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8章 寡人之疾

劉布輕車簡從，來到了齊王府，此時其王府氣氛十分的壓抑和沉重，下人們都沒有一絲的笑容。

聽說劉布來了，劉遠山來到了大開中門迎接，他也是臉色蒼白，雙目無神，兩鬢蒼蒼。

劉遠山就是一個心寬體胖的人，他胖的像一個彌羅佛一樣，一天到晚都笑嘻嘻的，劉布看見他這樣子，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叔侄見了面，也都沒有什麼話說，劉遠山拂了拂下擺，正欲行禮，劉布連忙說道：「王叔免禮。」

劉遠山也順勢停止了行禮，看見了親人，他幾乎哭了出來，說道：「殿下大駕光臨，敞府蓬蓽生輝，小羽卧病在床，不能前來迎接，失禮了。」

劉布揮手說道：「無妨！」劉布也知道此時不是講究禮儀的時候，所以他就馬上去後院卧室裡面看劉羽。

此時的劉羽，臉色蒼白的像死人一般，沒有絲毫血色，看到的劉布親至，欲掙扎的起來行禮，劉布一嘆，說道：「免禮。」

劉羽看見了劉布，雙目含淚的說道：「悔不聽殿下之言，以致有今日之局面，悔不當初！悔不當初！」

他說這話到時候，劉布有些奇怪，自己說了什麼聖人之言，令他如此的感慨，仿似錯過經典名言一般。

劉羽嘆息說道：「酒為穿腸之毒藥，色為刮骨之鋼刀，古人誠不欺我兮，悔不聽古人言，始有今日之果。」

他說出了這句話以後，劉布才是明白，他一開始所說那句話的意思了。

自己好像曾經勸過他，少喝酒，少搞女人，其實這也是偶爾一說，稱不上是當頭棒喝或者是警世名言，但是此人窮途末路，山窮水盡了，就認為是不聽聖人之言，已致有今天之禍，看見一個二十八歲的小後生，折騰成這樣子，形容枯木，令人感慨。

劉布感慨萬分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就是這老劉家的香火，就像風中的蠟燭，一不小心就會被吹滅了，老劉家的人丁本來就少，劉遠山就一個兒子，如果就這樣沒了，齊王一脈，只怕就要絕嗣了，真是令人扼腕。

劉布並不擅長安慰別人，看見劉布如此凄慘，如此哀怨的樣子，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說：「好好養病，會好起來的，咱一起喝酒。」

劉羽嘆道：「咱自己知道自己事情，這一次只怕是好不了，既然太子來了，這便向太子託孤。」

劉布看見對方這鳥樣，說出這話，感到有些奇怪，劉羽連個蛋都沒生下來，托什麼孤？如果對方有兒子，自然也會有劉遠山和朝廷撫養，不用別人操心，堂堂齊王府，還養不活一個小孩子？

劉羽嘆息的說道：「我劉羽活了二十七年，一事無成，虛渡光陰，平生最為得意之事，唯獨後院這些姬妾七十有二，燕瘦環肥，中外絕色，天下美色，盡入彀中，唯恐便宜了別人，求太子允許，讓她們一起殉葬，在地下也好有人相陪，不至於寂寞。」

劉布聽到這句話前段，他是暗罵：你該死！後半句還是那句意思：你該死！死就死了，居然還要別人陪葬，你以為你是誰？

在古代，王公貴族不把人當人，貴族死了以後，把一些僕人和妻妾拿去殉葬，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是進入明朝以後，這些事情已經很少了，特別是宣德年間，更是明文禁止了，本朝雖然是推翻大明而建立的王朝，但卻是用他的法律，也是在大明的法律基礎上構建起來的法律體系，依歸沿用《大明律》，並且他們也都沒有推翻這一條，以劉氏父子的為人，也做不到這麼滅絕人性的事情。

所以劉布斷然拒絕：「不行！這是國法，這是紅線，萬萬不可越過，如果開了這樣一個口子，後世紛紛效仿，別人就會說華夏朝滅絕人性了。」

劉布知道，他一口回絕，劉羽肯定會很失望的，而且會死不瞑目的，但是他並沒有因為令對方暝目而這樣做，這樣一個黑鍋，劉布不敢背，也背不起，這會留下萬世罵名。

好不容易才根絕的殘酷暴行，卻在自己手上重生，這是很嚴重的黑鍋，正所謂始作俑者，其無後乎，這話得說死了。

果然劉羽非常的失望，一口氣接不上來，差點就要斷氣了，幸虧旁邊的侍女們幫他拍胸口順氣，喝了一口參湯后才緩過來。

如果不是因為此人是劉布，而是其他的人，只怕是被罵個狗血淋頭了。

劉布十分失望，他說道：「我這一生，最為得意的，就是搜羅了這麼多美人，卻是帶不走，到頭來卻不知便宜何人，這麼多人安置，也是一個問題。」

他現在是賣慘，其實還是想要求劉布答應他的請求。

劉佈道：「七十二人，又怎麼算多呢？如果還有家人的，就發回原籍，讓其跟家人團聚，無處可去的，就獎勵給有功的士兵，給他們做傳宗接代吧？」

劉布這般說，更把劉羽氣個半死，如果不是他早有準備，當場就氣死了，他失望的說道：「小弟這一生，唯獨愛好這一口，這帶不走，又便宜給別人，好生憋屈了，如果我在地下寂寞難熬，這又該如何是好？」

