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回京
「別跟我說這一套,」衛輕軒冷哼一聲:「你那點花花腸子在我眼睛里跟沒穿衣服一樣,我看得清楚明白。江山美人各有所需,你當初選擇了走這條路,為了儲君之位放棄了她,說什麼她會受委屈,難道她受的委屈不是你給的?你當初覺得她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對你奪嫡沒有助力,既然選了甄家小姐坐上了儲君之位,現在就別說什麼對不住的話。要我說,你以前對不起明麗那姑娘,現在還惦記著人家是噁心人家,還不如爽快放手,免得當初對不起一個現在還對不起另一個,甄家那個哪怕再不喜歡你也娶進門了,人家替你生兒育女,你委屈了她又說得過去了?現在再來演什麼情深那著實沒有必要。我也不是吃這一套的人,你對我演沒啥用。」
一番話當真是沒給未來儲君留一點的顏面。
趙秉凰臉色五彩紛呈自不用說。
衛輕軒見他難看的臉色還樂了:「怎麼,我說到你的痛處了?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你自己得悟出來才是。如今你已經是儲君,你想要的帝位唾手可得。你放不下兒女情長沒什麼不好,有血有肉總比沒心沒肺強,但行事別太過了。喬明麗好欺負,人家還有個二品大員的哥哥,還有個正四品的將軍夫君!」
「我沒欺負她……」趙秉凰反駁。
衛輕軒嗤笑一聲:「行了吧你,你往西北送的那些禮物還不是欺負人?」
這下趙秉凰不吭聲了。
衛輕軒又說:「反正我話提點到你了,你若是擺不正自己的地位,齊星裕遲早還要往上升,將來做的官大了,肯定要回京領職,那時候你要是還是這種心態,你們君臣如何相處?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說完不等趙秉凰反應,轉身告辭。
京城又下雪了。
這一場大雪紛紛揚揚,衛輕軒的身影不見了很久,趙秉凰才回過神來一般進了東宮。
衛輕軒罵他的話有沒有用,大概也只有趙秉凰一個人知道。
護衛派了出去,剩下的就只有等消息。
天啟十五年箕陵城上密折狀告喬明淵貪污受賄私自連同西域做經商買賣,朝廷們吵來吵去最後派了五司赴箕陵城查喬明淵。如今三年過去,又有人告喬明淵貪墨存糧,這次不用大臣們吵來吵去,天啟帝痛快組了五司的人前往河西。
五司組成的人快馬飛往河西,不過這一次的人已經全是天啟帝的心腹了。不像天啟十五年那會兒還有各方勢力的人。
這個五司的人選,表明了喬明淵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
那些暗地裡想動喬明淵的人都得琢磨一下,將人殺死在河西的後果。
不過,五司的人組成到出發還是有時間的,那時候,東宮派出去的護衛已經馬上到河西了。
後來發生的事情旁人不得而知。
等五司到了長陵,提審喬明淵的時候才發現,那牢房裡坐著的哪裡是喬明淵,分明是一個跟喬明淵長得有幾分相似的書生而已。
喬明淵個子高,相貌好,他的氣度也上佳,尋常人裝作是他易容了也瞞不住,沒有那種科考場上的浸潤很難偽裝得像。能瞞住看管的人,府衙里必定有內鬼,不用說肯定是董望西幫了大忙,他已經是座師了,找個人來假扮還算容易。
五司提審喬明淵找不到,立即去找看管的金刀衛。
羅郁大怒,命人去審那書生,同時派人去找喬明淵。
很多人都被這舉動糊弄過去了,只有金刀衛自己的人才覺得奇怪——只看見了羅郁,可常年跟在羅郁身邊的那兩個副將去哪裡了?
他們去哪裡了?
就在兩天前,在那兩個副將和東宮護衛的保護下,喬明淵坐上了從長陵出發去京城的船。
這時候不管是跟他多親近的人都已經完全認不出他來了。
他穿著全是補丁的衣服,走路一撅一拐的,臉上滿是皺紋,說話的聲音又老又蒼涼,更詭異的是,他拄著拐棍的手都是褶皺。他易了容,不用說當然是金刀衛的手筆,那兩個金刀衛的統領一個扮成是他的孫子,一個扮成是他的兒子,三人攙扶著被長陵府衙的人攆出去的。
為啥,因為他們說自己是想上門來告舉人的!
