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 最舒服的樣子
早朝下的早,以往姜安都在御書房處理奏摺。可他剛坐下,便又想起衛昭來。這宮中她沒什麼可說話的人,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覺得悶了。
翠寧宮離著不過幾步路,去去也就回來了。
姜安這邊想著,便朝翠寧宮去了。
古太醫過來看過衛昭,開了幾副安胎藥。
衛昭翠寧宮裡頭沒幾個奴才,有的幾個不過是幹些雜活,不近衛昭的身。衛昭想著,再用一個信任之人,實在是太累。她如今有孕,也沒那個精力。身邊親近之人便只留著笑兒。笑兒跟著她久了,也知道這什麼時候什麼人都有,不能掉以輕心。尤其是她現在有孕在身,誰知道誰會壞心眼要去害她呢?所以這種熬藥的事情,她一定要自己去辦的。
姜安進來時,院子里有兩個人在打掃。見著姜安忙跪下來。
姜安命他們退到一邊,又讓小良子在門口候著,自己徑自去了屋中。
一路不見笑兒,也沒見衛昭。姜安心想著,莫不是這小九出去玩了?
可等他進了屋,才發現那槅門沒有關。
他站在門口,便隱約可以看到那帳幔之後睡著人。
原來她還沒有起來。
姜安的手握成了拳,心中又開始隱忍。
只是進去看看而已。姜安告訴自己,他的手鬆開,舉步走了進去。
他與她不過隔著一層輕柔的帳幔。他還能聽到她柔柔的呼吸聲。姜安站在那裡手伸了出去,手指將她帳幔慢慢的撩開。
衛昭側身睡著,一隻玉足卻從被子里露出來。
粉嫩鮮美,他竟一下子移不開視線了。
年輕的帝王,喉結上下滑動一下,站在那裡,沒有動彈。一雙眸子還一直盯在那裡。
「唔……」衛昭發出些聲音,身體在被子里動了動。
姜安的視線被這聲音吸引,他又看向那側臉。玉雕似的臉龐,髮絲貼在臉頰上,顯得有些凌亂。
姜安站在床前看了一會兒。
他的眉眼十分柔和,唇邊還有笑意。
她睡著的樣子,像一隻溫順的小貓。可是醒來后,偶爾調皮,偶爾還會張牙舞爪。就這樣,在他的庇護下,做她最舒服的自己,真好啊。
「皇上……奴婢見過皇上……」笑兒端著安胎藥進來,見到這一幕,忙幾步走過來跪了下來。
她這是一說,便將床上的衛昭給吵醒了。
衛昭轉臉一看到姜安,驚得將被子蓋好,意識到自己腳還在外頭,便又將腳縮了進去。
姜安像是被逮了個現行,表情有些尷尬。忙收了手,那帳幔便垂了下來。
他別過身去,道,「方才見無人通報,便進來瞧了瞧。沒曾想,你還沒起。」
衛昭的聲音從床上傳過來,「不知道七哥會來。七哥下次可不能這樣了,怎麼說也是小九的寢房呢。」
姜安更覺得窘迫,一時間沒說出話來。手在袖中無處安放,顯得有些局促。
「七哥在外頭等著小九吧。小九很快就出來。」
姜安便舉步走了出去。
「小殿下,奴婢不知道皇上他突然就……」笑兒還跪在那裡。
衛昭道,「還跪著,還不過來給我穿衣?」
笑兒將安胎藥擱在桌子上,先將槅門關上,然後取了衣裳給衛昭換上。
衛昭叮囑道,「日後可不能大意了。今日闖進來的是七哥,日後還不知道誰會闖進來。」
笑兒咬著嘴唇應了。
等衛昭打扮妥當再出來時,見姜安還站在院子里。
「讓七哥久等了。你也知道,這有孕之人便十分貪睡。昨兒個夜裡沒睡好,早上便貪睡了一會兒。七哥,你不是該在處理奏摺么?可是偷懶了?」
姜安的尷尬因為方才站了一會兒,慢慢的消散了些。
他道,「今日天氣好,便過來瞧瞧你。」
衛昭道,「今日天氣確實好。準備用了午膳便出宮一趟。」
「去玩?」
衛昭道,「古太醫啰里啰嗦說了許多,可不許我亂動,我哪敢玩啊!若是不聽他的,肯定要去七哥跟前告狀的。」
姜安的神色緩和了許多。
「我下去去大統領府看看,回來有些日子了,他們也都知道。我若是再不回去,該牽腸掛肚的寢食難安了。」
姜安道,「早去早回。」
衛昭點頭。
——
在衛昭出宮之前,卻已經有人先出宮了,便是皇後魏芙。
魏芙那日見了二人在乾寢宮,便連著幾日都有些惶惶不安。她想著要出宮一趟,頭一次有些六神無主起來。可又記著魏延的話,壓著自己,沒有出宮。可就在今日,魏延託人進宮遞了個口信,竟是魏延主動要見她。
魏芙便收拾了一下,出了宮。
到了相府,見了魏延,還有家中大哥大嫂,那滿腹的委屈便有些兜不住,瞬間鼻子酸澀起來。
魏延瞧著自家無憂無慮的女兒像是滿腹心事,便對自己的兒媳道,「你帶著兩個孩子下去玩一會兒,然後吩咐廚房做些小芙愛吃的菜。」
魏馳妻子便帶著一雙兒女退下了。
