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入江湖
睡了一上午養精蓄銳完畢之後宴春來去樓下退了房離開,有了清晨的教訓,這一回走在街上她警覺了很多,決計不讓人再有可趁之機。
也是之前運氣不好,遇到了那個小孩,這一回宴春來看到的人比她還要警覺,更別說要往別人跟前湊了。
昨晚走得匆忙什麼都沒帶,現在有時間了倒可以去張羅行囊了,水囊乾糧都買好之後又去買了一匹馬,一番張羅時辰已經不早了,宴春來很清楚依著宴橓的性格自己惹出了這麼大的事一定會派人來捉自己的,在這個地方不能久留。
牽著馬往城門走去,沒多時就感覺到後面有人跟著自己,宴春來若無其事地往前走,一路上卻一直在打量著跟著的人是誰,是什麼意圖,本來還以為是宴家堡的人追上來了,誰知道卻是清晨那個小孩。
他跟著自己幹什麼?
宴春來不解,難道是把錢還回來了他心中不服氣還想再偷回去?
眼看著都快要出城了,這小孩還跟著自己,宴春來也不願和他打馬虎眼了,轉身看著小孩:「你跟著我幹什麼?」
小孩發怯地後退了一步,但只是一步,回過神來之後咬牙給自己打氣走到宴春來面前色厲內荏地說到:「你要離開嗎?可以帶我一起走嗎?」
看著小孩小小的還裝大人的倔強樣子,宴春來被他給逗笑了,牽著馬走到小孩面前蹲下來和他平視說到:「你知道我要去哪裡嗎你就要和我離開了,要是我是壞人怎麼辦?」
「不會的。」小孩依舊倔強地說著,「你是大哥哥幫過的人,不會是壞人,不管你去哪裡,帶著我去就是了,只要能離開這裡。」
宴春來半蹲換作雙腿蹲,看著小孩苦口婆心地勸到:「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裡,你跟著我走會受苦的,還不如留在這個地方,至少安全。」
小孩臉都憋紅了,急忙說到:「我不怕吃苦,我就想出去看看,我很厲害的,不會拖你後腿的!」
宴春來想了想,無奈說到:「我得趕路,一路都要騎馬,你會騎馬嗎?」
看事有轉機,小孩眼睛都亮了:「我會騎馬,大哥哥教過我。」
本來還想著這麼大的孩子怎麼可能會騎馬,拒絕也就順理成章了,誰知道這孩子會騎馬,這不給自己挖了個坑嘛。
小孩雖然年紀小,但是察言觀色的能耐是妥妥的,見宴春來遲疑了,都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拿出兜里的錢遞給她說到:「買馬的錢,我自己出。」
宴春來看著小孩遞給自己的錢,這不是自己給李誕的嗎,合著轉了一圈過去最後還是回到了這小傢伙手上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追究來龍去脈的時候了,坑是自己挖的也只能由自己填了,回城買了一匹小馬,帶著小孩離開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宴春來知道小孩的名字叫小野,這名字還是他自己取的,因為從他懂事起就被人叫野孩子,想跟著宴春來離開是因為聽李誕說外面的時候想出去看看,在他看來不管在外面是死是活,總比在原地當小偷強,什麼時候被逮住了打死都不知道。
本來小野是想跟著李誕走的,但是李誕離開的時候把他支走了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人了,所以跟著宴春來離開他還有個潛在的期待,就是能夠找到李誕。
至於他手上的銀票,小野也和宴春來說清楚了,聽了小野的說法之後,宴春來對李誕的看法也好了一點點了。
雖然沒有目標,但是宴春來從一開始就決定了要往北方走,聽說北方因為耶蒙的入侵民不聊生,她想去看看現在那裡是什麼情況。
越是往北方走越是能感受到如今百姓的不易,還有當權者的黑暗和不作為,可以這樣說,如今百姓的痛苦更多的不是耶蒙帶來的而是當權者帶來的,侵略者趕出去就完了,但是當權者卻如跗骨之蛆一般,趕走這批又來另一批,生生不息,有時就算宴春來想幫忙,也會感嘆空有一身武藝,卻無法救苦命人於水深火熱之中。
看多了世態炎涼,明明最近並沒有勞累但是宴春來卻覺得異常的疲憊,就連小野最近都沉默了很多。
惡劣的環境總是能讓人迅速成長起來,也是在這個時候小野才明白為什麼李誕當時會拒絕帶他離開了,與外面的世界比起來,之前住的地方簡直就是天堂。
「天色不早了,前面有個城鎮,我們今晚就在那裡歇著吧。」趕了一天的路,一直到披星戴月才看到城鎮,在之前不是沒有路過小山村,但是宴春來都是帶著小野匆匆路過的。
並不是嫌棄鄉野條件艱苦,是真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離開城鎮趕了兩天的路一直風餐露宿的,終於在兩天之後的晚上趕到了一座山腳下,看到山腳下的那座村莊,在月光的照耀下宴春來對著小野笑了:「總算是遇到人家了,今天晚上我們借宿一晚上吧。」
一直睡在地上小野也覺得有些難受了,看到人家他也挺高興的,重重點了點頭。
兩個沉浸在喜悅中的人並沒有發現,他們路過的天地沒有長出一株莊稼,就連附近的草木都是枯萎的。
敲響一家人的門,過了很久才有人來開門,看來人穿戴整齊也不像才從床上起來,屋子裡面也沒有點蠟燭,在月光下看著這個村民瘦骨嶙峋憔悴不堪的還挺駭人的。
在這一路上看到這樣的人並不少,宴春來也沒有多想,拱手說到:「在下路遇貴府,想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見面前的人遲疑,宴春來加大籌碼:「當然,並不是平白借宿,我可以支付房費。」
村民一直看著宴春來,就在宴春來以為會被拒絕的時候他打開了方面,聲音如同拉鋸:「進來吧。」
宴春來不疑有他,帶著小野走了進去,一進屋子就感覺到了不適,小野常年身處在市井之下要比宴春來敏感得多,但是看了看宴春來,覺得她這麼強大,應該不會有事的。
屋子裡的光全靠月光透入,視野不太清晰腳下稍不注意就會碰到東西。
「誰啊?」裡屋里傳來聲音宴春來才知道原來屋子裡面還有一個人,「相公,你在外面嗎?」
「我在。」村民趕緊回到,然後和宴春來解釋說道,「裡面的是我的娘子,生病了,在床上躺著休息。」
宴春來瞭然。
一路上風餐露宿的宴春來和小野也有些累了,迷迷糊糊閉上眼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人在自己的身上觸碰。
什麼情況?是誰?
