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打臉了
天啟十七年六月,新軍政推行下去。
整頓從西北開始,畢竟西北是喬明淵的地盤,有他在前面打先鋒,西北軍將大多是信任他的。聽說了新軍政之後,西北立即投入整合。參照神隱軍建設,各地很快將守衛軍和城守軍組建合一,形成職權功能統一的部隊。
有了西北做先鋒,像是在這條未知的道路上開了明路。
八月,西北整合完畢。
九月,南方晏家軍也跟著整合,到十月,京城飄起暖冬第一場雪的時候,晏家軍完成了最初的整合。
眼下就只剩下江東水師的組建了。
江東,兵家爭不爭且不提,那兒卻是個商家必爭之地。談家一貫在江東做主,江西如今給了高元潼在分管,要兩人將這塊兒肥肉吐出來是絕對不可能的。江東是談敬的地盤,高元潼想插手插不上,但整合軍隊無疑是一個絕好的契機。軍隊整合之後,誰來統領這支軍隊,誰就擁有了絕對的話語權。
這一點談敬知道,高元潼知道,喬明淵知道。
當然,天啟帝也知道。
天啟帝看向自己的寵臣,其實按照他的意思,他希望是喬明淵親自去江東替他組建遠洋水師,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希望喬明淵能夠肅清外敵,將海上倭寇驅逐殺盡。不過天啟帝最後還是按捺住了這一個想法。
他得給自己的兒子也留一點能名垂史冊的事情做不是?
所以,他只給喬明淵透露了希望他組建遠洋水師的想法。
喬明淵聽罷笑了笑:「陛下,不瞞您說,臣對水師一竅不通。臣雖是長在水邊,卻是清水河的淺灘,要逐.浪那片海洋,陛下理應尋更可靠的人。」
「誰?」天啟帝找遍了腦海,都沒能想到最合適的人。
喬明淵看向他:「陛下,臣以為朝廷用人理應用賢不用親,臣替陛下尋摸人選,也是用人唯賢。那臣就明說了,臣少時好友邱為和白澍如今都在江東做官,他二人已經在江東呆了八年,比臣對江東一代更有發言權。另外,談閣老家的二公子談益,他在江東也呆了六年,組建水師時,陛下不如也參考一下他的意見。」
「談閣老的二公子啊……」天啟帝聽了,抬頭異樣的看著他。
眼前的人當真是用人唯賢,對手的兒子也敢推薦。
喬明淵又道:「如今江東本也有水師,只是在練兵上還差一些,臣聽說福建水師副都統姜鶴是個能人,屈居副都統委實浪費,陛下可以考慮將他提調到江東來做水師都統。」
天啟帝眼睛一亮。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姜鶴好像既不是談敬的人,也不是高元潼的人。
聖旨之後很快就發下去了。
談家。
談禎其拿著這份諜報手都在抖:「調福建水師的人來做江東水師的都統,喬明淵可真敢說!」
「你知道陛下為何那麼欣賞他嗎?」談敬扭頭看自己的兒子:「因為他真敢說。你沒看前面嗎,他連我的兒子都敢用!」
「那要給二弟去信嗎?讓二弟掌握江東主動權,將遠洋水師捏在手中!」談禎其道。
談敬搖頭:「不必增加把柄,益兒知道分寸。」
談家好,談益才能好,他的兒子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那邱為和白澍什麼來頭?」談敬想了好半天,實在是想不起來這兩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名不見經傳的,忽然就被天啟帝注意。
談禎其在吏部做右侍郎,他比老爹清楚:「他們兩人啊,一個是天啟七年的同進士出身,一個是天啟九年的同進士出身,外放到江東地方做官的。」
「不顯山不露水的,怎會……」談敬奇怪。
談禎其挑眉:「誰讓他們都來自平遙府呢?」
哦,談敬懂了。
他瞭然的笑了笑,越發堅定了喬明淵是真的敢這個想法,他竟在天啟帝跟前就開始培植起自己的勢力來。生怕皇帝不知道這是他的同黨?
笑著笑著談敬不笑了。
皇帝知道了又怎樣,還不照樣用他、用他推薦的人?
臉真的疼。
談敬的心情連著不好了好些天,直到江東那邊逐漸穩定,談益來信說已經成功在遠洋水師中將他們的人全部安插在重要位置上,還成功給新上任的姜鶴來了個下馬威,談敬才勉強露出笑臉。
跟他比起來,高元潼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跟談敬合作就是為了扼制喬明淵,結果兩人都失算了,喬明淵是沒能入閣,但看看他都幹了什麼事情?
