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妖婆

按照原本的計劃，她是打算年滿十六歲后，偷偷入京的。

神醫谷有醫訓，門下弟子滿十六歲，天賦上佳者，方可獨自行醫，為避免庸醫誤診，在那之前，必須有師傅驗方。

可是滿醫谷，除了她，再無活人，她的師傅也驗不了方。

她只能等，等到自己長大成人。

可怎麼也沒有想到，提前一年，皇城裡會有人來接她。

還接得這麼敷衍，卻又格外的興師動眾。

她原本以為相府迎接她的鑼鼓和儀仗就已經夠惡俗了，卻不想城門口還有這麼一出。

說起來，她的二叔是相爺，她的姑姑是皇后，她的父親是忠義武將軍，她怎麼也不至於淪落到連城門都進不去的地步。

可事情，偏偏就這麼奇妙的發生了，而且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而且似乎還要被燒死。

「我覺得應該燒死她！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咱們天龍王朝好不容易肅清了妖邪，可不能讓這樣的東西入了皇城。」

「是啊，是啊！聽說妖女都是會吃人的！」

「你看她還站在那裡笑，那樣子哪裡像是個剛及笄的女孩，分明就是一個老妖婆！」

老妖婆？

這些人居然說她是老妖婆？

上官淺淺挑了挑眉，當初她想學醫時，師傅死活不同意，說那是三千年後的技術，在這個時代運用，稍稍處理不好，就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上官淺淺嘆了一口氣，她巴掌大的小臉微微揚起，一雙又黑又深邃的大眼睛，閃閃發亮。

她的目光從十仞城樓上一一掃過，然後又逡巡了一圈城牆外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百姓。

她開口，聲音朗朗，卻力透乾坤。

「我，上官淺淺，忠義武將軍之女，蒼暮山神醫谷弟子，狼王小白出生時就是我的玩伴，野獸通情，我離開蒼暮山，它一路相送，有什麼問題？身為神醫谷傳人，路見穩婆草菅人命，我出手相助，又有什麼問題？」

「大家是在質疑我，多年陪伴換不來一匹狼的真心？還是大家覺得，見死不救，才是我神醫谷傳人的本分？」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被問住了。

是啊！

哪有什麼妖女駕馭野獸，不過是十年感情，野獸通情。

哪有什麼妖女吸人精血，不過是神醫谷傳人，幸不辱命。

可這話並不能說服所有人！

至少首告的老婦人就不同意。

「你撒謊！哪裡什麼草菅人命，縣令夫人母子分明已經死了，你吸食活人精血，讓死人還魂，你是妖女，我有數十人人證。」

上官淺淺有一雙如同野獸一般大而敏銳的眼，而且幾乎能過目不忘。

只一眼，她就看出了那跪地磕頭不止的是崇仁縣衙里給婉娘接生的梨婆。

那一日，她給婉娘做完剖腹產手術，梨婆就當場發難，只是當時有從鄰國歸來的質子王爺康親王在場，事態才平息下去。

沒想到，她會一路尾隨，到了這城門口，再次發難。

上官淺淺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圍觀的路人，見到上官淺淺這麼無畏，也不知是敬還是怕，紛紛後退。

很快，上官淺淺就走到了梨婆的面前，她銳利的眸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梨婆好幾遍，這才悠悠然開口，「你是誰？我們見過嗎？」

原本佝僂著身子，有些刻意遮掩身形的梨婆當場氣的挺胸抬頭。

「你居然不認識我？」

梨婆簡直不敢相信，這人搶了她當世第一穩婆的名頭，居然不記得她是誰！

當真是豈有此理！

只可惜，一個七十多歲的老者，又跪在地上，就算再怎麼挺胸抬頭，氣宇也不會有多軒昂的。

「你很有名嗎？」

上官淺淺眨眨眼，露出一臉的單純。

這表情，這動作，立馬引起了一片哄堂大笑。

梨婆出名嗎？

在三姑六婆的圈子裡倒是有一點出名的。

可上官姑娘認識的是什麼人啊！

聽聽她自報的家門……忠義武將軍之女，蒼暮山神醫谷傳人……

還有她沒說的。

當朝第一美相上官桀和上官皇后的親侄女，還有未來的太子妃名分！

有這樣的身份地位，身居鄉野十五年又算得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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