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山外青山 第二百零七章 無主之地
黃花渡口。
那小窗河上游的起始渡口,位置依舊在那炎火宗境內。
只不過卻不歸炎火宗管轄。
與那無主之地只有一河之隔的黃花渡口,早已被其同化。
在這號稱無主之洲的雲昕大陸,或許只有那無主之地才算正統,但是誰說得清呢?
無主之地,又名混亂之地。
在這裡,大道混淆,有道家遊走,有佛門參悟,也有儒家高呼,更有無數奇門流派在這流浪。
有人說這是魔修的天堂,是道修的地獄。也有人說這裡是世外之人,因為這裡沒有儒家的規矩,沒有道家的道理,更沒有佛門的戒律。在這裡,你能為了一個眼神殺人,也能為了一個呼吸救人。在這裡,看到中意的女子,你能扛起就跑。只要你道法高,這裡的規矩就由你來定!
所以許多城池也有著城主,多為一城道法最高,拳頭最大者居之。
這裡,全憑心意。
而那黃花渡口,位於法內之地與法外之地的交界處,既有人講究聖賢道理,也有那法外之地的自由。
徐長生兩人一路北上,在那炎火宗的地境之內,兩人也曾碰到那南下的隊伍,問了,答覆與那古炎風說的出入不大。
這個位於大瑞北境之外的佛門四級勢力純陽寺,果然出了事!
而且事情還不小。
境內一片混亂,佛門僧眾四處救火。
他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有那麼一伙人在純陽寺的境內燒殺搶掠,而他們的目的,好像只是想在那純陽寺內製造混亂。
當時兩人聽了這消息,其實也都能猜到。
多半是那來自無主之地的人。
至於原因卻是不知。
但想要北上,好像只有這一條路了。若是想從純陽寺西邊繞路,多走的,可就不是十天半個月了。
大雪紛飛。
兩人尋那山間靜僻處,由薛南架雲,一路上倒也算是安穩,於那三日後,到了這黃花渡口。
渡口,連那城池都算不上。
沒有城牆,沒有城門,只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房屋鱗次櫛比搭建在這小窗河邊。
大河洶湧,隔得遠遠地便能看見那高大樓船停靠在岸邊,被一座巨大的陣法籠罩,散發著淡淡的熒光,哪怕在這大雪白日間都能看見。
還未入渡口,兩人便已察覺到這裡與別處的不同。
在那入渡口的一條寬敞大道邊,零零散散圍了一群大漢,一群修士。
滿臉橫肉,雙臂環胸,有幾位還扛著大刀長槍,就差把那打劫二字寫上牌匾立在旁邊了。
徐長生兩人一掃,便知曉了個大概,是一群蛻凡入玄境雜修混合在一起,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入玄後期,連個巔峰都沒有。
真要動手,徐長生一人便能教他們好好做人。
「動手嗎?」
薛南傳音道。
徐長生皺眉搖頭道:「不,要是收的錢不多就給,多了再說。」
這裡魚龍混雜,一切都尚未明切。
而這種情況下,最忌諱的就是出風頭。
而徐長生真要一個人挑了那一群修士,以他的年齡,恐怕很快就在這黃花渡口內傳了個遍,到那時,恐怕就不用走了。
薛南點點頭,沒有問為什麼,反正他也懶得想,聽徐長生的便是了。
對面那群修士看到迎面走來的徐長生兩人,嬉笑不已,將那看著大刀的入玄境修士推搡了出來。
大刀修士揉了揉了那凍的有些發紅的鼻子,將大刀重重拄在地上,一道刀氣裂地而去,直指徐長生兩人。
薛南皺了皺眉。
徐長生一言不發遞出一拳打散了那刀氣。
對面的大刀修士眉頭一挑,「喲,還是個硬茬子,是直接給錢還是等著被我們打一頓再給錢啊?」
身後一眾修士大笑不已,紛紛揉拳擦掌,恨不得親自下場切磋一番。
徐長生攔著薛南站了出去,笑道:「這位大哥,我們兄弟倆也都是被人追殺的走投無路才準備來這無主之地混口飯吃,錢財什麼的都在路上花完了,還請這位大哥行行好,放我們兄弟倆一條生路。」
大刀修士「呸」的一聲吐了口口水,「誰他娘的都是你這翻說辭,老子生意還做不做了!甭廢話,快些把錢拿出來。」
徐長生苦澀道:「大哥,我們真的沒錢啊,想給也給不了。」
大刀修士猶豫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弟兄們,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傳音說了句,只見他點了點頭,回過頭來,不悅道:「實在沒錢也行,給我們幹活去。在這黃花渡口最缺的就是勞力,你們倆,留在這,待會跟我們去那渡船之上卸貨去,好好乾,只要你們不犯事,三日之後我們自會放你倆離開。」
