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4 番外·上
六月下旬的仲夏夜慶祝活動終是取消了。
約克城內在全面搜查E組織的同黨,而生怕會有第二次大爆炸發生,煙花與篝火晚會暫停一年。
歇洛克與凱爾西帶著變形的黃金鑰匙再次前往古董店,詢問丹長老是否有回收此物的打算。
丹長老卻建議兩人直接把鑰匙融了鑄一個黃金擺件玩。
秘庫藏寶圖在爆炸中被毀,即便外界知道了厄爾利曾經的密謀,可如今誰都別想復原相關線索。萬一日後有誰意外闖入秘庫,全當天意使然,眼下就沒有必要特意去尋覓。
秘庫開啟與否,壓根對世上大多數人的生活提供不了多少幫助。
就拿莫里亞蒂之死來說,導致他死亡的因果鏈大致有二:
偵探們窮追不捨查到約克城→莫里亞蒂問訊倉促撤退→導致他死在爆炸中
莫里亞蒂製造武器→武器製作出現紕漏→害人不成反而害己
因果之中,秘庫並不是決定性因素。
偵探們對犯罪集團的不斷清查,將莫里亞蒂的左膀右臂一一毀去,致使他親自來約克城與厄爾利合作,並且處於對被抓的恐懼而倉惶逃跑。
如此看來,犯罪界拿破崙的死亡是偵探們引發的偶然中的必然。
兩位偵探結束在約克城的收尾工作,先坐火車回了英格蘭南部。
帶上岡特留下的機密資料,以及在爆炸中殘存下來的莫里亞蒂隨身文件資料,這些將成為徹底摧毀M犯罪集團的參考依據。
今後兩三年,免不了東奔西走。
莫里亞蒂締造了龐大的犯罪王國,觸角深入歐洲各地。
比如此前遇到的七宗罪相關案件,至今仍有三位魔王不知所蹤。從已知情報,無法判斷是莫里亞蒂有沒有一手炮製與嫉妒、懶惰、貪財相關的系列犯罪,那都需要偵探們去追尋答案。
提到答案,凱爾西沒有直接回倫敦。
繞道朗博恩,向老班納特說明調查結果。
沒有必要坦誠女扮男裝一事,因為不論性別,她都沒想過繼承老班納特家的土地。
如果享受土地帶來的利益,就必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凱爾西絕不會只拿好處不辦事,而一旦接手土地,勢必贍養老班納特和他的妻子與他未出嫁的女兒們。
於情於理,她與老班納特家都不夠親近,僅是幾面之交不足以讓她甘願接手一個大攤子。
凱爾西說得坦誠,也給了老班納特一些建議。
如果老班納特著實不願意柯林斯繼承土地,不想看到柯林斯穩操勝券好像土地一定裝到他的口袋裡,並不是沒有應對之法。
限定繼承的土地原則上不能買賣,但凡事都有暗中操作的可能,這點不論凱爾西或是達西都能幫上忙。
或者索性不落任何口舌,將這塊地捐給政府,而謀取除了金錢之外的其他利益。
土地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要老班納特有魄力放棄舊的土地,他可以賺到新的土地。
就此,兩人懇談了三個小時。
老班納特沒有即刻做出決定,他明白凱爾西心意已決,而要再好好想一想。
把祖產交給柯林斯,僅僅是保留了一點血緣關係,實際上也是斷了班納特家的傳承。
如果拼一把謀求屬於班納特家的新土地,不再被限定繼承法困擾,那是一個破而後立的好辦法,但又怎麼能輕易捐了祖產。
不論老班納特將會怎麼選擇,凱爾西已經給出了她的誠意。
並且看在原身和老班納特家遠親的血緣關係上,她能做的底線保證是萬一老班納特突然離世,她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孤兒寡母流落街頭,達西與賓利想必會伸一把援手。
於此同時,七月中旬的倫敦蓓爾美爾街。
「咳——」
邁克羅夫特差點被一口茶嗆到,這世上能讓他失態被嗆的人,一隻手也數得過來。這次的罪魁禍首,是坐在對面的他親愛的弟弟。
「歇洛克,你說什麼?我沒聽錯吧?」
邁克羅夫特看了一眼窗外的陽光。現在是周日上午十一點,他在家休息,被歇洛克敲響了房門。
桌上放著一大盒從約克城帶來的特產禮物。
早前,邁克羅夫特調查新門監獄的名單,確定了厄爾利的入獄服刑情況。
將相關文件寄去約克城后得到了一封回信,信中歇洛克表示一定會捎來感謝禮。
正是面前的全套北歐神話系列巧克力雕像。
歇洛克興緻勃勃地講述了巧克力雕像與黃金鑰匙的故事,表示正是想給哥哥買禮物,才被幸運神眷顧砸出了鑰匙。
這就索性集齊了全套雕像,但好心叮囑邁克羅夫特,切記不能貪心地一下全吃了。
邁克羅夫特:謝謝!我嗜甜,但不傻!