宴春來努力地想睜開眼睛但是卻無果,心中一跳,知道自己是著了道了,耳邊傳來小野的驚叫,繼而是兩個人的對話:「相公,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不這樣做有什麼辦法,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我……也沒有辦法了啊。」村民隱忍悲痛的聲音響起,讓宴春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這個人要做什麼?
不能再坐以待斃,宴春來在大腿使勁掐了一下,試圖用痛意趕走困意,好在這個方法是有效的。
稍微清醒了一點之後用腳尖踢出一旁的殘月劍一躍而起接住劍柄指向歹人:「說!你們是何居心!」
看到村民手上霍霍的刀和被壓在磨刀石上的小野宴春來心有餘悸,幸好醒的及時,要不然小野就救不回來了。
小野之前還倔強地不得了一直在掙扎,但是到底是小孩,怎麼可能不怕,在看到宴春來醒過來的一剎那恐懼席捲而來,眼睛也起了霧。
村民看到宴春來大驚,驚恐說到:「你怎麼沒事?」
宴春來不說廢話,直接在村民手上劃了兩刀,村民受痛刀落到了地上他也倒在了地上失去了行動能力。
把村民解決了之後宴春來先放開小野,這個時候小野已經恢復鎮定了,抹了抹眼睛,堅決不承認自己剛才哭過。
拉著小野走在村民面前,劍再一次指在了他身上:「說吧,為什麼要害我們。」
現在有了靠山,小野也是氣鼓鼓地看著地上的這人,要是實力夠的話,他絕對先上去揍他一頓報仇。
村民見大勢已去,頗有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之感,閉著眼睛不回答宴春來的話,宴春來也不是好說話的,差一點被宰殺之恨不可能原諒,舉起劍來就要向眼前這人刺上去。
「姑娘不要……」手剛落下後面就傳來一聲驚呼,宴春來收勢,轉過頭去,便看到只聽其聲不見其人的村民娘子。
這位的狀態比她相公的還要差,一臉蒼白,一看就是久病未愈的主兒,搖搖晃晃地擋在了村民面前她懇請著宴春來能夠饒她相公一命。
通過村民娘子的說法他做出這種事也是無奈之舉,從去年開始他們這塊地界就沒有下雨了,賴以生存的莊稼全枯萎了,要是只是這樣的話還可以靠著余量和山中的野菜度過這個難關,然而官府那邊不但沒有減免他們的賦稅還加重了,若是哪家人給不起就闖進家裡把值錢的東西全搶走,周邊的好多人不堪重負背井離鄉,若不是小娘子重病,他們也應該走的。
在宴春來之前他們已經餓了三天了,他們都很清楚要是再沒有吃的就要餓死了,小娘子勸相公自己離開但卻無果,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宴春來來了,眼看著都快死了,村民決定兵行險著。
故事可歌可泣,宴春來有些動容,看著地上的兩個人,殺心再也起不來了,留下一部分乾糧在小夫妻的感恩戴德中帶著小野離開。
都過了一整天宴春來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小野在生悶氣,她自認自己並不是個識情趣的人,猜不出來小野為什麼生氣於是向來直來直往的她秉承著原有的作風直接去問小野為什麼生氣。
小野那麼驕傲的人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心事說出來,對宴春來的詢問當然拒不承認。
宴春來從小帶著薛明瑞長大,對小孩子嘴硬這回事是深有體會,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在宴春來的痴纏之下小野羞惱地吼道:「誰讓你這麼笨的,這麼簡單的陷阱你都看不出來,讓我像豬一樣被人綁著差一點就放血了,要是大哥哥在的話,一定能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
宴春來也很清楚自己的性格不太圓滑遇事不愛細想,之前一個人的時候遭了就遭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身邊還有一個小孩要護著,她差一點讓人家被當成豬給宰了,想起來都有些后怕。
小野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他生氣本來也只是遷怒而已,見宴春來一臉的低落他自己先不好意思了,主動找宴春來說話,兩個人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