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今日蔣晨和蔣曄都在，李慕亭備的早飯本就十分豐盛，蔣暉落座后，李慕亭便溫和笑道：「今日有一道火腿肉，暉兒嘗嘗，若是喜歡，叫人給你送些過去。」

蔣暉先謝過才斯斯文文地夾了一塊火腿肉嘗了一口贊道：「這肉竟有竹子的清香，很是不錯。」

「是鄉下莊子剛送來的，說是用竹葉熏出來的火腿，直接切成薄片吃也可，用火炙了，刷上一層蜂蜜吃也可，暉兒既然覺得不錯，我這就讓他們送些過去。」李慕亭對著蔣暉時簡直溫和的不像話，她平日對蔣晨與蔣曄是絕沒有這樣和煦的笑臉的。

蔣曄與蔣晨在一旁看著一邊往嘴裡塞肉一邊對視一眼，毫不意外，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嫌棄。

蔣暉是吃了飯來的，只是為救蔣曄才又落座，如今吃的也並不多，只偶爾動一次筷子。

李慕亭看著蔣暉吃飯亦是斯文有禮，再看看自己那一對兒女，此刻正埋頭痛吃，此刻不便發火，李慕亭便深深吸了口氣勸自己：能吃是福。

這邊蔣曄著急跟大哥哥去看東西，飛快吃完了早飯筷子一放便道：「母親，我吃完了。」

「我也吃好了。」蔣曄剛說完，蔣暉便也放下了筷子。

「暉兒就吃這麼點？」李慕亭頗覺驚訝，雖說斯文些好，但是他一個男子，只吃這麼點，未免也太少了些，難不成暉兒也與女子一樣注意起身材來了？李慕亭悄悄打量了他一眼，身姿修長挺拔，怎得還對自己要求如此嚴苛？她做長輩的，平日在家看慣了蔣曄吃東西便覺得蔣暉這樣可真是苦了自己，便又勸道：「再吃點吧。」

蔣暉不便說自己已經吃過了，便只能溫和笑笑道：「已經吃好了，嬸娘慢用。」

蔣曄一聽蔣暉也吃完了，便要起身帶著他走，奈何蔣暉話未說完是不會起身的，她便只能在旁邊坐著瞧母親與大哥哥相互客氣。

幾個回合之後，蔣暉終於帶著蔣曄走出了思靜軒，剛一出院門，蔣曄便沖著蔣暉豎起了大拇指：「大哥哥你可真厲害，我從沒見我母親笑得這樣溫柔過。」

蔣暉忍不住伸手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提醒：「又胡說，嬸娘聽了又要罰你。」

蔣曄連忙閉嘴，湊到蔣暉身邊誠懇道謝：「多謝大哥哥方才為我解圍。」

若不是蔣暉來了，只怕今日這一頓打是萬萬免不了的。

蔣暉無奈看她一眼問：『今日與二弟比試被嬸娘抓住了？」

「哎。」蔣曄嘆口氣道：「我最近運氣不濟的很，每每有點動靜，必將母親招來。」

蔣暉聞言著實無奈：「明知動手嬸娘要罰你，還偏偏要動手，如今倒是怪運氣不濟。」

「這次是蔣晨出言挑釁在先，我若不出手，他還真以為我怕了。」蔣曄在這件事上倒是十分爭強好勝。「不過多虧了大哥哥你及時趕到，不然今日我這一頓打是免不了了。」蔣曄想起來竟還有些后怕，倒是叫蔣暉生出幾分驚奇。

「今日是湊巧，再說，你不怕嬸娘秋後算賬？」蔣暉好心提醒她。

「哎。」母親是最愛秋後算賬的，蔣曄聞言便垂頭喪氣地嘆了一聲：「母親前幾日剛罰了我，若不是你們回來，只怕我還被關在疏桐院呢。如今又惹母親生氣了，也不知這次她打算怎麼罰我。」

蔣暉剛想說，既知要罰，又為何如此沉不住氣，被蔣晨挑釁兩句便出手了。

誰知他話還沒出口便聽到蔣曄說到：「罷了罷了，躲過一時算一時吧。」她向來如此，能躲過當下便好，所以每次惹了母親生氣，她第一反應就是跑，如此母親便更生氣，最後落到她身上的責罰自然也就更重，但能躲了這一時也是好的。

她這樣的性子要長時間為自己即將挨揍擔憂也難，所以很快便忘了自己即將挨罰的事，轉而問道：『大哥哥這次帶回來了什麼好東西？」

蔣暉看她這麼快就轉移了注意力，無奈搖了搖頭道：「有一箱子呢，已經備好了，你看中什麼便拿什麼。」

「我就知道大哥哥對我最好。」蔣曄高興得顯然已經將方才的事當作過眼雲煙，拋擲腦後了，開開心心地就跟著蔣暉到了浮雲軒。

大約是因為在思靜軒耽誤了些時間，她與蔣暉到時蔣晫已經在屋內坐著了，見到蔣暉進來，已經起身要行禮，蔣暉連忙笑著擺手：「三妹妹不必客氣。」又轉身叫德生：「去將我帶來的那個大紅的箱子抬上來。」