劉布說道：「本宮會命人製作出108個紙人燒給你，什麼樣子都有，如此即使到了地下，你也不會寂寞了。」

劉羽看見對方隨手就畫了這麼一個大餅，很不靠譜的樣子，十分失望，他說道：「這能行？」

劉布說道：「當然能，否則咱們每年何必向先人燒那麼多紙錢，只要我們一燒，地下的人就能接收到，這叫香火傳承。」

劉布這般說，算是說死了，劉羽心有不甘，好不容易拼搏了這麼久，才折騰來的這麼一些美人，最後居然便宜給了別人，真是令他氣得吐血，真不甘心就這樣的死去了。

劉布見對方這氣色，估計也就是這幾天了，然後安慰他幾句，讓其好好休息，這邊離開了。

劉布離開了劉羽的房間，看見幾位太醫在門口這裡伺候著，居然還在這裡爭論劉羽的治療方案。

劉布叫幾個太醫過來，打聽一下劉羽的病情，他就想知道，好好一個人，怎麼到了這裡，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了。

按理說劉羽作為齊王世子，可以用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葯，接受最好的調理，只要不是絕症，都能夠治好，他就是身子虛而已，居然折騰著折騰著，就折成了這樣了，這不是扯淡嗎？

這一打聽還不打緊，幾位太醫各抒己見，各有各的說法，而且還為此爭論不休，個個都認為自己的治療方案是對的，別人是錯的，還攻擊和指責對方。

這就令劉布十分的驚訝了，這個病是個四個醫生治一個病，居然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搞法，感情他們是把劉羽當成實驗品了？

這令劉布想起《笑傲江湖》裡面的桃谷六仙，為令狐沖治病的場面，令狐沖命夠硬，硬挺了下去，而劉布這空虛公子，哪裡經得起這些人這般的折騰？

而且看這些人，自己在為太子，在這裡都爭論不休，如果自己不在這裡的時候，會不會拿磚頭打起來，劉布想到此處，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劉布說道：「幾位太醫也辛苦了，每人賞1000兩。」

聽說每人都可以領1000兩的賞，他們可是高興的不得了，一起跪了下來向劉布行禮，說道：「謝太子爺賞。」

劉布說道：「幾位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這就一併說出來吧？」

劉布這句話說出來，可是把這幾位太醫給嚇壞了，劉布的意思，那是要把他們滅口或者是幹掉的意思。

有一位太醫他抗聲說：「太子爺！這是為何？我等所犯何罪？」

劉布說道：「小齊王的病很重，到陰間也是個事，一事不煩二主，就勞煩幾位一起，追隨到陰間，繼續為他治療。」

劉布這話說著出來，可是把幾位太醫嚇著魂飛魄散，他們連連求饒，有一位太醫說道：「這自古以來，治病就沒有包治的說法，如果治不好就讓人陪葬，天下還有醫生嗎？」

另外一位太醫則憤然的說道：」皇室如此，如果傳了出去，豈不令天下人心寒，留下了萬古罵名？」

劉布對左右說道：「下封口令，此事有傳出去者，一律處死。」

劉布下令了以後，他身邊的侍衛們，手中按著綉春刀，大聲的說道：「遵命。」

劉布接著說道：「這是傳出去，名聲肯定是不好，但是可以這般的說，太醫為了小齊王治病，禪思竭慮，嘔心瀝血，最終倒在工作崗位上，敬業精神，驚天地，泣鬼神，令人嘆服，實為當代楷模，這樣本宮就不會被人說和罵了。」

聽到了劉布這一般的說法，可是把這幾位太醫徹底的嚇壞了，他們再也不敢吵架，而是跪了下來，連連的向太子爺求饒。

劉布以殺伐果斷而聞名，無人會認他是開玩笑。

劉布說道：」並非本宮心狠手辣，而是這是皇室的醜聞，不能傳出去，而且小齊王的病，也都不能夠拖延，即使去到了陰間，還是得治，就勞煩幾位，你們可以放心，你們的家人都會得到賞賜，你們的兒子都會所得到封賞。」

劉布說完這話以後，接著說道：「梁非凡，此事便由你負責，如果有什麼聲音傳了出去，拿你的腦袋來抵。」

梁非凡就是劉布新一任侍衛長，劉布下令以後，沒有任何的猶豫，大聲的應道：「喏！」

梁非凡的這一聲喏，可是徹底的令幾位太醫嚇倒了，一下子軟倒在了地上，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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