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我不是怪物

「杜斯年，我不殺人……更不會殺你！」

阿玖再次重複，聲音都帶著點兒哭腔了。

「你不能誤會……」我……

但她的話還沒說完，杜斯年的手臂猛地一帶，阿玖一個不穩，這下徹底的跌倒他懷裡了。

她還來不及反應去起身，杜斯年抬起一隻手，忽的摟住了她的後背，將她死死地扣在了自己懷裡。

阿玖呆住：「……」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郭陽打開了門：「阿玖妹妹，我給你買了……」

話音剛落，郭陽像是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畫面，嗓子一噎，說不出話了。

緩了口氣后，郭陽將買來的太和板面放到地上：「我……我走了，阿玖妹妹你……你記得吃面……」

郭陽麻溜的滾了，生怕滾的慢了就性命不保！

阿玖臉紅的要不行了，被郭陽這一鬧騰，更是窘的無地自容。

她掙扎了下，喊道：「杜斯年……」

但杜斯年沒有鬆開手，他像是醉糊塗了，更緊的扣住阿玖的腰肢，口中喃喃自語：「顧玖……你說過不殺我！」

他被誰殺死都可以，他不怕死。

但，不能被阿玖……他這樣想。

不能被阿玖。

阿玖的心卻微涼了下，眼淚幾乎都掉出來，她說：「杜斯年……我怎麼捨得傷害你呢？你真將我當成怪物了嗎？」

杜斯年卻是沒回答，他閉上了眼睛，過了會兒后，阿玖聽到了他均勻的呼吸聲。

他睡著了。

阿玖強撐著抬起頭，他擁抱的力道卻依舊那麼緊，她動不了。

她趴在他身上，看著他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好看的迷人心魄，可她那時沒有歡喜，只有難過。

她沒有馬上掙脫，就那樣閉上眼睛窩在了他的懷裡，感受著他溫熱的身體，和一下一下強有力的心跳。

窗外有暖融融的陽光落進來，將室內都暈照的柔軟明亮，但是沙發的位置卻是在陰暗的一角，是陽光找不到的地方。

周圍安靜的可怕，窗外的藍天白雲，都像是靜止了一般，和室內交疊的兩人揉在了一起，入了同一張畫。

「我不是怪物……」阿玖在杜斯年的脖頸間蹭了蹭，嗓子有點乾澀。

「杜斯年……我不是怪物……」她的聲音很低，幾乎讓人聽不清，類似呢喃。

「你不要怕我……」她閉上了眼睛，眼裡有淚。

阿玖第一次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是四歲的時候。

她讀幼兒園時，父親安排了專門的保姆每日隨園陪同，照顧她。

保姆是個四十多歲的阿姨，和藹可親，笑容和煦，阿玖喊她「蘭姨」。

她的座位是邊角的第一排，和周圍的桌子都隔得很遠，幾乎沒人跟她說話，哪怕是老師。

跟她說話的只有蘭姨。

下課後，她想去找別的小夥伴去玩，每次都被蘭姨攔住，蘭姨會笑的溫柔的對她說：「阿玖小姐要玩什麼？蘭姨陪你。」

她一雙烏色大眼睛看著蘭姨，倒也沒覺得排斥，覺得有蘭姨陪著，也挺好。

就這樣，她安穩的在幼兒園度過了一年。

第二年，她四歲，幼兒園中班了，每次上學蘭姨還是來隨園陪同。

阿玖長大了一些，人又聰明，有了自己的想法。

她已經看到別的小夥伴都不會有人隨身照顧，他們只有在放學的時候才會有父母來接，他們可以互相交朋友，一起玩耍。

阿玖融不到其中。

因為有蘭姨。

「蘭姨，我想跟他們一塊玩。」阿玖說。

蘭姨依舊笑的柔和：「怎麼？阿玖不想跟蘭姨一塊玩了么？」

阿玖搖頭：「但是，我也想偶爾的，跟別人一起玩……可以嗎？蘭姨。」

蘭姨說：「但是阿玖跟別人一塊玩，蘭姨就一個人了……阿玖不心疼蘭姨嗎？」

十歲的小阿玖皺起小眉頭，犯起了愁，她原本想說，蘭姨可以一快跟大家玩，可蘭姨是大人，小孩子都不喜歡跟大人一塊玩吧。

阿玖沒有再說什麼，心裡想著，等哪天她長大一點，不用蘭姨跟著了，她就去找別的小夥伴玩。

但是每想到，還是出了事。

那日，蘭姨接到了電話，她的小兒子出了事故，那時候阿玖還在上課，可她已經無暇再顧著阿玖。

蘭姨急匆匆的走了，阿玖下課之後，沒有看見蘭姨。

老師說，蘭姨急匆匆的離開了，沒有留下什麼話。

蘭姨是大人，阿玖不擔心她會出事，只是……蘭姨不在，是不是意味著她可以跟別的小朋友玩了呢？

阿玖心裡充滿了期待，還有小小的興奮。

她看見幾個小女孩正手拉手的玩轉圈圈，阿玖忙跑過去，她很羞澀，一一喊了她們所有人的名字。

雖然尋常沒有什麼交流，但班裡的每個同學她都記得很清楚。

「我知道，你叫周笙笙，你長得好漂亮呀~」其中一個小女孩對阿玖笑的眉眼彎彎。

阿玖很開心，因為有人記得她。

她問：「我可以跟你們一起玩遊戲嗎？」

幾個人點頭：「當然可以呀~」

然後，阿玖對著他們友好了伸出了手，那個記得阿玖名字的女生，抓住了阿玖的手。

可是下一秒，那女孩立馬縮回了手：「啊，好涼……你的手像電冰箱一樣，好涼好涼呀。」

阿玖摸了下自己的手，很涼嗎？可她一點都不冷呀！

然後其他幾個小女生好奇，都來抓了下阿玖的手，大家都被嚇到了。

有個小男孩跑過來，也拉了一下阿玖的手：「好冰的手……你是僵~屍嗎？哥哥說僵~屍的手就是好冰好冰的。」

有個小女生好奇的問：「什麼是僵~屍呀？」

小男孩說：「僵~屍就是會吃人的怪物，好可怕的~」

小男孩話一落，旁邊一個小女孩就「呀~」的一聲大叫，說：「那周笙笙是僵~屍嗎？她會吃我們嗎？好可怕~」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害怕的跑了，有個小女生還被嚇哭了。

大家一邊跑一邊說：「周笙笙是僵~屍，是怪物，好可怕……」

周笙笙是僵~屍……

周笙笙是吃人的怪物……

四歲的阿玖站在那裡，茫然的看著跑遠的一圈小朋友，眼角都紅了。

她說：「我……我不吃人……我不是僵~屍……我不是怪物……」

可是，沒有人相信她，也沒有人理會她，因為她身上那麼涼，那不是正常人的涼。

只有怪物，才會這麼涼……

阿玖哭了，可她還是固執的說：「我不是……我不是怪物……」

我不是怪物……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