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底氣
宋昭聞言也不再逼問，他必須抓緊這個機會，提出新的問題。
「徐清月和你的這筆帳，跟你的弟弟有什麼關係嗎？」
沈靜茹本人跟徐清月有瓜葛的可能性不是很大，那就只可能事關沈靜茹的家人了。
再加上徐嘉澄跟徐清月一樣，竇性徐，這就很難是個巧合了。
「為什麼這麼問？」沈靜茹眼神一亮，又開始自然地套話：「是因為他們都姓徐嗎？」
「什麼？你弟弟姓徐？這也太巧了吧？」宋昭馬上開始裝傻，要是他承認了自己知道沈靜茹弟弟的名字，沈靜茹這麼精明的人，肯定就知道他著手去查這件事情了。
宋昭剛才被沈靜茹套了話后，時時刻刻提心弔膽，就怕她再給自己下套。
「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他的名字了呢。」沈靜茹知道他長了記性，看他不承認，也沒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我一天都在公司，上哪知道這個？只是你弟弟出現的時間太湊巧了，我才會多想。」宋昭解釋得有些慌張，要是有人用這個語氣跟他撒謊，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不，你沒有多想。」沈靜茹嘆了口氣，心中猶豫良久，到底還是告訴了宋昭，「他們兩個之間，的確有關係。我會想要對付徐清月，也是因為這層關係。」
「但你不會告訴我的，對嗎？」宋昭確實是學聰明了，知道沈靜茹只是在吊自己的胃口，沒有心懷期待地去詢問。
沈靜茹笑笑：「你比過去聰明多了。」
「你一帶上過去兩個字，不管你說的是什麼，我都不覺得你在誇我。」聽了沈靜茹這隨口的一句誇獎，宋昭根本高興不起來。
「你不喜歡的話，我就不提了。」沈靜茹知道自己說多了話，連忙捂住了嘴。
她從來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在宋昭之外的人跟前，沈靜茹總能很快找好自己的位置。
只有宋昭是例外。精明如沈靜茹，也想不通自己為何在宋昭面前如此不同。
可能因為宋昭是唯一一個，曾經真心愛過她的人。
宋昭不想沈靜茹為他考慮太多，已經有林熙然為自己思慮萬千，提心弔膽了，再多一個人，也是浪費資源。
「你沒必要管我喜歡或是不喜歡，人總要為自己活。」
這句話若是別人來跟她說，可能還有點說服力，可這話從宋昭嘴裡出來，就是一句完完全全用來安慰人的客套話了。
沈靜茹強忍著笑意，反問道：「那你能完全為自己活嗎？」
宋昭支支吾吾答不出來，很不自然地岔開了話題：「關於她想要陷害熙然和林蕭的計劃，徐清月跟你說了多少？」
沈靜茹知道他不想再聊這些了，清了清嗓子，回答了宋昭的問題：「她只說了一半，我只能確定她有這個打算。她還提到了你的父親，想要借你父親的手打壓林小姐，但她還沒說具體要怎麼做，就跑出去追林蕭了。」
宋昭認真聽著，突然發覺了沈靜茹這套說法中的問題。
沈靜茹向來都是想得比做的多，做得比說的多。關於宋昭母親的事情，她都是查得差不多了，才聯繫宋昭，將這些線索告訴他。
這次徐清月只告訴了她個大概，才走了半個多小時，沈靜茹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急著打電話來告訴自己了呢？
「你這次為什麼這麼著急把這件事告訴我？」
「我只是跟你提個醒，要是徐清月告訴了我更多她關於這件事情的打算，我就沒辦法這麼容易地跟你聯繫了。」沈靜茹清楚他的心思，繼續說道，「你不相信我的話，我完全可以理解，你身邊想害你的人太多了。」
「我身邊想害我的人確實很多……」話還沒說完，宋昭突然笑了起來。
「好端端地，你突然笑什麼？」沈靜茹被他的笑聲弄懵了，明明是這麼嚴肅的話題，她都做好宋昭會因此生氣的準備了，他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呢？
不怪她想不通，就連宋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
是啊，到底為什麼呢？
聽了這樣的話，承認了身邊有很多人都想害他，他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呢？
他的繼母徐清月「賢良溫婉」，恨不得他死在國外，永遠都不要活著回來，跟她生的兒子爭家產。
他的父親宋宏偉「剛正不阿」，骨子裡就不喜歡這個跟自己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的兒子。他又不想被外人議論自己對亡妻的兒子太刻薄，只能表面跟宋昭維持著面和心不和的父子關係，做出一副大度和包容的模樣，反倒顯得宋昭才是那個不懂事的人。
這確實是一個家，這個家卻在母親去世之後，就再也不屬於他了。
在遇到林熙然之前，即使是交往最頻繁的酒肉朋友，也從來沒有人問過他到底想要什麼。
即使他說自己不想爭，應該也沒有人會相信。
既然每個人都覺得他想往上爬，想要爭，想要報仇，他怎麼能讓這些等著看他笑話的人失望呢？
宋昭收了笑容，用充滿磁性和決意的生意，低聲道：「你說得對，想害我的人太多了，但你並不是那些人之一。」
沈靜茹一怔，完全沒料到宋昭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也笑了，苦澀和自嘲地笑了：「我真是不懂你了。你到底是相信我，還是不相信我呢？」
宋昭卻得意起來：「這不是挺好的，從前都是我弄不懂你在想什麼，終於也輪到你猜不透我一次了。」
能讓自己猜不透的人也猜不中自己的心事一回，也算是出了一口氣，更何況是陰差陽錯間，傷透了自己心的沈靜茹了。
宋昭這輩子，好像就是靠這股氣撐著。不論是誰誤會他，反感他，看不起他，他都能靠自己一個人來撐過去，就是因為這口硬氣還在。
他相信自己總有一天，一定能讓他們刮目相看。
他相信自己總有一天，能還枉死的母親一個真相。
這樣的人生，要是連自信和底氣都失去了，還有什麼繼續堅持下去的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