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守陵人之邀

第25章 守陵人之邀

「樹兄,好些日子沒來給你澆水了,近來可安好?」

李陌晨提著一桶水來到棠梨樹下,一點一點圍繞著錯綜複雜的樹根灌溉。自從當日這棵棠梨樹出手救了他之後,平日里只要有空他都會來這兒待一會。

他總覺得,這棵棠梨樹似乎是能聽懂人言,甚至猜想,那本小冊子也許就是他故意引導自己來拿走的。

總之,撰寫小冊子的主人應該和這棠梨樹有著不淺的淵源,自己承蒙它主人的指點,替他打理庭院也是理所當然。

李陌晨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遍地落葉,現在已經被他清掃的乾淨如初。

「喵……」

此時,一隻小白貓沿著房頂一路小跑而來,順著圍牆一躍而下。

「糯米,你好像又胖了。」

「喵?」

李陌晨抱起小白貓,大手在它身上肆意地擼了一把。

後者似乎不太情願,但卻沒怎麼反抗,只在臉上流露出一抹嫌棄之色。

這白貓就是當時和小師妹從監天司出來,在路邊遇上的小白貓。

後來李陌晨發現自己每次來給棠梨樹澆水的時候,小白貓都會悄悄跟來,看著它白絨絨的模樣,李陌晨便給它取名叫糯米。

「今天沒給你帶野味來,大師兄最近經常不在白虎樓,也不清楚到底幹什麼去了。」

李陌晨一手把玩這小白貓,眼神有意無意地望著朱雀樓。

朱雀塔樓,是一座擺在他身前的大山。

嘎吱……

就在此時,院門突然被人悄悄推開。

李陌晨嚇了一跳,急忙放下白貓欲要拔出身後背負的青鋒。

他回身看去,竟然是兩位大雁塔弟子走了進來。

自從在北山落劍涯那兒出了事之後,李陌晨對大雁塔弟子就沒抱有什麼好感,如今他們莫名而來,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有問題。

「你就是白虎樓的李陌晨?」

一位大雁塔弟子站在一丈之外問道。

「是。」李陌晨點頭。

「守陵人請你去大雁塔一敘,可否隨我們走一趟?」

那人接著問道。

李陌晨猶豫了片刻,點頭答應。

事實上從北山回來的時候,他便猜到守陵人總有一天會找上自己。畢竟當時在北山的時候,元沛師兄可是親口透露了守陵人對自己的關照。

按理說,身為這座長安城的執法者,守陵人根本不可能會花心思關注他一位不足開光境的修行者。

走在路上的同時,李陌晨有種感覺,大師兄似乎有事情在瞞著自己。

大雁塔位於長安城晉昌坊,曾經由玄奘法師主持修建,是一座佛塔。

有關大雁塔李陌晨了解的不多,也只在書上偶爾看到相關典籍,不過那都是陳穀子爛芝麻的舊事了。

如今大雁塔的主人,已經變成了守陵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應該算是長安城現今的衙門了吧。

來到大雁塔下,棕黃色的磚牆一級一級往上堆砌,高達二十來丈,乍一看遠遠比白虎樓要氣派許多。可不知為何,本應是一座佛塔,卻不曾外露佛光正氣,反而散發著一絲幽森邪氣,緊緊只是靠近便令人渾身不自在。

一陣風拂過,地上的落葉紛紛卷集而起,濃雲遮蔽天日,在大雁塔上空留下一片陰暗。

進入大雁塔樓之內,一尊青石佛像映入眼帘,它擺在塔樓一層的正中間,幾縷微光從四面八方照射而來,給人一種身披光暈的錯覺。

「這便是大雁塔嗎?」

李陌晨環顧四周,這大雁塔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壓抑幾分。

「不錯,這兒正是大雁塔。」

與此同時,一位從頭到腳披著斗篷的人影走了上來,乾瘦的手掌持著一根比自己還高的木杖,馱著背,聽著那蒼老的語氣,這守陵人的歲數應該過百。

練氣士修為抵達第五境,壽命便可以有所延長。而抵達第七境之後,更是可多活八百年。

故而這鍊氣七境,也被世人稱之為,地仙。

只可惜,如今長安城再無地仙,師父他老人家能夠齊身六境,估計也是當年靈氣尚且充足的時候恰巧破境罷了。

至於想要長命,與天地同歲,估計得抵達那縹無期的天仙境界才能做到。

「前輩便是守靈人嗎?」

李陌晨上前作揖道。

「不必多禮。」守靈人輕聲道,「李陌晨,你可知道為何在你們來到長安城當夜,長安四樓便派人等候迎接?」

「是前輩事先安排?」李陌晨問道。

「我算到了你和伊允會在那一夜來到長安,並且會為這座死氣沉沉的長安,再添一絲生機。」守陵人拉長著聲音道。

「我們?」

李陌晨有些不敢置信,他和伊允的到來,能讓長安城有什麼改變。

「眼前的事實並不能說明一切。」守陵人長嘆道,「隨我來,帶你看一樣東西。」

李陌晨帶著疑惑跟著守陵人往佛像走去,也不知守陵人按下了什麼開關,這尊比兩個人還高的佛像忽然緩緩挪動起來,緊接著在佛像腳下,出現了一條暗道。

暗道通往更深的地下,兩側點著火把,將漫長的石梯照得明亮。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石梯盡頭,眼前又是一條漫長的通道。

通道兩側建著不少閣間,裡邊放著堆積如山的經文。

「這兒的經文,便是當年玄奘法師自西域所帶回來的寶藏。即便長安城氣數已盡,大雁塔飽受這些經文佛氣的眷顧也能久經不衰。」守陵人感慨道。

兩人在走道中緩緩前行,守陵人接著又問:「你是否很想知道長安城衰敗的原因?」

李陌晨心頭一動,小聲問道,「前輩願意告訴我?」

守陵人乾笑了幾聲,「即便我告訴了你,你又會相信嗎?」

李陌晨啞口無言。

的確,書上將長安吹得如詩如畫,盛世美景,可當他和伊允冒死穿越禁林而來,卻發現長安城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

即便守陵人告訴了自己,誰又能保證那所謂的真相,不是他經過添油加醋或是有所保留?

