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請妖僧
蕭初之也感受到了那股氣息,不過他在宮裡自然是遇不到如此厲鬼,不由咽了下口水,做足了準備。
他的武器也是劍,不過並非本命劍,而是一件地階法寶——承影劍,乃是火系寶劍,剋制鬼氣具有較強的作用。
厲鬼並沒有直接找上門來,但不妨礙林衍雋提劍親自上門。
蕭初之跟在林衍雋身後,輕手輕腳地來到了一處廢棄的木屋前。
木屋有著燒灼的痕迹,周遭的樹木也呈現枯死狀態,可見那一場大火火勢兇猛。
木屋周遭的溫度更加低,讓蕭初之有些發冷。
「凝神靜氣。」林衍雋叮囑了一聲,一腳踹開了本就不牢固的木門,裡面幾個黑影同時轉過了頭來。
感覺到了林衍雋的戰意,那幾個黑影也爆發出了鋪天蓋地的怨氣,天空中隱隱出現了一團黑氣。
林衍雋嘴角上揚,這該感謝這些厲鬼,不然哪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好把無能大師吸引過來?
在厲鬼行動之前,林衍雋一個箭步沖了進去。
蕭初之抿了下嘴唇,眼前突然一黑。
「二皇子殿下?」一個熟悉的女聲喊了一句。
「時姑娘?你怎麼在這兒?」蕭初之茫然四顧,但四周只剩下一片漆黑。
刺啦一聲細響,時初舉著燃起的蠟燭走到了蕭初之面前:「二皇子殿下,你迷路了?」
蕭初之遲疑了一下。
這麼多年來,他就像一個隱形的皇子。
父皇不寵,兄弟不敬,就連宮裡有些宮女侍衛都不尊敬,更別提那些見風使舵的大官。
只有少部分人,如溫淵、林衍雋一行,不會刻意冷落,至少拿他當人。
時初卻又是一個例外,不僅拿他當人,還會顧及他的情緒,就好像是上天派來要將他拉出沼澤。
但很遺憾,她先認識了林將軍……
蕭初之嘆了口氣,他的理智告訴他,眼前的時初不是真的時初,但感性又在推著他伸出手去接蠟燭。
時初遞過蠟燭,微笑著伸手揉了揉蕭初之的臉頰,手法有些重,讓蕭初之有些吃疼:「這麼晚,還迷路,真讓人不省心。」
時初的聲音有些奇怪,讓蕭初之忍不住退了半步,可一低頭卻看見時初的雙手明明還握著蠟燭,他的呼吸都快要停止。
那麼在他臉上正在摩挲的手又是什麼?手裡多出來的東西又是什麼?
蕭初之駭得倒吸一口氣,手裡的東西猛地被扔了出去,赫然是一截白骨。
他的理智瞬間佔領上風,承影劍劃出一道劍氣,將眼前的時初劈成了兩半。
黑暗處出現了許多雙眼睛,一眨一眨如同繁星,可當它鑲嵌在焦黑扭曲的人臉上,那可就沒任何的美感了。
蕭初之不斷地劃出劍氣,每一道都帶著炙熱的火氣,猶如海波怒濤,一波一波融入黑暗,又再次炸開。
不多時,黑暗被撕開了一道口子,蕭初之看見了腹背受敵的林衍雋,便高聲提醒。
可是他卻發現沒發出任何聲響,好像喉嚨被一雙無形的手生生掐住,連四肢也被牢牢固定。
不詳的感覺襲上心頭,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肩上,腰間,有什麼在緩緩地攀附上來。
蕭初之周身燃起了火焰,試圖將鬼物擊退,但鬼物卻是仿若未覺,加快了速度。
但鬼物終究是鬼物,架不住陽火的炙烤,發現拿不下蕭初之之後,帶著黑暗先行撤退。
蕭初之遭受的是精神攻擊,而林衍雋則是實打實的打架,衣袖上已經被抓住了幾道口子,但他不知為何始終沉著臉色,更是越戰越勇。
蕭初之深吸了一口氣,林衍雋長他約莫三歲,如今的實力更是佼佼者,反倒是他相形見絀,如同溫室中無用的花朵。
林衍雋尚不知蕭初之心中所想,為了引悟能大師前來,不出殺招,不斷激怒鬼物。
但這個舉動就像在鋼絲上行走,稍有不慎就很可能受傷。
而這些鬼物盤踞在此地多年,隱有靈智,也會互相配合攻擊。
林衍雋身前鬼物發動著強勢攻擊,身後鬼物則偷偷摸摸發起了攻擊。
「林將軍!」蕭初之大喊了一聲,持劍沖向林衍雋身後,將鬼物擊退。
林衍雋微微側身,看向蕭初之的目光隱隱有些晦澀,道謝的話硬是被咽了下去。
蕭初之一時未察,只顧著引開另一隻鬼物。
「阿郎,不要離開我。」一道縹緲的聲音突然在兩人耳邊炸響。
方才纏上蕭初之的女鬼猛地撕碎了纏鬥的兩個鬼物,然後囫圇吞下,鬼氣混雜著冷意,周遭彷彿都被侵襲,連月光也無法侵入半分。
「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林衍雋冷笑了一下,猛地單膝跪地,一掌拍向地面。
地面上陡然出現了一道劍陣。
兩儀劍陣?
