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勝卻人間無數
「回祖母,皆因今日是七夕之節,是姨娘與父親相識乃是十六年前的今日,姨娘一直十分思念父親,但是姨娘又看父親事務繁忙,又不敢前去打擾,因此我為父親和姨娘綉了此圖,希望姨娘能一直侍奉在父親身旁。」謝輕謠搬出了自己的娘親,這是她早就編排好的一副說辭,只有這樣才能引起她那父親謝天陽的憐憫之情。
謝府這樣的大家也是特別重視家族規矩的,在外人面前,謝輕謠也不得不把娘親喚作姨娘。
果不其然,當謝輕謠說起十六年前的時候,謝天陽的思緒就好像飛回了那年夏天,他在鑒湖邊第一次看見柳月含的樣子,轉眼都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的女兒也長這麼大了,但是自己卻很少去那玉蘭苑了,心中一股子愧疚之意卻是怎麼也消散不去。
「即是如此,你便拿出來讓大家瞧一瞧吧。」謝天陽此刻態度已經鬆動了,沒有之前那麼抗拒這謝輕謠,這一刻他,沒有考慮出醜了怎麼樣,他只是想看看自己的這個女兒到底綉出了怎樣的綉品。
「回父親,只是眼下女兒還缺了一樣東西。」謝輕謠看著她那便宜老爹鬆了口,趕緊說道。
「何物?」謝天陽見女兒絲毫沒有慌亂之意,甚至能同自己提要求,看起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莫不是真的會給自己帶來意外之喜?
「九轉檀木扇。」謝輕謠此刻的眼神卻是直直朝著老夫人去的。
謝悠若看到這謝輕謠如此大膽,居然敢借祖母最喜愛的九轉檀木扇,內心別提多高興了,原本只是想給你一個教訓,如今你更是要自取其辱,我豈有不接著的道理?
思至此,謝悠若趕忙走到老夫人身邊撒嬌。
「祖母,孫女特別想看三姐繡的什麼呢,祖母你就借給三姐用一下嘛,想來三姐一定是綉出了特別的漂亮的綉品。」謝輕謠你此次將陣仗搞得如此之大,待會丟臉起來看祖母怎麼收拾你。
這謝老夫人向來寵愛這兩個嫡女,這謝悠若如今更是開口求情了,底下的眾人更是眼巴巴的看著,也不好不借。
「好,胡嬤嬤拿給她吧。」由於這夏日酷熱難耐,這扇子本來就一直在胡嬤嬤的手上,隨時給老太太納涼用的。
胡嬤嬤隨即慢慢的走到謝輕謠的身邊,將那扇子交於謝輕謠的手中,還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生怕她把扇子弄壞了。
謝老夫人則是緩緩的坐了下去,她倒是想瞧瞧這謠丫頭到底意欲何為。
眾人皆是好奇這謝輕謠到底想做些什麼,她又沒有別家公子的詩,如何能綉出什麼好作品,皆是迫切的想看到謝家出醜的局面,一時之間前所未有的專註,就連男席那邊本是在喝酒投壺的人,都停下來看著謝輕謠。
只見這謝輕謠拿起那九轉檀木扇,將桌案上的綉帕放在扇子上面擺弄半天好不容易固定好,但是她又把那扇子原本的豎向轉動的變成了橫向,只是因為不熟練,擺弄扇子的動作很是奇怪,頓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想看看這謝家小姐到底想幹什麼。
這時九轉檀木扇已經被裝好了,謝輕謠也起身將扇子帶到了場地的中央,慢慢的轉動起來手中的扇子。
鑒湖邊微風正起,九轉檀木扇緩緩地轉動著,順著微風,眾人更是聞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似桃花,又似梨花,又很像木蘭,眾人皆為這不知名的清香而迷醉。
就在此刻扇子上的綉帕開始慢慢地顯現出來了綉品的原型。
在那一江春水之上,泛著一抹輕舟,小船上坐著兩人忽隱忽現的,讓人看不真切,湖岸邊的柳樹隨風搖曳著,在天邊的月亮也是朦朦朧朧的。
就在此時謝輕謠更是念出了在那一方綉帕上的情詩。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略帶清冷的聲音緩緩將那情詩吐露出來。
在這七夕之夜,月朗氣清,此情此景,如何不讓人心動。
「謝家小姐所說這是特殊意義,莫非這其中之人便是謝老爺和謝輕謠的娘親?」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高喊了這句話。
「看來這謝輕謠當真是個極其孝順的女子。」
「庶女也有如此才華,看來這謝家教養的極好。」
「謝家的女兒果然名不虛傳。」
........
而且隨著扇面的轉動幅度越來越大,那首詩和綉帕上的人也越發的清晰,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交相輝映,好不美麗。
「雙面綉!她用的居然是雙面綉!」此刻已經有人看了出來謝輕謠的綉法。
眾人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方才看不真切的緣故,竟是因為那是傳說中的雙面綉,在這江寧極少有人會這種綉法。
所有人不由得看了看謝輕謠又看了看謝悠然,那謝悠然的綉品是仙氣更甚,只是那遠在天邊的仙子如何能夠著,這人間至味才是心之所得,看向謝輕謠的目光之中更是多了幾分讚揚。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裴煜也跟著低聲呢喃了起來,原本他對這樣的宴會並沒有多少興趣,只是方才這謝輕謠如此掩藏實力,現在又是如此大張旗鼓,她到底要做些什麼呢?唇邊的笑意漸深,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面帶著絲絲的探究。
心想謝輕謠啊謝輕謠,先是雙面綉,再是姻緣詩,你還有多少秘密呢?
雲錦瑜此刻卻是全神貫注於那首詩上,那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句子,皆是說出了他的心中所想,不求得到,但求相逢。
這邊謝悠若今日看到了謝輕謠轉動扇子,她就知道自己又落入了謝輕謠的陷阱,原以為會讓她丟臉,父親一怒之下,直接讓她去西苑,誰知這個賤女人竟然投機取巧,以這種手段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謝悠若氣的臉都綠了。
而且那賤人此刻更是吸引了雲錦瑜的目光,更是讓謝悠若嫉妒非常。
與謝悠若的不同的是,原本不甚在意這些的謝悠然,聽到這詩后,也是抬起頭多看了兩眼謝輕謠,眼神中多了几絲晦暗莫明的情緒。
「輕謠,這首詩選的極好,你是從何處借鑒的呀?」謝天陽狐疑的看著謝輕謠,方才詩酒會的時候,她還不會作詩,這如今?
謝輕謠原本是想說是自己上學的很喜歡的一首的秦觀的鵲橋仙,覺得用在此處很符合意境,但還沒等她開口。
「謝姑娘,這詩應當是你自己作的吧,在下自幼熟讀詩書,但是這麼多年來還從未耳聞目睹過這首詩。」雲錦瑜卻是一臉求知慾的看著謝輕謠,彷彿新發現了一個才女一般。
「雲公子,未曾聽過這個詩?」謝輕謠頓時疑惑了起來,這詩按照古人的歷史來說,應該是知道的,難道自己穿越到了中國歷史上沒有記錄的國家?
「未曾。」雲錦瑜看謝輕謠一臉鄙視的眼神,頓時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才疏學淺?
「這詩確實不是我所作,是我很久以前從一本古籍中無意看到的。」
謝輕謠自是不敢承認這首詩是自己所作,萬一這首詩以前有人說過咋辦?但是眼下看來這些人的反應好像是真的沒有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