了我揮舞著拳頭護著我和別人吵架,那我真的可以原諒上天對我所有的磨難。你殺了我,絕對談不上對不起我,但是你完完全全的對不起老師。對不起老師對你的信任,就算他都知道了,他也依舊什麼都沒說,就是對你還抱有一絲幻想,希望你可以回頭是岸放下屠刀,但你徹底地踐踏了他的心意,還他媽偽裝出一副他對不起你,辜負你的樣子,他就硬生生地吃啞巴虧,被人誤解,打碎牙生生往肚裡咽。梁老師,殺人誅心啊,你這是直接把老師挫骨揚灰了。真是他媽的骨灰都給他揚了......」海噠沒有替自己不值的地方,他是徹徹底底替李行洲不值。反正最後他都是死,現在倒是什麼也不怕了,心裡想什麼就說了。

梁輝澤默默地站起身,死死地盯著海噠,指了指他的眉心,終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默默出了地下室,他離開而了租在郊區的別墅,開門上了車。

就這麼面無表情地開車到了半路,他突然把車停在路邊,無聲地讓眼淚流了出來。

海噠的每一個字都像是蕁麻刺一樣扎進心裡,期初不疼但多了就變成了血淋淋的傷口。

只要是真正付出過的感情就不可能有好聚好散。

的確,他從一開始就什麼都知道。但是他也做到

他想起了李行洲那晚在電話里對他說的話。他沒有面對自己。

「你說跟我在一起才是最快樂的時光。今天我想告訴你,我也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最快樂的。但是......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原來這就是訣別了,跟他們的過去訣別,也是跟他訣別。

他現在沒資格沉浸在悲傷中,所以他擦乾眼淚,就收起了多餘的情緒。

開車直接走了,他已經走到了這個位置,他不能停下來。

可能他偶爾會想起那些往事,但也只是想想。

那些恍如隔世的往事。

對於李行洲來說,早就哀莫大於心死了吧。開篇坦坦蕩蕩,高潮起伏激昂,中間跌跌撞撞,結局終是生死相忘。他早就恨透了自己吧。

「啪」

梁輝澤點上了一根黃鶴樓,打開收音機,電台正在放《當愛已成往事》。

隨著那句「忘了我就沒有痛,把往事留在風中」路燈熄滅,但黑夜未央。

「我他媽怎麼知道他在哪裡?扯淡,我們已經毫無關係了——————」

楚虞暴戾地掛掉電話摁滅了煙頭。

梁朵坐在沙發刷著招聘網站,「怎麼了?誰打來的啊?」

「海噠的朋友,說已經跟他失聯快四十八消失了。我他媽怎麼會知道他在哪裡?我可是被他趕走的人啊,他們現在已經把我和這孫子畫上勾兒了,晦氣——————」楚虞很是不滿。

梁朵說:「唉......你能不能不要在意了,不是說好了忘了他嗎......」

「誰說好了?誰說好了?我可沒說,我他媽再見到他弄不死他......」楚虞說完走到了陽台上,天已經亮了,她心裡控制不住地煩躁。

「哎,朵兒,你說這孫子能去哪兒,這麼大的人了,丫還玩兒離家出走......」楚虞說,梁朵無奈挑眉,「要不我等一下跟你去他家找他吧?」

「不去——————他愛死不愛。」楚虞別彆扭扭地坐在地上。

心裡還是極為煩躁,她抄起一旁醫生給她開的葯吞了兩顆,接著又吃了兩顆安眠藥。「著玩意兒能有效果嗎......」她現在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覺,這會兒心煩,心想睡過去算了。她這是第一次吃醫生給她開的葯。

吃了葯之後,她疲憊地躺到了床上。

慢慢地精神放鬆,焦慮也慢慢離開了。她到底沒有去問海噠是在發什麼神經,但是她才不想去問。

【砰————————】

忽然她好像看到了黑洞洞的槍口。

【「先讓他們走,不然會更麻煩————」「小洲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我都看見了————」】

