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立威施恩
這時抓著朱由校衣襟的太監總算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此時他只顧著完成主子的交代,顧不的其他許多,拉著朱由校說道:「少主,這天兒都要變了,快隨奴婢回宮吧!」
可惜這位死活也想不到,他拉著的可不是那個畏畏縮縮的皇長子朱由校了,而是自幼孤苦,混跡黑幫,機緣巧合之下,成了保家衛國的特工的朱佑喬!
此時的朱佑喬雖然心緒紛亂,但作為職業特工的本能卻還在,被人拉扯之際,二話不說便一個耳光甩了出去!
只聽一聲脆響,拉扯朱佑喬的太監,慘叫著撲倒在地,一張嘴幾顆雪白的槽牙和著鮮血吐在地上!
就這一下,讓在場的所有人,比聽到剛才那聲炸雷還要震驚,要知道眼前這位大明未來的皇帝可是一直以軟弱、膽小而著稱的,可剛剛那一巴掌卻徹底打破了這個傳言。
尤其是自幼看著朱由校長大的王安,他看著趴在地上捂著臉的太監,眼角忍不住一抽一抽的,心中暗道:「少主這一巴掌除了力度欠些,出手果決,認位精準,竟然不次於掌刑多年的老吏啊!」
「殿下(少主)息怒!」
在一眾朝臣、太監眼中,作為主子的朱由校已經打人了,這說明主子已經震怒,這種時候無論如何都是要請罪的!
「你們都是何人?」朱佑喬此時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先搞清楚眼前這些人的身份再做打算了!
「臣兵部給事中楊漣叩見殿下,臣等事急從權,驚擾了殿下,請殿下恕罪!」楊漣一個頭磕在地上,口中兀自大聲高呼!
「臣英國公張維賢叩見殿下,請殿下息怒!」鬚髮花白的張維賢也是連連叩頭。
「老奴是王安啊!少主不認識老奴了?」王安也跪在地上戚戚然地哭喊道!
「楊漣?張維賢?王安?」朱佑喬聽到這兩個名字,眉頭微微一皺,顯然他已經知道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了!
楊漣字文孺,號大洪,湖廣應山人,萬曆三十五年的進士,算的上是大明朝後期數的上的名臣了,不過這位性子太過剛烈,在魏忠賢權傾朝野的時候,給九千歲上眼藥,結果在天啟五年被魏忠賢給弄死了!
張維賢則是靖難之役大功臣張玉之子張輔的後人,算下來張維賢已經是第七代英國公了,萬曆二十六年襲爵以來便執掌中軍都督府,實際掌控著京營,在大明朝後期也算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就連九千歲魏忠賢權柄最熾烈的時候,也不敢動這位國公爺。
至於王安則是明光宗朱常駱的侍讀,在朱常駱登基之後剛剛做了司禮監秉筆太監,不過這位太監可不是什麼心思狠辣的主兒,在天啟帝繼位不久,就被魏忠賢給毒死了,而他也是魏忠賢能夠接近天啟帝的關鍵人物!
朱佑喬雖然自幼孤苦,但卻是極有進取心之人,哪怕是混跡黑道之時,也是博覽群書,加入特科之後,更是申請進入故宮博物院,以文物保管員的身份作為掩護,有機會接觸了很多博士、教授,對於歷史的掌握可以說是駕輕就熟了。
因此朱佑喬回憶起這三個人的身份之後,眼前之事就算再怎麼紛亂,朱佑喬也立即反應過來,此時此刻應該是大明萬里四十八年九月,而自己正親身經歷明末三大案之一的——移宮案!
朱佑喬既然知道了眼下的情況,再看眾人對待自己的態度,自然猜出自己現如今的身份應該就是歷史上那位木匠皇帝朱由校了!
對於這種穿越的事情,朱佑喬既不覺的荒誕,也不覺的詭異,畢竟作為國家特殊部門的人,朱佑喬見過的、聽過的離奇古怪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甚至朱佑喬能從黑幫份子,成為特科的特工,就是因為遇到了一位神仙般的奇人,有了這些經歷,朱佑喬對自己現在的處境,自然也就能以一種平和的心態對待了!
「既然老天讓我到了這個時代,還取代了那位木匠皇帝,那從今天開始我便是朱由校,便是這大明朝的天啟皇帝,有此際遇我也不妨搏一搏自己的人生,搏一搏中華國運!」朱佑喬……不……應該說是朱由校,仰望碧空,心中躊躇滿志地想道!
楊漣看著眼前這位少主不言不語地望著天空,心中暗自驚道:「早聽說這位殿下怕人少言,莫不是這次真的給嚇傻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罪過可就大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楊漣又輕聲說道:「殿下,諸位大臣正在文華殿恭迎殿下,還請殿下速去文華殿!」
朱由校這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說道:「諸位大人請起,待孤處置完這些奴才,再隨諸位大人去文華殿!」
楊漣一聽朱由校言辭清晰,神智清明,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連忙和一幫子大臣謝恩之後,垂手侍立在朱由校身後,這些大臣也打算看看朱由校怎麼處置那些太監,從而品一品這位新君的性子!