薛南剛想起身,卻被徐長生攔住,他也只是淡淡地說了倆字,「機會。」
薛南不動。
見他倆沒有動靜,那大刀修士提著刀指了指一旁的空地,「在那待著,一會跟我們走。」
徐長生兩人一言不發往那走去。
忽地,眾人耳中皆響起一道溫醇的嗓音。
「怎麼?這就是無主之地的規矩嗎?果然好大威風。」
眾人齊齊扭頭看向那來時的大道。
只見迎面走來一男一女,男者身穿白袍,頭髮簡單紮起,面冠如玉,一副濁世佳公子的形象。而那女子則更像是侍女,模樣也是上佳,身穿淡綠色棉裙,牽著一匹白馬,緩緩走在男子身後。
「你他娘的裝什麼裝!」
那大刀修士立馬就看不慣了,遇見徐長生這樣的軟柿子,沒辦法捏,但遇到這樣的憨貨他可就忍不了了。
雙手舉起大刀,隔得遠遠的便是狠狠一刀劈去。
一刀巨大的刀光匹練帶著破空之聲朝那男子砍去。
男子依舊面帶微笑,也不閃避,只見那侍女輕喝一聲,一柄飛劍從束髮之中飛出,碎了刀光,也將那大刀男子的雙手斬落。
徐長生微微皺眉,沒想到那女子生的這般俊俏,手段竟是這般狠厲。
至於那大刀修士則是早已癱倒在地上哀嚎不已,用靈力將那兩隻斷手與傷口處合上,想將其恢復,只見那女子冷哼一聲,斷手之上附著的劍氣瞬間炸開,將其炸了個粉碎。
「跟我們公子說話注意點,要是再亂開口,下次斬的就是你的腦袋!」
飛劍一閃回歸術法,女子對著人群喝道。
後面那堆剩餘的修士裡頭緩緩走出一位身材挺拔的男子,不出徐長生所料是那唯一一個入玄後期修士。
只見他朝那對男女拱了拱手,笑道:「二位道友不願給錢就算了,只是這一言不合就出手傷人,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男子一邊說著一邊釋放出自己入玄後期的威壓,朝那對男女壓去。
卻見他倆恍如未覺,依舊微笑。
只不過這次開口的是那白袍男子,「你是在這法外之地跟我講規矩?」
前者剛想開口,頭顱卻忽地滾落在地面,滴血未出便已身亡。
白衣男子笑道:「如何?可以讓我們過去了嗎?」
對面那群搶劫修士早已被這神仙手段嚇地顫顫巍巍,連忙點頭,就差給那男子跪下了。
薛南也是驚訝無比,傳音徐長生道:「他是怎麼出的手?」
徐長生面色也頗為沉重,「好像是殺氣。」
「殺氣?」
「對,那男子是用殺氣殺得人。」
徐長生再一感受便已確定,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確實是用殺氣殺的那入玄後期修士。
談話間那對修士已經牽著白馬走到了徐長生兩人身前。
忽地,那男子轉頭看向徐長生他倆,笑了笑,「他們倆也跟我們一起走,沒意見吧?」
一眾修士依舊點頭不已。
徐長生立馬拉著還在發愣的薛南行禮,「謝過前輩!」
男子淡淡地點了點頭,「其實沒必要這樣的。」
好像在說徐長生他們倆不必行禮,又好像是在說他們倆不必這般隱藏。
徐長生皺了皺眉,一時間也捉摸不定他的心思,只好跟在他倆身後,朝那黃花渡口走去。
不緊不慢,那距離剛好可以夠徐長生反應,一旦那男子想對自己出手,自己也不至於被打個措手不及。而那距離也剛好不讓男子起疑,畢竟是他救了自己的命,要是隔得遠了,就顯得太過生疏了。
「公子,你救他們倆幹嘛啊?你看他們倆那慫樣,看著就倒胃口,還跟在我們倆身後,想想就噁心。」在那徐長生兩人看不到的前面,那女子面露嫌棄,還吐了吐小舌頭。
只不過當著徐長生兩人的面,也沒傳音,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就有些不太好了。
那男子也只是伸出右手,揉了揉綠裙侍女的小腦袋,轉頭歉笑道:「我家這丫頭說話有些不太中聽,還請二位道友見諒。」
徐長生笑著搖搖頭,「不妨事,再說這位姑娘說的也並非毫無道理。」
「姑娘,你叫誰姑娘呢!」
女子好像十分享受那白衣男子的愛撫,但一聽到徐長生的話便好似炸毛一般,朝他們倆喝道。
徐長生沒再言語。
男子也只是將那侍女的頭擰了回去,問道:「二位道友可是要北上?」
「這……」
徐長生看著那男子的雙目,一潭死水,絲毫看不出什麼意象,只好點了點頭。
男子微笑道:「那正好,我們倆也是有事需要北上,二位道友若是不嫌棄,可否與我們一起?」
薛南沒開口,依舊等著徐長生的意思。
徐長生眼底極深處宛如蛟龍翻湧,但轉瞬便笑道:「那便勞煩前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