「啊————————」楚虞從夢中驚醒,梁朵進房間,「你沒事吧?」她越來越覺得楚虞的狀態堪憂了。

坐下給她擦了擦額前的汗珠,楚虞輕聲說:「朵兒,我覺得我的記憶出了問題......」

梁朵做正面對她,「你想起了些什麼嗎?」

「朵兒,我本來是沒了記憶,有些東西......可能在腦子裡想的時候出現了偏差。」楚虞抱著頭說:「如果一人先入為主覺得另一人是壞人,那他肯定會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覺得另一人是壞人,就會帶著有色眼鏡看這個人。有可能我對李行洲的偏見......讓我的記憶出現了偏差。」梁朵根本沒聽懂。

「你到底在說什麼?」

楚虞突然按住她的肩,「幫我去一地兒成嗎?」

梁朵問:「是去找海噠嗎?」

「對。」楚虞捋了捋頭髮。

梁朵看著她沒有說話,眼神中的失落一閃而過。

她租了一輛車,帶著楚虞到了海噠所住的小區。

「朵兒,你在這兒等我就成......」

「楚虞——————」梁朵喊住她。「我明天訂的車票,我要回外都了。」

去拉車門的手一頓。楚虞說:「好啊,今後好好生活。」

梁朵鼓起勇氣問:「那你覺得我怎麼樣?」

深吸一口氣,楚虞轉頭對上了她帶著淚的眼眸。「你特好。但是......那孫子先進來了。」楚虞指了指胸口心臟的位置。

「......嗯。」梁朵沖她笑了笑。

楚虞也對她一笑,拉開車門下了車。

上了樓,敲了敲門,海噠並不在。楚虞無語地掐著腰,伸手用了密碼開了門。她其實早就知道他家密碼,只是一直懶得用。

進門之後,她發現海噠的家裡竟然還保持著她離開時候的樣子,雖然她離開的時間還不到四十八小時。

「孫子————————」喊了幾聲沒人答應,楚虞在房間里找了找,發現沒人。「靠?啥玩意兒......」突然發現桌子上有一封信,楚虞上前看到「楚虞親啟」四個字,心裡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打開信封,她只看了兩行就渾身發抖,險些沒站穩。而後她拿著信像瘋了一樣跑下了樓。

「楚虞: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死了。請你務必,務必好好地活下去。我這個人不吧,一面對喜歡的人就不會說話了,什麼華麗的語言都沒有了。這件事我已經用我的方式來還你清白了,至於是否能成功我不知道。我給李瀧道個歉吧,他真的很好,我十分感謝他。我沒有侮辱他的意思,只是想讓你走罷了。是我不對,希望你能原諒我。其實你真的一點都不陰暗,你太坦蕩了,陰暗的人是我。在你面前我就是這麼不堪,帶著我齷齪的目的跟你在一起,以後你盡可以想喜歡誰就喜歡誰,盡情地恨我,痛痛快快的。就這樣吧,我放過你了,你去自由自在吧。算了,我他媽在說什麼,我就算化成塵埃也不會放過你,也會繼續愛你。求求你,好好活著......」

「紙上還有淚痕。」梁朵把信遞給楚虞。

楚虞頭猛烈地痛。

現在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李行洲,有人來看你了。」

「怎麼還有人來啊......」李行洲在房間里打太極,被人打斷叫了出去。

進入探視房間,他略驚訝地看著梁輝澤。

「我以為上次我們的話都說完了,你不會來了。」

梁輝澤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著他。

「怎麼啦老梁,你心情不好啊?」李行洲問。

梁輝澤開口:「小洲,你恨我嗎?」他突然問。李行洲眯了一下眼睛,「怎麼突然問這個?如果要問這個你就回去吧。」

「唉......」梁輝澤隔著玻璃對他說:「如果一切都能像我們小時候一樣純粹該多好。」

「老梁,你到底想說什麼?」李行洲覺得他狀態不對。

梁輝澤低頭,「就是......你的得意門生,就是那個海噠,好像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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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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