德生很快將蔣暉所說的箱子抬上來，蔣暉便一揮手對蔣曄說到：「四妹妹去挑吧，看看可有喜歡的。」

蔣曄倒十分乖巧地道了謝，便伸手拉了蔣晫一起去開箱子。

箱子一打開，看到裡面滿滿當當的金銀首飾，還有許多皮毛料，蔣曄便為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蔣暉正好走過來，看她們兩人並不動手，蔣晫不動手倒並不奇怪，蔣曄卻並非多禮的人，此刻不動手，蔣暉便以為她都不喜歡，於是問道：「沒有四妹妹喜歡的？」

蔣曄當即便回頭沖著蔣暉甜甜一笑道：『怎麼會？大哥哥這麼大方，我就不客氣啦。」說著便先抱了一張狼皮出來。

蔣暉看她往外拿東西也只笑道：「四妹妹跟我何須客氣？」又看向似乎不知從何下手的蔣晫說到：「三妹妹也別客氣，看中什麼便只管拿。」

蔣曄倒是反客為主的十分自然，當即便拉著蔣晫道：「三姐姐，大哥哥最大方了，你看中什麼就拿，不必跟他客氣。」說著還回頭對蔣暉笑了笑，蔣暉倒也輕笑著點頭應和：「四妹妹說的不錯。」

蔣晫看著蔣曄又從裡面挑了一個鎏金的香爐，正拿在手上若有所思地端詳，蔣晫隨口便問道：『是給二姐姐挑的？」

蔣曄正想著呢，被蔣晫一問便也沒來得及反應，隨口就答道：「二姐姐最喜歡熏香了，這個香爐她肯定喜歡。」

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從大哥哥這裡挑了東西送給二姐姐似乎有些不妥，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去看蔣暉，蔣暉卻只衝著她笑了笑道：「四妹妹喜歡什麼，想送給誰都不要緊，這些東西帶回來就是給你們的，你幾個姐姐不肯來挑，還要勞煩四妹妹給她們送過去呢。」

雖不是一母同胞，但蔣暉很喜歡這個活潑的四妹妹，他的兩個親妹妹性子沉穩些，見了他倒是多有拘束，反倒是蔣曄與他更親近些，她活潑機靈，雖愛闖禍了些，他也願意寵她。何況她平日雖調皮了些，但有一顆赤子之心，自從他隨叔父去邊境，每次回來都要特地準備一箱子東西給蔣曄，她滿心歡喜地從他這裡抱走的那些東西，轉頭便送給別人了。

比如前年從自己這裡抱走的那個白玉梅瓶，不出幾日他就在大妹妹的房間看到了，再比如去年她挑的那個玉屏，轉頭她就在三妹妹那裡瞧見了。

蔣曄一聽便開心道：「多謝大哥哥。」順手便又挑了一條鎏金鑲寶石的釵子放在手中，想著這釵子好看，二姐姐要出嫁，這釵子配她最合適，便不客氣地收入囊中了。

蔣暉就在旁邊坐著看書，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她挑的東西。嗯，東西倒是不少，只是裡面只怕沒幾件是真的給她自己挑的。說來，她一個小姑娘家，平日竟也不愛胭脂水粉，更不愛金銀首飾，每每回來見到她都是一身簡單幹凈的衣裙，身上除了小時候就帶著的一個長命鎖和一對玉手鐲便再無半點配飾。

之前她挑這些東西，他還以為四妹妹長大了愛美了，後來才知，這些東西她一樣也沒留下。

蔣晫看了半天似乎不知道挑什麼，最後不好意思地拿了一件狐狸毛問蔣暉：『大哥哥，我能拿這個嗎？」

蔣晫因生來體弱的原因，不止看起來柔弱，說話聲音也是輕輕柔柔的，蔣暉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東西便瞭然，笑著點了點頭又說：「三妹妹再給自己挑幾件吧。」

蔣晫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我跟著祖母並不缺什麼。」拿了這一條狐狸毛便乖乖走了回來，再也沒去那箱子前看一眼。

蔣曄終於挑的差不多了，盤算著母親的，二姐姐的東西都有了才終於停手。

蔣暉看她挑的也差不多，便道：「叫德生給你送過去吧。」

蔣曄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與清韻她們拿回去就好了。」

說完好像覺得哪裡不太對，卻也想不出是哪裡出了錯。

「那好吧，四妹妹小心些。」蔣暉看著她指揮著清韻和清越抱了東西，自己又捧了一個盒子，他倒是不擔心清韻和清越，他只是擔心她拿在手上的東西，總覺得搖搖欲墜，危險得很。「放心。」蔣曄聞言沖著蔣暉輕快地笑了笑，蔣暉無奈輕輕搖頭，又問：「真不用我給你送過去？」

「不用。」蔣曄爽快道：「這點東西，豈用大哥哥出手？」

她騰出一隻手來沖著蔣暉瀟洒擺了擺手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浮雲軒。

蔣晫見蔣曄走了便也告辭，蔣暉叮囑了句慢些便將人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