「小芙,你既已為後,便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凡事都得顧著自己的身份。」魏延坐在那裡,神色嚴肅道。
魏芙咬了嘴唇沒說話。
魏馳一直疼惜自己小妹,便替她說話,「小芙在宮中便要一直端著,時刻注意著。如今回了家,都是自己的至親,爹爹,亦是一個凡人,哪還能繼續忍著?」
魏延道,「隔牆有耳,指不定這裡也被人給監視了。凡事都得謹慎。」
魏馳還欲開口卻被魏芙給攔在了前頭。她已經將情緒調整好,道,「大哥,爹爹說得對。當初我執意要嫁皇上,你們本都是不願意的。是我不聽,非要遂了自己的心。他如今是皇上,我為皇后,便知道這身份該承擔些什麼。如今這後宮只我一人,日後皇上定還要選秀女的。我若這點都承擔不住,這位置便早早讓出來為好。」
魏延見魏芙又有了先前的模樣心中欣慰。可她畢竟是自己最疼惜的女兒,心中對她十分心疼,知道她做這些並非自願。只他也不能表現出來,若讓她覺得這樣無妨,日後成了習慣,遲早要被人抓住把柄。
「爹爹今日找我來,是有什麼是事嗎?」魏芙知道,魏延反常主動要她回家一趟,一定是有事的。
魏延看了一眼魏馳。魏馳便道,「上次永和公主在宮中公然殺人的事情,私下不少官員都頗有微詞。有幾個是爹的門下,便上門問了爹的意思。爹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宮中出了這等事。雖說那高公公該殺,可實在是不應該是永和公主動手。動了手,皇帝不僅沒怪罪,竟還公然說出要賞她的話,簡直讓人難以置信。那些官員的意思是,這要是有人爭相效仿,都可以私自處置,那王法豈不是形同虛設?」
魏芙去看魏延,道,「爹的意思是什麼?如今皇上他早已將此事平息,我們也能清楚的看到皇上他的意思。若是那些人執意還要參永和公主一本的話,怕是要引起皇上的憤怒。」
魏馳道,「爹也是這個意思。叫那些人回去了,不要輕舉妄動。那些人聽了,只也不知道日後永和公主還會幹出什麼事來。她既已有孕,又是大統領夫人,實在是不該繼續住在宮中的。宮外都傳得沸沸揚揚的,那所謂的翠寧宮……」
魏馳到底要顧及一下自己妹妹的感受,便沒說下去。
魏馳與魏棠不同,魏棠與衛昭有不少交情,知她是個什麼樣子的人。若此時在,比會說幾句公道話。可魏馳與衛昭並沒有交情,他自然是完全站在自己的妹妹身邊,以她為主。
魏芙繼續咬著嘴唇,原來這事早就傳開了,那些傳言,也不是她一人那麼想。
她看著魏馳道,「大哥,小九她是個做事很有分寸的人。殺高公公,的確是衝動了些,可也有她的緣由。至於住在宮中,大統領府如今無人,秦大統領征戰在外。小九本就是公主,皇宮亦是她的家。」
「小芙你……怎麼還替著她說話?你不知道那些話都傳成什麼樣了?」魏馳有些痛心。
「魏馳!」魏延喝止住魏馳,道,「你還嫌小芙不夠鬧心?有些話不要再說。」
魏馳便沒再說下去。
魏延看向魏芙道,「小芙,爹有兩個問題要問你。」
「爹爹請說。」
「皇上他待你好嗎?可曾讓你受什麼委屈?」
魏芙道,「皇上他待我極好,除非是有公務脫不開身,否則必在我那處留宿。身為皇后,我該有的都有了。身為他的妻子,他一直不曾納別的妃子,我也很知足。」
魏延點頭,然後又要問第二個問題。他思量了一下,對魏馳道,「魏馳,你先下去,我單獨與小芙說。」
「爹……」
「先出去。」
魏馳只好出去。
魏延這才對魏芙道,「爹問你第二個問題。依著你的觀察和判斷,皇上和永和公主之間有沒有別的情愫,或者說做過越雷池的事情?」
魏延問魏芙的時候,神情十分嚴肅,甚至還帶著些緊張。這件事很大,魏延問的十分認真。之所以叫魏馳出去,也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多維持一份顏面。他在,她或許會說謊。
魏延的問題,很快讓魏芙想到了那日乾清宮的一幕。他們沒有做什麼。可是姜安的眼神,太溫柔了。
那不是一個哥哥對妹妹該有的眼神。
「爹爹……」魏芙垂了眼眸,道,「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他們是……」魏芙重新抬起頭看向魏延,像在告訴魏延,又像是在告訴自己,「他們是兄妹,不是么?」
那話中的不確定性,以及魏芙的神色,讓魏延知道,她對他撒謊了。
那麼他們真的做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