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知上進
「今日我們主講這大學開篇,諸位把書拿出來,打開。」張夫子手拿卷書,在這內堂里來回的轉著。
他自己先讀然後讓眾人跟著讀。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張夫子的聲音時遠時近。
「大學之道......」眾人都在耐心的讀著。
剛開始很多學生還能認真的聽著,到後面已經有不少的閨秀都睡著了。
張夫子顯然是早已習慣了,也並未把那些睡著的學生叫醒,只是在轉著讀書的過程中。
在經過那些睡著的學生身旁,聲音會變得更大一些,惹的那很多睡著的世家小姐都紛紛蹙眉。
這一上午的時間就很快就過去了,這學堂裡面是提供飯食的,昨天謝輕謠並未進門,所以並沒有享受到學堂的飯。
只是這學堂的飯卻是十分清淡,就像寺廟一般,只是幾盤不同的炒青菜。
其他人倒是早有準備都是從家中帶來的飯食,坐在書桌前慢慢的吃了起來。
只有謝輕謠,玉蘭苑的伙食其實並不好。
甚至比起學堂更是差的不是一點,她現在覺得這學堂的飯已經很好吃了。
其他閨秀看這謝輕謠吃了如此的香,倒是又幾分詫異,卻也沒有多管。
吃完飯後又是無聊的古書時間。
謝輕謠本來上午還是聽得津津有味,但是下午,又是炎熱,她實在是有點困,一個不留神就打起了盹。
「謝輕謠,站起來,手伸出來。」張夫子瞧著謝輕謠似睡非睡,卻是有些失望。
自己昨日看她那向學之心,才破格讓她進來,這個小姑娘,居然如此不知上進!
謝輕謠被那張夫子嚇了一跳,立刻站了起來。
恍惚間她還以為回到了大學上課的時候了,那時候她上課老走神,經常被老師叫辦公室談話。
謝輕謠乖乖的把手伸了出來。
啪!
一個戒尺直接打在了謝輕謠的手上。
那白皙的手登時就紅了一片。
那些睡覺的此刻都醒了,謝悠若瞅著夫子打了謝輕謠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這一戒尺下去,謝輕謠才是徹底的醒了。
這個老頭,打人是真痛!
「你且說說,我方才講了什麼?說不出來還是一板子。」
張夫子見著把那謝輕謠打醒了,立刻問起了問題。
謝輕謠瞬時就愣住,她剛才打盹更是什麼也沒聽到。
如何才能回答先生的問題。
「夫子,夫子方才在講《大學》中的平天下。」謝輕謠看著自己的書攤開著,正好是講那平天下。
而且夫子講課極慢,一般一節課就是這一個話題。
故此,謝輕謠大著膽子說道。
「說的倒是貼近,若說這平天下,你怎麼理解的?」張夫子看那謝輕謠居然答對了。
但她方才又在睡覺,肯定是蒙的。
頓時又是一陣為難謝輕謠。
說起這平天下,謝輕謠倒是想起來孟子里的一句話,在清朝末年甚至很多有志青年都說過。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先生這就是我的理解,雖引用了孟子中的話,但是這句話卻是實實在在的,人只有先修好自身品德,後面才能談得上兼善天下。」
本來說著說著還是頗為接近主題,到後面的時候謝輕謠就開始胡謅了。
總之圍繞這先修身、再齊家、再治國后而平天下,這個順序來說應該是不會有誤的,謝輕謠心想。
張夫子此刻拿著戒尺的手微微顫抖,他原是想這謝輕謠定是回答不出來的。
卻沒想到、沒想到啊!
他教了一輩子的書,今日卻終於碰上了一個讓他滿意的人。
可惜了可惜了,卻是個女子。
謝輕謠看到先生一副激動的模樣,難道她說錯了?