新政推行之後,告舉人都成了一種時尚,長陵早就貼了告示出去,讓那些舉人不還田的都拿著契書去登記。
衙役不耐煩,跟他們解釋了兩句,就將他們從府衙公堂上攆走了。
其實他們從牢里出來都可以走躲避人的地方,後院可以出去,但後院人多眼雜,前門是人最少的,但要通過把門的兩個衙役的眼皮有難度。現在倒好,剛開門就這麼一鬧,衙役們主動將他們送了出去。
三人到了大街上,一邊走一邊罵一個並不存在的張舉人不是好東西,吞他們的田不還,一路走著便到了城門,在城門口,這樣的三個人一點都不扎眼,很輕鬆就出去了。
出去之後三人到了碼頭,坐上了最普通的漁船。
上了漁船才換了妝容,這一次不是什麼落魄的田家人了,他們穿上了華服,不過喬明淵這回是扮作的小廝,金刀衛的一個副統領穿上了錦繡,辦成是外出走貨的富商。之後到下一個碼頭,他們換了大船,堂而皇之的回京城。
到了京城外通州,三人再次易容,用最尋常的百姓樣貌混進了京城。
喬明淵沒回軍機閣,他甚至都沒回喬家,直接進了通政司衙門,之後,通政司通政大人帶著他一道進宮面聖。
這時候已經是天啟十八年臘月二十五了,離過年不到七天。
喬明淵從河西回來不是逃回來的,長陵知府自縊后牽扯了很多,他人在牢里關著,羅郁表面上秉公執法嚴加盤查,實則背地裡已經開展了調查。金刀衛動作非常快,快得那些背後的陰濁還沒來得及藏匿,已經給金刀衛掌握了確鑿的證據。
羅郁其實也被人盯著,他不能走,可總得有人將真相帶到京城。
喬明淵不是最好的人選,但因為關係重大,他不得不鋌而走險。
等他們快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有人得到了消息,不過那時候那些人還不知道喬明淵是以何種面目出現的,他們想攔截,而且也付諸行動了。
喬明淵沒有經驗,不過跟著他的金刀衛副統領有,那些人一定料想他們不敢往官道上走,派人沿途在小路上截殺。當然,大路上也有,不過人真的不多。可惜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喬明淵不但沒有走小路,而且,他易了容,堂而皇之的走的大路。
他們從官道上進京后,那些人風聲都還沒到。
等知道喬明淵已經進宮,想攔也來不及了。
怎麼辦?
能怎麼辦!
一時間,那些牽扯到的人都慌了。
具體是誰還不得而知,但喬明淵見過天啟帝之後,京城的天跟著就變了。
天啟帝在先前河西的奏章到的時候就暈倒了一回,等喬明淵從宮裡出來又暈倒了一回,而且這一回他一病不起。
御醫們都去了,去了之後一個個搖頭出來,向等在前面的滿朝文武搖腦袋:「陛下需要絕對的靜養。」
不但是陛下病了,跟著太子也病了。
太子的病來得非常蹊蹺,蹊蹺得眾人還沒回過神來,東宮就召喚了御醫。
不過跟天子比起來,太子只是尋常的小病,他感染了風寒,本該是兩副葯就能好的,不知道為何竟也起不來身。朝中人都說太子攤上了大事,是心虛著急上火,導致急火攻心了。等著看笑話的也有,但擔心的在大多數。
兩個主事的人都倒下了,滿朝文武的眼光全看向了能說得上話的人。
誰呢?
當然是朝中的幾個王爺,永王、獻王。
五司的人還在河西調查喬明淵,天子又倒下,太子也跟著病了,身為大皇子的永王當機立斷站了出來。
他說要查,必須要查個清楚,問德安當天陛下都見了什麼人。
德安看了看下面的人,回答說見了喬明淵喬大人和金刀衛兩位副統領,眾人才知道喬明淵已經回京。
喬明淵不是罪臣嗎?他為何回來?為何他一回來,天子就倒了?
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跟著朝臣們便開始展開了激烈的唇槍舌戰,大多數人都以為喬明淵此舉不妥當,分明是畏罪潛逃,刑部、大理寺應該立即將喬明淵收押,不給他再次逃逸的機會。問起喬明淵今日為何不來上朝,德安說:「陛下有旨,讓喬大人回府禁足,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得擅出。」
眾人又舒了口氣。
還好還好,陛下沒有寵幸權臣到偏聽偏信的地步。
他們都看向大皇子,讓大皇子來主事。
二皇子這時候跳了出來,說大皇子無權,憑什麼能主事,論地位大家都是皇帝封的親王,論嫡庶有別都是庶子,要管大家一起管。
是這個理兒。
封了親王之後再說長幼有序有點扯,皇家無親情,長幼有序一套說不通的。
一下子局面就僵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