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夫君,視她如命
姜辭捧著包袱愣在那裡,同時心裡又動了氣:「釵兒,我可得罪過你?」
釵兒咬了一下牙齒,沒好氣道:「少奶奶說的哪裡話,你是主子,我是奴婢,何談得罪。」
「既無得罪,為何你說話總是夾槍帶棒,從前,我不和你理論。」姜辭的語氣驟然加重,「今日你竟敢趕我走,你未免也太蹬鼻子上臉了!」
釵兒心下有些發虛,臉上卻強撐著道:「既然少奶奶把話說到這裡,奴婢不妨挑明了,這些日子,少奶奶你花了少爺多少銀子你可知道?」她氣性益發大了,「少爺為了你,賣掉了三家鋪子!」
「什麼,賣了三家鋪子?」
她一直以為夫君只經營一家鋪子,沒想到……
「對,連同遭了火的那間鋪子,少爺手裡原本有四間鋪子。」
這些話,都是她在心裡過過多少遍的,如今說出來卻不知覺的還是心虛,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再接再厲,一股惱全說了出來。
「為著少奶奶的病,不僅鋪子全沒了,太太留給他的宅子也賣了。」
「……」
「這當中固然因為江州軍叛亂,更因為少奶奶的病,大夫說了,要想醫好少奶奶,需得找一個清靜之地休養,這就不說了。」
釵兒越說越順溜,越說越義憤填膺。
「老太太聽聞少爺遭了難,日子艱難,念著他到底是沈家骨血,便有意讓他回沈家,只是要少爺答應她一個條件。」
姜辭急忙問道:「什麼條件?」
「休了少奶奶你。」
「我並沒有犯七出之條,何故要休我?」
釵兒冷笑一聲:「沈家可是清貴人家,當年娶了太太是為情勢所迫,如何能再讓一個商戶人家的女子進門,少奶奶你怎麼不懂?」
「……」
「若少奶奶真心為少爺好,就不該令老太太和少爺再生嫌隙,祖孫不睦,少爺還為此要背上大不孝的罪名。」
姜辭忽然問道:「你這般關心我夫君,莫非你心悅他?」
釵兒未料到她會這樣問,頓時呆了呆,姜辭又搖搖頭道,「若你真心悅我夫君,為何又口口聲聲說什麼商戶女子,我婆婆亦是商戶女子,你怎能如此出言不遜?」
釵兒又是一呆,磕磕巴巴道:「是……是奴婢說……說錯了話,奴婢對少爺並……無非份之想,只是實在瞧不慣罷了,況且……」
她垂下眼眸,望了一眼她的肚子。
「大夫說少奶奶你陰虛體弱,恐難生養,有道不孝三,無後為大,與其等到被休的那天,不如少奶奶自己拿了銀子走。」說完,便狠下心腸推她道,「少奶奶,就當奴婢求求你,你就走吧,莫再拖累我家少爺了。」
「我……」
如果因為她,鬧得夫君變賣家產,祖孫不和,倒真是她的罪過了。
「少奶奶,少爺都已經累的病倒了,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他……」
「釵兒,你在幹什麼!」
一語未了,一聲急促的冷喝傳來,向嬤嬤面帶痛苦的捂著肚子急急跑了過來,看到姜辭手裡的包袱,她已然明白什麼,氣得臉都黑了。
釵兒臉色一白:「向嬤嬤,我……」
向嬤嬤狠狠瞪了她一眼,釵兒將脖子一縮,不敢再說話,向嬤嬤連忙看向姜辭:「少奶奶身嬌體貴,讓奴婢拿著吧!」
姜辭看了一眼手中包袱,默默遞給了向嬤嬤,向嬤嬤接過包袱正要背好,突然又腹痛難忍,肚子咕嚕嚕亂叫。
她知道必是釵兒下了葯,若再離開,又恐釵兒使絆子,遂強忍住,滿頭大汗對著釵兒道:「照顧好少奶奶,少奶奶可是少爺的命,若有個閃失,少爺也不得活了。」
說著,若有所指的朝著西邊一堵院牆旁的高大槐樹看了一眼,釵兒順著她的視線瞄過去,心中一驚,冷汗頓起。
向嬤嬤不再理她,看向姜辭道,「少奶奶,莫要忘了,少爺滿心滿意的在家等你呢……不行了,奴……奴婢去去就回。」
她還想再說幾句,實在憋不住,將包袱往背後一甩,也顧不得形象了,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捂著屁股,飛也似的跑了。
姜辭瞧著她的模樣又好笑,又好氣,漸漸的,心裡蔓延出一種酸楚心疼的感覺。
夫君,竟視她如命。
她怎麼能離開。
不管遇到什麼難處,只要夫妻同心,有什麼解決不了的。
她轉頭靜靜的看了釵兒一眼,語氣很冷:「看來你的心很大,不如將你放出去。」
「不,少奶奶……」釵兒害怕的哭了起來,「奴婢願意服侍少奶奶一輩子,只求少奶奶饒過奴婢,不要將奴婢放出去。」
「這可奇了,你既願服侍我一輩子,剛剛那些話又是對誰說的?」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剛剛是被豬油蒙了心了。」釵兒抽了自己兩個大嘴巴,當街跪倒在地,抱住姜辭的腿哭求,「求求少奶奶大發慈悲,饒了奴婢這一回,奴婢就算一頭碰死,也不能離開。」
姜辭心中一軟,嘆息道:「罷了,下不為例,你先起來吧!」
釵兒感激涕零的站了起來,抹了眼淚抽泣幾聲,再不敢隨便吱聲了。
過了一會子,向嬤嬤再度返回,沒說得上三兩句話,腹中再痛,如此幾番折騰,回來時,人都虛脫了。
姜辭本來還要去看看鋪子,見她拉成這樣,只得先抓了葯給她吃,好不容易止住,她卻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姜辭只得將她扶上馬車打道回府。
釵兒自知莽撞犯了大錯,一路上,連大氣都不敢出。
……
夜色漸深,一輪圓月懸於天際。
雖已近子時,天空卻是亮的,襯得明月像是雲箋紙上落下的一滴淚,漸漸暈染出一圈朦朧的濕痕。
「今日姜辭出門,可是遇見了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