「你坐下吧。」夫子便拖著緩緩的腳步,挪動到前面接著講課了。
此時那些睡著的人,都已經醒了,她們自然也是聽到了那謝輕謠的一番言論。
雖是出自孟子,但是這謝輕謠也太會引用了,她們怎麼就想不到。
謝悠若原本看到夫子打謝輕謠的手板,是開心的。
可是到後面她就笑不出來了,她此刻卻是不得不承認這個謝輕謠讀過的書還真多。
每次都能正好用上。
夜色逐漸黯淡了下來,微風輕飄飄的吹著。
今天的課程終於枯燥無味的上完了。
只是。
後面還有女誡課要上。
謝輕謠昨日沒去成,今日去了定會引那蘇氏不滿。
這女誡有什麼好學的!現代社會都人人平等了,還非得搞那三從四德那一套,這古代的女子的地位實在是太低
蘇氏是一個面容和善的中年女子,周身的氣質也是頗為溫婉,給人一種柔和的感覺。
蘇氏見著謝輕謠卻是沒有說什麼,昨日那張夫子早同她交代過。
很快便開始上課了,女誡上課的時間很短。
「今日主講婦德、婦言、婦工、婦容這四樣,昨日回去可有看書?」蘇氏柔柔的聲音,倒是讓人感覺格外的親切。
「回女師,貞靜清閑,行己有恥:是為婦德;不瞎說霸道,擇辭而言,適時而止,是為婦言;穿戴齊整,身不垢辱,是為婦容;專心紡織,不苟言笑,烹調美食,款待嘉賓,是為婦工。」說話的是那安月如。
「好,答的不錯。」蘇氏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揮手示意讓那鍾玉秀坐下。
這安月如算是這初級班的翹楚,想來很快就能升一級,往更高了學。
只是謝輕謠聽到這些什麼婦容婦德的她頭都大了,自幼接受的是男女平等的思想,忽然之間讓她以男子為尊,她是真是不習慣。
對於女誡她實在是沒什麼興趣。
只是瞧著周圍的女子,好像對那女誡都十分感興趣,皆是認真的聽著。
接下來的幾日,謝輕謠每天照例去的很早,打掃衛生。
自從上一次上課打瞌睡之後,在張夫子的課上她卻是很少打瞌睡,不是不想是不敢。
因為實在是疼。
眼下已經來了這個時空快一個月了,還沒有出去逛過,正好明日學堂放假,謝輕謠眼睛一轉,不如就趁明日出去轉轉。
「盼春,你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們出府逛逛。」謝輕謠對著盼春喊道。
盼春是大夫人吩咐管家給她送來的一個丫環。
老夫人如今已經注意起了自己,那大夫人也不好違著老夫人的意思,這庶女畢竟是個小姐,身邊還是得有個丫鬟的。
只是這盼春卻是昨天才過來,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謝輕謠想想也是,自己這一個庶女,以前都是被女僕欺負的命,如今忽然來伺候自己,能有幾個情願的。
而且這人還是大夫人指來的,十有八九是派來監視自己的,只是眼下放在身邊,也沒什麼事,就姑且先留著,還能伺候伺候自己的娘親。
只是她此刻卻是沒想到,因為她的一時疏忽,眼前這個丫環在後面差點害死了她的娘親。
「是小姐。」盼春回答道。
叫上這個丫環主要是因為謝輕謠不認路呀,她害怕自己偷偷出門,迷了。
找不著回來的門路,而且古代聽說打打殺殺到處都有,謝輕謠內心還是沒底的。
柳月含自是知道謝輕謠第二日要出門逛逛,想來也是,自那日落水以後,就再也沒有出過家門,肯定是悶壞了。
便把自己多年來積攢的一些積蓄給了謝輕謠,供她出門吃飯用。
第二日一大早謝輕謠就和盼春一起出門了。
一路上擺攤的人並不是很多,謝輕謠見到所有的東西都很稀奇,盼春只得在後面跟著。
盼春內心卻是早就不耐煩了,被夫人打發到這個不受寵的庶女身邊已經是夠窩囊了。
看看她毫無見識的樣,盼春心中更是充滿了鄙夷,她是看不起謝輕謠的。
謝輕謠今日帶的錢並不多,她娘本就沒什麼錢,雖說夫人都是有月俸的,但是柳月含自失寵后就再也沒領到過。
她只給了謝輕謠二兩銀子。
謝輕謠拿著二兩銀子,開開心心的在路上逛。
她其實並不知道二兩銀子相當於現代的多少錢,兩塊?她心想。
「冰糖葫蘆,甜絲絲的冰糖葫蘆。」
果不其然就像古裝劇一般有賣糖葫蘆的。
謝輕謠聽見了,她倒是想吃一下這古代的冰糖葫蘆跟現代的有何不同。
「小姐,來一串冰糖葫蘆。」小販看著謝輕謠眼神直勾勾的看著那冰糖葫蘆,且身上衣著看起來也是大戶人家,此單生意必是能成。
「多少錢?」謝輕謠就怕她手裡的二兩銀子不夠買那一串冰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