朱由校看著那幾個李選侍手下的太監,冷哼一聲說道:「爾等奴婢平日里仗著李選侍撐腰慢待孤,今日更是打翻孤的輦轎,撕扯孤的衣服,可見爾等心中已然沒了上下尊卑,留著爾等還有何用?」
那些李選侍手下的太監一聽朱由校這麼說,嚇的臉色慘白,他們也知道作為太監,自己就是皇家的奴僕,雖然可以仗著主子的勢作威作福,但主子失勢之後,他們這些奴才卻連條狗都不如,可以說生死只在新主的一念之間!
眼下這位平日里不必放在心上的少主,馬上就要成為大明皇朝的主宰了,對於他們這些奴才來說就是天,一句話既定生死,由不的他們不害怕!
「少主開恩!」
「少主饒命!」
一群太監趴在地上腦袋磕在石條地面上,發出來的聲音震顫人心,不過對於他們,卻沒人去同情,對於朝臣來說這些太監既是對手也是豬狗,生與死對於他們都沒有關係,反而死的越多他們越高興!
對於王安手下的太監來說,這些李選侍的親信更是眼中釘肉中刺,以前受他們的排擠、欺壓,那真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少主登基在即,眼看著自己這些人都是從龍的功臣,自然樂見昔日的對頭死的越慘越好!
就在眾人等著朱由校下令把這些太監拉出去杖斃的時候,只聽這位年幼的少主輕嘆了一聲說道:「雖然你們這些人罪大惡極,但終究是一條人命,孤也不願多造殺戮,每人掌嘴三十,都滾去倒馬桶吧!」
對於朱由校的這個處置決定可以說所有人都是一愣,大臣中有人覺的朱由校心存仁愛,必定是一位少有的明君,也有人認為朱由校是婦人之仁,日後倒是可以藉此做些手腳。
王安和他的一眾手下雖然感到可惜,但這個時候自然不能違背了少主的意思,而那些李選侍的手下,感覺自己從鬼門關旅遊一圈兒之後,又被守門的小鬼兒給踹回了人間!
那幾個太監千恩萬謝之後,被王安的手下拉到一邊,左右開弓地抽了三十個大嘴巴,朱由校這才又看向王安問道:「王安,東廠和御馬監可是你掌管的?」
王安連忙回道:「啟稟少主,東廠和御馬監的掌印太監都是李選侍的人!」
朱由校立即命道:「你立即將東廠和御馬監掌管起來,宮中但凡有人趁亂鬧事,無論貴賤尊卑全部收押,另外加派人手保護好鄭太妃和李選侍。」
王安一聽朱由校將內廷兩個最重要的地方交給他去管,心裡的激動自然是難以言表的,但王安久在宮中當差,又是先帝的侍讀,早就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氣度。
所以縱然心中狂喜,但王安也只是躬身應道:「少主交代的事情奴婢這就去辦,不知少主還有什麼吩咐?」
朱由校沉吟片刻,語氣凝重地說道:「你告訴李選侍,她逼害孤之生母的事情,孤永遠記在心裡,但先帝和八皇妹的情面孤會顧念,孤會讓她頤養天年,所以讓她千萬好自為之,安心撫養八皇妹長大成人,切不可再有非分之想了!」
王安再次躬身道:「少主仁義,那李選侍但凡有半點兒良心,也該感念少主的恩德!」
朱由校好像很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不必說這些動聽的話,你現在就去把孤交辦的差事辦好吧!」
可此時王安卻有些為難地說道:「少主交辦的差事,奴婢自然肝腦塗地也要辦成的,可奴婢若是現在就去辦,少主身邊無人侍奉可怎麼好?」
朱由校指著楊漣等大臣笑道:「孤的身邊有這些忠直的大臣在,難道還怕有什麼閃失?你快去辦你的差事去吧!」
王安這才領命而去,朱由校又看向楊漣,旋即拉著楊漣的手動情地說道:「楊卿乃是先帝託孤之臣,今日又將孤救出虎口,孤無以為報,只能先謝過楊卿了!」
說著朱由校當真撩袍屈膝便要給楊漣跪下,這可把楊漣給嚇壞了,雙膝跪地托住朱由校,聲淚俱下地說道:「殿下受辱乃是臣等之失,殿下不治臣等之罪,便是天高地厚的恩德,臣等怎麼還敢當殿下一個謝字?」
楊漣也是聰明,朱由校謝的是他一人,但他話語之中卻帶著一個「等」字,這一字之差便將在場所有的大臣全部囊括在內,這也讓那些吃醋的大臣心裡多少好受了些!
而朱由校之所以對楊漣如此看重,也是因為他熟知歷史,知道楊漣此人是東林黨中少有的幾位能幹實事的人,他這一謝固然是劉備摔孩子邀買人心,但只謝楊漣一人,卻是讓楊漣更加感恩,同時也讓楊漣成了雞群中的那隻鶴!
雖然這種伎倆實在有些上不的檯面兒,可是楊漣這種忠君思想已經深入骨髓的人,還就是吃這一套,此時楊漣心裡已經把朱由校這位大明未來的皇帝當做伯樂,把他自己權當了千里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