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夫妻雙雙掉馬甲(五十八)
現在疑點都集中在了太後身上,無論是墨鳳陽還是太后,都是墨千蒼不希望看到的。
可現在牽扯到了人命官司,不是家長里短。
「朕看了仵作的驗屍卷宗,骸骨的年齡身高都跟佩欣對得上,還有就是骸骨小腿曾骨折過,佩欣當時是為了救滑下山坡的朕才會受的傷……所以,我幾乎可以肯定,骸骨就是佩欣。」
墨鳳陽轉過身去,視線融入茫茫夜色之中。
他以為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在見到佩欣,誰知……
原來當年的那一次,就是最後一面。
他接受不了又能如何?終究是要面對命運的安排。
命運在她和佩欣之間,只留下了懷念。
「父皇,我相信你。如果是你的話,其實你不必出手,什麼都不用做,這案子一年半載也偵破不了,那三件證物不會跟你牽扯上任何關係。」
墨千蒼莫名鬆了口氣,不是父皇就好。
可現在的嫌疑又落在了太後身上。
「父皇,太後知道您與佩欣的事情嗎?」
墨千蒼的問題讓墨鳳陽不知如何回答。
說實話的話,太后就是第一嫌疑人,不說的話,就是埋沒了良心,更何況佩欣救過他。
但天京城以孝為本,他這個一國之君走的每一步,那麼多人看著他。
「父皇,您只要告訴我實話,剩下的兒臣去調查。真要背上不孝的罪名,也是兒臣來背。」
墨千蒼不在乎是不是背著不孝的名聲,他是來追求真相的,雖然在深宮之中追求真相併不容易,他的身份也不容許他做這些,但他不在乎,有阮鏡在身邊,他才是充實和自在的。
過去的自己像一個傀儡,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但是不能去做,只能做外人看到的應該做的。
而他,此時此刻,想為自己做點事情。
……
十天後,延禧宮
天才將放亮,墨鳳陽就帶著墨千蒼和阮鏡來到太后這裡。
看到墨鳳陽和墨千蒼,太后臉上是慈愛的笑,可看到阮鏡時,就立刻沉下臉來。
「帶她來作何?晦氣。」
太后自從因為阮鏡跟墨千蒼翻臉之後,這幾天總想著對付阮鏡,可皇后勸她,既然皇上給了一個月的期限,那就等等。期限過了之後再說。
太后這才沉下心來等著。
只是沒想到,她沒找何阮鏡,何阮鏡倒是自己來了。
「太后,孫兒有事問您。」
墨千蒼表情嚴肅,太后臉色一沉,這怎麼好像來找麻煩似的?
都是被這何阮鏡挑唆的。
「太后,孫兒想問你,十九年前,孫佩欣離開景陽宮,是不是緊跟著被您的人叫去了延禧宮,但是在那之後,並沒有人看到孫佩欣走出延禧宮。」
墨千蒼一開口,墨鳳陽臉色微微一白。
不想聽到的問題還是聽到了。
太后眼睛一瞪,「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哀家怎麼可能還記得?你這孩子,大清早來問孫佩欣作何?」
太后話是對著墨千蒼說的,但是眼睛卻看向墨鳳陽。
眼裡都是責備,這墨鳳陽也被何阮鏡影響了嗎?沒事問她孫佩欣的事情作何?那種小門小戶出來的丫頭,又是一身江湖習氣,怎能配上她的兒子,又如何能擔得起母儀天下的稱號?
「祖母,孫兒就是問問您,還請您如實回答。」
「千蒼,你這是在審問哀家嗎?」
太后臉色鐵青,轉而將所有的憤怒都轉向了阮鏡。
「何阮鏡,又是你!」
「太后,與阮鏡無關,是孫兒找到了證據,這宮中有些老人,在這裡待了快二十年,恰好那天看到太后留下了孫佩欣!」
「哀家留下她又如何?她現在死了嗎?那具骸骨……」
太后說到這裡突然想到了什麼。
難道那具骸骨就是孫佩欣?
「太后,你還沒回答孫兒。」
墨千蒼的話又一次發問,太后回過神來,似是想到了什麼,下一刻卻讓墨千蒼他們都走。
「哀家想一個人靜靜,你們全都出去!」
考慮到太後年紀大了,墨千蒼他們也不想為難她,就先退了出來。
可太后之前的反應卻讓墨千蒼心寒。
「要不是太后親自動手,要不就是她傳令下去找人動手,也可能太后都不知道孫佩欣被埋在那裡。」
墨千蒼分析的越深,越發現這件事不是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
之前安排的去重傷林江的又是誰?也是十九年前的那個人嗎?
「千蒼,這件事……不要查了吧。」
堂堂天京城的皇上莫鳳陽,竟然也會用祈求的語氣。
「父皇,你給了兒臣一個月的期限。」
「朕知道,但是現在……」
「現在父皇想反悔了,因為兇手可能是太后。若是傳了出去,皇家威嚴蕩然無存,若是就此壓下來,父皇、太后,以及兒臣三個人日後見面相處難免尷尬。父皇,您是一國之爵,卻也該明白,這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十全十美,凡事十全九美已屬不易。」
墨千蒼的態度讓墨鳳陽沉默了片刻。
曾經他以為,這個兒子的脾氣很像年輕時候的他,現在看來,他沒有千蒼堅持到底的勇氣,他會為了皇位妥協,放棄初心,放棄自己愛的人。
「千蒼……這件案子,查不清的……」
墨鳳陽此時的語氣和態度讓阮鏡覺得,很像之前知道了骸骨就是孫佩欣的太后,他們似乎都在隱瞞著什麼。
「殿下,我們先回吧。太后不見我們,也查不下去了。」
阮鏡朝墨千蒼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先回去。
等離開皇宮,上了馬車,還不等阮鏡開口,墨千蒼身子一側,倒在了她腿上。
阮鏡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哪裡不舒服。
「我就想靠著你躺一會,不要拒絕我。」
這一刻,墨千蒼展現在阮鏡面前的是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流露的脆弱,猶豫。
他自小就被當做父皇的接班人培養,天京城的皇宮不只他一個幌子,但其他的皇子不是夭折,就是出生的時候自帶殘疾,要不就是反應遲鈍,根本不能培養為儲君。
他從懂事之後就明白,他是決不能在人前暴露自己脆弱和無能的一面。即便摔倒了渾身是血,也要一臉漠然的爬起來,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繼續往前走。
雖然骨頭縫裡鑽心的疼,但他不能喊,更不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