蕭初之深吸了一口氣,這乃是地階頂級劍陣,乃是南宮無極的拿手招數,非親傳難以繼承。
縱橫的劍氣將黑影不斷壓縮,甚至於還在……提純?
林衍雋並不急著結束,他為的就是吸引悟能大師前來。
蕭初之發現了他的意圖,凝出護盾將二人保護在內。
林衍雋盯著鬼物,突然幽幽出聲詢問:「二皇子殿下。方才你遇見了什麼?」
「啊?」蕭初之遲疑了一下,這才道:「方才那女鬼化成熟人想要害我。差一點點我就中招了。」
「熟人?」林衍雋重複了一下,冷笑了起來。
「是啊,熟人。林將軍您可能不熟悉。」蕭初之努力維持著自己的語調,生怕林衍雋誤會。
但林衍雋衣袖之所以被劃開,就是因為蕭初之那一句時姑娘。
他可不認為,蕭初之與時初是「熟人」。
陷入精神攻擊中,能夠遇見的,要麼是心魔,要麼就是心中執念。
正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自己的寶貝居然被別人惦記上了,林衍雋怎麼可能不氣?
妖僧循著美味而來,看見重重黑霧下的林衍雋,無奈地搖了搖頭:「小林啊。你這動靜有點大啊。怎麼不讓時丫頭搖鈴?」
妖僧一邊說著一邊迅速解決了眼前的鬼物,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兒,這才發現林衍雋身後不是時初,又出聲問了一句:「時丫頭呢?」
「時姑娘被人抓了。」林衍雋垂下了頭:「是晚輩學藝不精。」
「哈?」妖僧撓了撓自己的光頭,猛地提高了音量:「哪個王八羔子敢動時丫頭?」
「並不相識。路先生以水鏡窺之,也不得其容貌。」林衍雋恭聲回答。
妖僧再次追問:「還有點來頭?拐哪兒去了總知道了吧?」
「咸泉城內,春芳閣。」
「春芳閣?這名字咋有些耳熟?」妖僧蹙起了眉頭,猛地恍然大悟:「當今十大名樓第五名?裡面的姑娘雖然水靈,但時丫頭過去難免大材小用。」
「大師,您並不擔憂?」蕭初之猶豫著詢問。
「擔憂?」妖僧掃了兩人一眼:「小林子都還沒亂了陣腳,就說明丫頭無虞。而且以時丫頭那性子,去那地方,保不準還能賺一票,可別小瞧了。倒是小林子你……」
「我自不會因此生嫌。」林衍雋拱手回答。
妖僧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時丫頭那邊沒什麼問題,你叫我肯定還有旁的事。是那個什麼勞什子明月族了?」
「正是。而且春芳閣中似乎也還有另一股勢力盤踞。」林衍雋也不藏著掖著,蕭初之如今也算是皇上派來的監工,也不必瞞著。
「十大名樓第五,沒點本事怎麼混得下去?」妖僧冷笑了一下:「後續什麼打算?」
「進咸泉,入春芳。」林衍雋早已構思了下一步動作。
明月族雖然重要,但萬萬沒有把時初救出來重要。
妖僧點了點頭,並不反對,反倒有些啼笑皆非:「雖然你的目標是去找明月族,但是進了咸泉,首要去了春芳閣。恐怕明月族都想不到你這般行動……不過,越是如此,我們反而越要演得入戲,別讓明月族的目光放到我們身上。」
「大師請賜教。」林衍雋再次拱手。
妖僧笑了一下,壓低了聲音湊到了林衍雋耳邊:「你現在一身正氣,沒半點商賈氣息,恐怕除了時丫頭誰也近不了你的身。至於你旁邊那個小子,也一看非俗人。你們首要任務就是得學著當一個招搖的登徒浪子。越俗,越顯擺,越昭然若揭,明月族就越放心,才不會深究你們的來歷。」
林衍雋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讓時丫頭再玩一會兒,首要是先把你們偽裝妥了。」妖僧輕笑了一下,伸手勾住了林衍雋的肩膀:「走走走,帶你叔叔我快去見識見識此地風貌。」
「叔……叔?」林衍雋遲疑了一下,一時有些怔忪。
「偽裝,懂不懂?」妖僧剮了一眼,又看向蕭初之:「你小子也別端著,怎麼舒服怎麼來。姿勢要放肆。」
蕭初之抿了下嘴唇,依著照做,卻突然同手同腳起來。
妖僧嘆了口氣,扔過一壇酒,示意蕭初之喝下。
蕭初之抿了一口烈酒,味道嗆人,但還是皺眉喝了幾大口。
妖僧奪過酒罈,對著他勾了勾說:「找找感覺。」
「哎……」蕭初之眯著眼睛點了點頭,走了一步,徑直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