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分享蛇羹

好不容易熬到了灶王爺點頭盛羹，一聲皇上駕到，就把眾人的腦袋摁到了地上。

「諸位平身。南宮愛卿，怎又打起來了？」皇上皺著眉頭看向唯一不用行跪禮的南宮無極。

南宮無極拱了拱手：「啟稟皇上，紀統領與時姑娘發現了線索。敵人意圖殺人滅口，這才打了起來。生擒一人，正由國師審問。」

南宮無極對著皇上使了個眼神，沒有當場說出發現的內容，表示晚些再詳說。

皇上點了點頭，看向溫淵：「溫國師，可有什麼線索？」

「還請皇上再給微臣一些時間。」溫淵沉聲回答。

皇上嘆了口氣，也深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又提點了幾句，話鋒一轉兒：「南宮愛卿，你們尚未用膳？」

「啟稟皇上，敵人來得湊巧。趕上了飯點。」南宮無極掃見了暗自嘟嘴的時初，嘴角也忍不住揚了起來，因著妖僧的緣故這小心思就偏向了時初，沒有出聲請皇上用膳。

皇上暗自咽了下口水，這院子里的香氣當真是令人食指大動，連御膳房裡的都比不上，更何況他也看見了南宮無極的小眼神，不由暗忖時初的城府深厚，居然兩次見面就已拿下南宮無極，讓他向著她。

如此一想，皇上也就越發不喜，再念及自己這幾日本就沒什麼胃口，好不容易有喜歡的，他也自然不想錯過，還打算給時初使絆子，乾脆就開了口：「朕也餓了。眾位愛卿不妨一起用膳。」

說著，他就大步往屋裡走。

在場眾人自然不會阻攔，只得跟著他進屋。

「皇上小心。裡面萬一還有陰招。」南宮無極急忙護住皇上。

灶王爺煮好了蛇羹就已功成身退，等皇上進了屋內，只看見桌上八碗熱氣騰騰的蛇羹。

八碗？眼下倒是足夠分了。

時初勉強按捺了下來。

皇上因為不喜時初，更是故意使絆子，忽的將四碗合二為一，八碗就變成了六碗。

最多的兩碗自然是一碗自己喝，一碗給南宮無極，只是這樣，時初依舊能夠分上一碗。

皇上見目的未達到，就乾脆又合了一碗遞給林衍雋：「林愛卿，朕為自己錯怪你而道歉。」

「微臣不敢。」林衍雋再次跪下施禮，並未接下蛇羹。

「有何不敢？朕也是一時昏了頭，還請林愛卿不要怪罪啊……」皇上一邊說著一邊像模像樣地彎腰去扶林衍雋，將蛇羹硬是塞到了林衍雋手裡。

林衍雋捧著碗，無奈地嘆了口氣。

一旁散發出來如同實質的幽怨氣息讓他只得接下了碗，這樣至少還能分時初一些。

皇上權當沒有發現，將剩下幾碗一分。

溫淵和紀統領也得了一碗，獨獨時初一碗沒有。

溫淵拱手施禮：「微臣已用過膳，時姑娘今日也受了驚，還餓著肚子難免說不過去。斗膽懇請皇上將微臣這一碗贈給時姑娘。」

「她能做什麼？不就是看看通關文牒，還能累著了？」皇上幽幽掃了一眼，雖是將蛇羹接了下來放到桌上，但就是不給時初。

南宮無極瞧出了皇上那點小心思，側頭抿嘴笑了起來。

怎得堂堂一九五之尊，竟跟一個小丫頭片子還犟了起來。

就在這時，蕭初之恰好得了皇上傳喚趕來，於是誤打誤撞就得了蛇羹。

難得得到父皇賞賜，蕭初之又不知道屋內發生了什麼，喜出望外地接了下來。

就在這時，屋裡突然響起了哭聲。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看了過去。

難倒時初的不是實力，不是動腦，而是心心念念想要吃的東西被莫名其妙分光了，結果一下子情緒就崩潰了。

「你就知道欺負人！你還皇上呢！皇上就可以莫名其妙欺負人了！我做什麼了我！」時初一邊摸著淚一邊大喊：「明明是你閨女招惹我，弄得好像是我錯了一樣！我啥都沒做，還在幫你幹活！你連口吃的都不給我！你過不過分啊你！」

林衍雋試圖去捂住時初的嘴，生怕她把皇上激怒。

但奈何脾氣上來的時初根本容不得林衍雋造次，一把拍開之後繼續嚷嚷：「這灶王爺還是我請來的，這裡面鴿子肉還是我去買來的，你來蹭吃蹭喝也就算了，本來就是多出來的。那你為啥就針對我！」