巧克力雕像的合理食用安排暫放一旁,令人驚訝的是歇洛克後面的話。
「我敬愛的哥哥,您沒有聽錯,在我成功求婚之後,和凱爾西商量決定八月初結婚。」
歇洛克根本不覺得自己扔下了一顆小型炸..彈,「今天和您提前說一聲,請您務必空出時間參加婚禮。」
邁克羅夫特深呼吸。
剛剛的三分鐘里,他的弟弟泰然自若地拋出三件事。
首先,得到凱爾西的同意,可以簡單透露她女扮男裝的操作。
其次,歇洛克表示在六月十五求婚成功了。
接下來,這兩人竟然就計劃擬定八月初結婚!
「啊哈!我的弟弟,我怎麼沒看出你有閃婚的傾向。」
邁克羅夫特計算時間,「從求婚到結婚,兩個月都不滿。「
閃婚?
歇洛克彷彿聽到一則冷笑話,「上帝啊!我那個在數學上有著令人望塵莫及造詣的哥哥怎麼了?他竟然不會簡單地數數了。「
「請讓我提醒您。」
歇洛克伸出七根手指,特意在邁克羅夫特面前晃了一晃。
「我和凱爾西已經認識七年了。七年,足夠讓我們充分了解彼此,心意相通,無比默契。您從哪裡得出閃婚一說?」
邁克羅夫特儘力維持笑容,問題根本不在七年上,而在於結婚就是一件複雜的事。
「我的弟弟,聰明如你,該不會天真地認為結婚只是兩個人的事情吧?你們見過母親了嗎?還有教堂、婚宴、婚房……」
不等邁克羅夫特絮叨下去,歇洛克比出一個暫停的手勢。
「六月下旬,我已經給母親去信了,也已收到回信。定下了時間,一周后,我和凱爾西就回家一起見母親。」
歇洛克表示事情早就計劃好了,「對於教堂儀式與婚宴,我們都沒有大辦的想法。凱爾西認為秘密結婚更好,我完全贊同且支持她的決定。您知道的,『班納特先生』還會存在很長一段時間,女扮男裝行動起來更方便。」
因此,婚禮只會邀請三個人——老福爾摩斯夫人、邁克羅夫特、華生。
至於其他人,唐泰斯與法利亞神父遠在美國,也不讓他們來回奔波了。
反正兩位偵探近年肯定會去美國,到時候在與他們分享喜訊,想來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兩人不會驚掉下巴。
像是達西夫婦、賓利夫婦、雷斯垂德探長等人並不在邀請名單考慮範圍內,主要是目前不打算透露凱爾西女扮男裝之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走漏風聲。
邀請華生,是給他打給預防針。
此後兩三年,兩位偵探長期離開倫敦不是如同傳言里的身體狀況有礙,而是去蜜月旅行了。
蜜月旅行肯定要認認真真地搞,計劃走遍半個地球,所到之處將M犯罪集團的殘黨連根拔起。
「這次回家,我會將母親接來倫敦參加婚禮。而您該看出來我和凱爾西有多熱愛偵探事業,八月初結婚後就能立刻開始追捕。對外當然說我們在某次案件中受重傷,躲到窮鄉僻壤養傷了。」
歇洛克有條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至於您說的婚房,前兩年,我在貝克街附近購置一套小樓。
以後,貝克街221B的偵探社地址不變,工作時間仍會租借哈德森太太的房屋,空暇時就去附近小樓好好休息。如果想要周末郊遊,凱爾西多年前買的城郊花園亦是好去處。」
將一通話批頭蓋臉地砸向邁克羅夫特。
歇洛克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以上,您認為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邁克羅夫特:……
以上足能證明歇洛克蓄謀已久,換個好聽點的說法,是誠意滿滿早做就做了準備。
「Well,我的弟弟,你很棒。」
邁克羅夫特已無話可說,難道他還要誇獎以抓捕犯人為主旨的蜜月旅行很有特色。
「所以說你來找我,無非是讓我確保一件事。在母親參加完婚禮后,讓我將她平安送回家,是嗎?」
歇洛克點頭,「信中,母親表示她可能在倫敦遊玩一段時間,還請您照顧一番。」
「當然,那是我應該做的。」
邁克羅夫特注意的卻是另一點重點。
如此說來,母親已經全面同意婚禮的各種安排,她還沒有見過凱爾西吧?又對凱爾西女扮男裝的事情了解多少?