「年輕人,想要尋求真相是一件很難得之事。可真相若是這般容易便能得到,它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守陵人語重心長道。

「到了。」

就在幾乎抵達通道盡頭的時候,守陵人忽然在一座閣間前停了下來,它邁著緩慢的步伐走了進去。

這一閣間並不像其他一樣堆滿了經文。

恰恰相反,在這兒竟是空空如也。

「當年,他曾在此處靜思好些時日,並在牆上留下了這一道符文。」守靈人指著正對著的牆面說道。

李陌晨抬頭望去,發現在陳舊的牆面上,果然留下了一道淺顯的刻痕,像是有人用劍輕輕雕刻出來,如行雲流水一般順暢,一筆一劃皆深藏著劍意。

李陌晨靜靜地打量著這道符文,總覺得有些熟悉,又覺得有些古怪。

他看了許久,一刻鐘后這才出聲問道:「前輩,這道是否尚未完整?」

守靈人一聽,不禁點了點頭,話語中帶著一絲笑意,「你既然能看出來這只是一道殘缺的符文,便說明他沒有選錯人。」

「選錯人?」李陌晨沒聽明白守靈人究竟在說些什麼。

「呵呵……

你可曾還記得那一夜在棠梨樹下發光之物?」守靈人旁敲側擊著詢問。

聞言,李陌晨渾身猛地一顫。

果然如此……

那本小冊子竟然真的是有意放在那兒,等候我去取。

「那棵棠梨樹早些年的時候,與他有些交情,故而他便將此物放於樹下,只待日後有緣人尋得。而這半道符文,便和他所遺留之物有關。」

守靈人說罷,轉身緩緩離去。

只留下了李陌晨一人獨自留在閣間之中,顯然是想讓他再次參悟這道殘缺符文。

李陌晨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忽然意識到,從自己離開萬溪鎮,一直到今天,自己所走的每一步路,竟然早已被他人給徹底安排好了。

「憑什麼?」李陌晨不甘地問道。

大師兄曾問過自己為何要來長安,當時他的回答是因為自己對長安心懷著一份執念。

而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座長安,卻突然被人告知,你曾經的那一份執念,不過是他人眼中的一枚棋子,這換做是誰都無法接受。

李陌晨抬頭,瞪大瞳孔凝視牆上的符文,喃喃自語道:「選我,你會後悔的。」

他已經不是當年十一歲的孩子,在長安北山也經歷過生死一瞬。如今已經不是可以任性的時候了,故而李陌晨很快便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發現,在這道殘缺符文中,蘊含著一種新奇的靈氣。

乍一看,符文正如一卷濤浪,在****之中洶湧奔來。

「大師兄曾說過,天地靈氣共有三種,紫氣,山河,潮汐。

若是大師兄沒有騙我的話,當日突破凝氣境之時,那一股對我而言無比陌生的靈氣,應該便是在臨海一帶才會出現的潮汐靈氣!」

李陌晨眼神里流露出震撼之色。

長安距離臨海足足上萬里,這麼遙遠的距離,僅憑藉一道符文,便讓他感覺到了潮汐靈氣的波動。

刻畫這道符文之人,絕非一般大能者。

「這麼說來,它寫在小冊子上的修鍊心得,也正是在引導我去萃取天地靈氣?」

李陌晨回想起小冊子上的內容,有一句話他一直沒弄明白,而如今似乎有些眉目了。

一念青山,一念滄海。

「一念既可作青山,一念也可化滄海,其含義莫非是,山河靈氣,紫霞靈氣,同樣也可化作潮汐靈氣?」

李陌晨心想著,兩手在微微顫抖,他的心頭也是澎湃不安。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麼這座長安對他而言,將不再是一座枯竭衰敗的死城。

他還有希望。

有希望帶著伊允離開這座長安。

不得不承認,雖然自己看似被這道符文主人安排好了命運,可眼下這份安排正視自己所需要的。

這便是現實,他不得不去面對。

能刻畫出這麼一道如此靈性的符文,那個人的確是天才,甚至已經不能用天才二字來形容。

李陌晨強忍著心頭的激動,這畢竟只是猜想罷了,現實是否真如猜想所言,還得親自去證實。

「可眼下只有一道殘缺符文,小冊子上又沒有註釋任何有關符文的信息,如何才能將這道符文給補齊呢?」李陌晨不禁又陷入了惆悵之中。

僅僅憑藉一道殘缺符文,絕不可能讓他做到一念滄海,一念青山。

「也不對……

既然這道符文的主人如此強大,又為何還是沒法改變長安城的命運呢?」

李陌晨想了想,又陷入了苦惱之中。

紫霞,山河,潮汐三大靈氣,本是天地所生,非人為可以改變。

他能將山河靈氣化作潮汐靈氣,卻無法改變長安城這一死局,於是又在冥冥之中引導自己來到長安,藉助他所留下來的棋子,達成未所能及之事。

這簡直自相矛盾。

李陌晨想了想,腦海里似乎有了個朦朧的答案:「莫非,他是想以此來激怒我,讓我不去走他的路,而是在這座長安之下開闢一條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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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長安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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