皇上蹙著眉頭看著，看了一會兒，冷不丁笑出了聲。

林衍雋和紀統領瞬間捏了把汗。

「好了。別哭了。朕逗你呢。」皇上抹了把笑出來的淚珠子，側開了身子，因為方才寬大的袖子擋著，如今才得以窺見，其實還有兩碗完整的蛇羹。

時初這才止了眼淚，抽著鼻子委屈巴巴地盯著皇上。

「你啊……」皇上搖了搖頭，但不知為何倒是對時初有些改觀。

坦白說，第一次見到她，懟天懟地，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著實令人生厭。

而後來見了赫雅公主，就又得了皇后撐腰，硬是成了女官，攀龍附鳳，就彷彿越發坐實了遇見林衍雋和孫老夫人是處心積慮所為。

但這幾日，不管是宮人來報，還是紀統領所言，時初似乎並不驕縱，也沒什麼心機，要她治病，她撩起袖子就治病，雖然暗中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但也著實爽快利落。

要她去冷宮查看屍骨，其他人早已退避三舍，她也不懼，就連蕭初之也暗中誇獎。

如今得不到吃的，就開始鬧脾氣，反倒不惹人生厭，也像她這個年紀會做出來的事兒，虎頭虎腦，倒也真實。

「好了，兩碗都是你的。趕緊吃。還有，擦擦你那大花臉。越來越髒了。」皇上搖了搖頭，尋了一處乾淨的地方，坐下用膳。

林衍雋將蛇羹往紀統領手裡一塞，取出帕子給她擦臉。

時初還有些鬧脾氣，一把奪過帕子，用力地抹著臉，末了還擤了個響亮的鼻涕。

林衍雋守在一旁那叫哭笑不得。

皇上抬了下眼皮，隨後只當無事發生。

等時初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林衍雋這才無奈地出了聲：「趕緊吃吧。等等就涼了。」

「嗯。」時初這才紅著眼眶，端過蛇羹貓在林衍雋一旁乖乖喝著。

林衍雋又從自己碗里勻了一些給時初。

蕭初之五味雜陳地看著手裡的蛇羹，總覺得自己不該來。

時初的目光正好看見了面露難色的蕭初之，用手肘拱了拱林衍雋。

林衍雋在時初的示意下，留意到了蕭初之，低聲詢問時初：「你不生他的氣？」

時初抹了下嘴，看向林衍雋：「他也是被迫捲入的。生他的氣作甚？」

林衍雋點了點頭，這才走到蕭初之身邊：「見過二皇子殿下。」

蕭初之有些慌亂地承了一禮，堂皇地看向林衍雋：「林將軍多禮了。」

林衍雋舉起自己手裡的空碗，淺笑道：「這蛇羹味道著實不錯。二皇子何不嘗嘗？」

說完，林衍雋眨了眨眼睛，壓低了聲音：「時姑娘已經吃飽了，斷不會搶你的。趕緊嘗嘗吧。灶王爺煮的，別錯過了。」

蕭初之望見時初眨了眨眼睛，這才如釋重負，端起蛇羹飲了一口。

林衍雋順勢將空碗放到桌上，折回時初身邊。

時初趁沒人注意，背過身，將手裡的碗舔得乾乾淨淨，忽然眯起了眼睛。

林衍雋見時初舉起碗在查看，不由也湊了過去：「怎麼了？」

「這碗……寫了可食用？」時初狐疑地看著上面碩大的三個大字，將空碗遞給林衍雋。

林衍雋將信將疑地掰了一下，結果這碗當真被掰開了，隱隱還能聞到一股麥香。

時初見林衍雋似乎有些猶豫，乾脆抓住他的手臂，就著咬了一口。

入口還真有些像蕎麥餅乾，管飽。

似乎覺著不錯，時初又湊過去咬了一口，因為這碗有些脆，這一口咬得有些大，一時吞不下去，只得叼著「餅乾」努力往嘴裡塞。

林衍雋微微彎腰，快速咬了一口，鼻尖與時初的鼻尖輕擦而過，不著痕迹地站直了身子。

時初只覺得耳根子騰得一下燒了起來，努力地鼓動著腮幫子，裝著鎮定。

紀統領默默捏碎了手裡的碗，嚼得嘎嘣響。

就在這時，空氣突然一滯，隨後瘋狂涌動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到了時初身上。

時初尷尬地咽下了嘴裡的餅乾。

南宮無極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現在已經不想說話了。

溫淵在皇上耳邊低語了幾句，帶著皇上行了出去。

「師父……」林衍雋來到南宮無極身邊低喚了一聲。

「知道了知道了。」南宮無極嘆了口氣，布好結界，看向時初的眼神怎麼都有些不對勁。

他活了這麼多年，還當真是第一次遇見有人吃著吃著突破了的。

重點突破也就算了，還好巧不巧是突破境界。

南宮無極見時初還在啃餅乾，不得不出聲：「時姑娘，老夫建議你，現在最好趕緊盤膝調息。」

時初匆匆忙忙又咬了幾口，這才進入修鍊狀態，因為林衍雋和南宮無極在場，所以也沒回到藥典空間里，但也正是這一疏忽，差點出事。

黃階突破至玄階，需要大量的靈力。

周遭的靈力很快就出現了枯竭的趨勢。

南宮無極眯起了眼睛，這情況並不太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