此番軍隊整合后,西北就不說了,軍中基本不是他的人,就是陳家的人。陳家的人跟他喬明淵的人有什麼區別,滿朝文武誰不知道,他家裡那夫人是陳皇后的救命恩人,陳家是把他們供著的。
又說晏家軍。
晏家軍在南邊手素來不伸到朝廷來,這一次卻因為濟世堂捐贈的解毒膏,替南方軍隊解決了南夷瘴氣中毒的大問題,晏家軍上上下下都將濟世堂奉為神醫,得知了那是喬明淵夫人開的堂子,晏家軍說啥?
他們說,夫人拯救十萬軍將於瘴氣中,懸壺濟世當為典範,誰跟她過不去,就是跟晏家軍過不去。
至於遠洋水師高元潼更是提都不想提。
他費盡了心機,愣是沒在那兩方角逐中插進去自己的人。
高元潼覺得自己不是跟談敬合作,他是被喬明淵單方面吊打、順便被談敬當做了槍,更可氣的是,他這槍竟然還放了空。
這巴掌扇下來,高元潼臉疼。
疼得抽氣那種。
他覺得他們還想得太簡單了一些,以為喬明淵不入閣、兵部不放權就能維持原狀,根本是自欺欺人。
這人留不得!
但眼下人在京城自然是動不得,這種改革的關鍵時期,喬明淵但凡出點事都能引起驚天駭浪,他還不想故意撞到天啟帝的槍口上。他覺得喬明淵不給他活路了,他自己活不下去,人殺不了,總也不能讓人太好過。
可算來算去,喬明淵在軍機閣待著,又無甚錯漏,要找他麻煩都找不到。
唯一能找的是喬家其他人的麻煩。
喬家不是做著買賣嗎?
斷人財路總是可以的!
談敬跟他的想法不謀而合,天啟十七年冬月時,兩人幾乎是同時出手,一個從江東切斷了喬家的一切商貿輸送路線,一個從川蜀、江西斷了喬家的供給路線,同時,談敬也終於得知,民生票號是跟他們談家的票號合作的,而民生票號的東家明著是高斌,實則是慕綰綰。
票號果斷停止合作。
兩家票號從天啟十三年開始合作,到如今已經四年,四年時間足夠民生票號發展。
因為民生票號口碑好、轉兌方便,圈粉了極多的老客戶。尤其是在西北箕陵城做買賣,那兒只有民生票號一家,很多大商戶都在通過民生票號轉存。這幾年間,民生票號賺的錢變成的資本已超出了談敬的預估。這邊談家停止合作,結果意料的喬家損耗沒來,江東那邊打來的財務報告卻憑空蒸發了至少五十萬白銀的收益。
談敬大怒。
怒了當然就要找緣由,這一下,談益這些年來一直在跟喬家人合作的事情再也瞞不住了。
自家兒子背著自己在扶持自己的對手,談敬簡直嘔出了心頭血,談家八百里加急去信,召談益回京。
同時,談敬第一次發現了二子的另一面,他派出人去查真相,沒過多久,談益跟慕綰綰過往的那點東西也被翻了出來。
談敬覺得自己的心頭血都差點不夠吐了。
談老夫人更是氣得直接暈厥過去。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拽著丫頭的手憎惡的嚎:「我當初就說那鄉下丫頭是個禍害,可恨我竟信了談益,對那村婦手下留情!」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一刀送她下地獄!」
「禍害,狐狸精啊!」
不管如何罵,總之談家這次丟臉是丟大發了,談敬顏面無存,多少人背後笑他養虎為患,陰溝里翻了船。
在談家高家水深火熱時,慕綰綰卻沒太多心思管這些了。
天啟十七年八月,天最熱的時候,慕綰綰又再度診出了喜脈。
喬明淵就這麼一個老婆,膝下的每一個孩子都很珍貴。慕綰綰懷上之後,陳皇后第一時間就派了御醫來,這是她自己的關心也是天啟帝的意思。天啟帝覺得這兩口子伉儷情深,保住慕綰綰平安他的心腹才能安心替他辦事,對此事簡直算得上是不遺餘力;陳皇后則是感念她對自己的恩情,不僅御醫來,還從宮裡指派了衷心可靠的嬤嬤過來伺候調理。
慕綰綰懷上這一胎伊始,就明顯覺得不太對勁。
從前懷福寶、興寶的時候她都養得精心,孩子懷得也極為平順,兩孩子貼心,她沒怎麼受罪。
這一胎懷上便感覺有些嬌弱了。
先是孕吐。
已經是第三胎了,孕吐只在懷福寶的前一個多月體驗了一下,對,體驗,後來喬明淵燒火做飯伺候著孩子都折騰他爹去了。到興寶直接沒吐,跟懷了個假胎一樣。
但這胎就不同。
才剛懷上慕綰綰就吐了個天翻地覆,吃什麼吐什麼,人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圈,到第三月了還沒見有任何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