不過,邁克羅夫特十分明智地沒有多此一問。
他有充分的理由確定,一旦問出口勢必會被歇洛克回以長篇大論,會讓他感受到被塞了一嘴甜到發齁的東西。
倫敦,邁克羅夫特能夠不問。
但在約克郡福爾摩斯家老宅,老福爾摩斯夫人卻懷揣著激動、期待、疑惑等心情地在客廳里來迴轉圈圈。
「16:55,就要來了。」
老福爾摩斯夫人看向落地鍾。
信上表示,歇洛克與凱爾西會在下午五點左右到,信中卻沒有多提兩人的相識過程。
老福爾摩斯夫人心裡像被小貓撓痒痒,有太多好奇的問題,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居然能讓她早就判定會孤獨終老的兒子有了結婚的想法?
那位一定在智慧、品德、性情、美貌上都有過人之處,但請允許她悄悄說實話,歇洛克對偵探事業的執著追求與其日常處事的冷淡脾性,很難成為一般意義上的合格丈夫人選。
老福爾摩斯夫人了解自己的孩子,正因如此,她更欽佩與感謝能與歇洛克走到一起的人,非常期待親眼一見。
「鐺、鐺、鐺、鐺、鐺!」
「踏踏」,「吁——」
隨著座鐘準點敲響,遠遠傳來馬車停靠聲。
不多時,歇洛克帶著凱爾西走進了客廳。
只見老福爾摩斯夫人看似從容得體地從座位上起身,隨之,雙方進行了親切友好地問候。
落座,上茶。
這就開始了其樂融融的聊天。
要問凱爾西見家長時緊張嗎?
多少會有一點,但並不會太多。因為她有自信,也相信歇洛克的安排,而也願意以善意的預設去看待老福爾摩斯夫人。
由子及母。
歇洛克如此出色,他也對母親非常尊敬愛戴,想來老福爾摩斯夫人必會有無數閃光點。
正式見面,凱爾西確定自己推測無誤,老福爾摩斯夫人是一位很和善而通透的長輩。
只是,稍微有一點點不對勁的地方。
凱爾西發現老福爾摩斯夫人看她的眼神中,除了欣賞、滿意、認同,還有另一點隱藏的欲言又止的小糾結。
老福爾摩斯夫人:上帝啊!感謝您聽到了忠實信徒的禱告,您看凱爾西多麼完美,歇洛克是用了多少運氣才遇上她。
但有一個小問題,剛剛見面並不適合問地太仔細。
老福爾摩斯夫人當然聽說過神探班納特,而凱爾西表示是與歇洛克在查案中熟識。
問題就來了。
如今凱爾西女裝,真的是因為她本來女扮男裝嗎?
而不是歇洛克為了不驚嚇他的母親,不讓他的母親擔憂他的性取向,而故意唆使凱爾西男扮女裝?
宜男宜女,風姿天成,氣質卓絕。
老福爾摩斯夫人看了看凱爾西的臉,又懷疑了一把自家不省心的兒子,難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歇洛克當然捕捉到來自老福爾摩斯夫人的審視一眼。怎麼回事?他的母親又有了什麼稀奇古怪的腦補?
不奇怪,會讓他們兄弟練習織毛衣針法的母親,有什麼奇怪想法都不該感到奇怪。
於是,在和諧的晚餐后,歇洛克單獨找上了老福爾摩斯夫人。
歇洛克開門見山:「母親,您是有什麼問題,想問凱爾西嗎?」
「瞧瞧你的用詞,親愛的凱爾西能有什麼問題。」
老福爾摩斯夫人上下掃視歇洛克,「有問題,也是你有問題。」
歇洛克:什麼是曲解?這就是毫無道理地在曲解他的意思。
歇洛克沒有爭辯,只是順勢問清,「好吧,所以說我有什麼問題?」
老福爾摩斯夫人:嗯,這要怎麼開口呢?問題有些繞口,誰能幫她起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