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棄嬰
月亮高懸,天空上墜著幾點星光,錯落有致的宮殿中央坐落著一座厚重且肅穆的宮殿,幽深的紅漆,加上精緻的屋頂,無一不彰顯其宮殿的奢華。
屋頂之上,一個小小身影立在房檐之上。
魚九歌望著宮殿外路過的侍衛,腳下一動,人已經從屋頂跳下。
「哼,真是蠢。」魚九歌拍了拍手,伸手推開.房門,大刺刺地走了進去,借著月光,她看清了掛在牆上的畫。
那畫上只畫了一個女人的背影,線條簡單,卻足以看出女人身材的嫵媚,據說這幅畫價值連城,前朝皇帝也曾張榜尋過。
魚九歌走到畫前,仔細端詳了一番,又伸手摸了摸紙質,確定是真品后,她迅速抬手向上一勾,那畫卷立刻成卷穩穩地落在其腋下。
這時,門外忽然衝進一堆侍衛,將魚九歌團團圍住,魚九歌當下將畫卷一扔,雙手背過去,即使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她仍是保持著平靜,眉毛連動都沒動一下。
魚九歌面色雖冷靜,心裡已經慌亂起來,她朝周圍看過去,思量著逃跑路線,這時她才發現,這間屋子的窗戶皆只有一尺大小,相當於一個狗洞,她雖不胖,但想翻出這狗洞大小的窗子,還是費點勁的。
正當魚九歌慌神之際,從侍衛中間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那明黃色的長袍立在魚九歌面前,她漸漸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抬起頭來!」東方曜日一聲厲喝,魚九歌身子不由一抖,她不情不願地抬起頭,看著眼前俊逸的男子。
「嘿嘿,你換上這袍子倒是顯得白凈了不少。」魚九歌打著哈哈,以此來掩飾心中的尷尬。
「大膽!看見皇上還不下跪!」一個尖細的聲音傳過來,魚九歌眉頭皺起來,她差點忘了,面前的男人已經成了天照國的新一代君主。
「徐海你先下去,再調一隊人過來守在門外,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出去!」東方曜日說話時眼睛緊緊盯著魚九歌的臉。
徐海自皇帝登基以來,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火,就連當初三皇子刺殺他時,都沒有見他如此生氣過。
「喳!」徐海不敢再多想,趕緊應了一聲,帶著侍衛軍撤離了宮殿。
門被輕輕合上,東方曜日緩步朝魚九歌走去,魚九歌抖著身子,眼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一點點地靠近,心裡不斷思考對方為什麼不殺了自己?難不成是想將她生吞活剝,亦或者分屍喂狗?
東方曜日停在魚九歌的面前,忽然低身下去,魚九歌愣住,不敢動彈,一陣「嘩啦」的聲音傳來,魚九歌才明白,對方是在撿她扔在地上的字畫。
這時,魚九歌忽然反應過來,她臉上閃過慍怒,一手指著東方曜日的鼻子。「你騙我!」
魚九歌之所以會進皇宮偷畫,是她在茶樓吃茶時,旁人透露出洛神圖已經找到,並且被皇帝收納於宮中。
作為一名合格的女賊,魚九歌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絕頂的好機會,單是那一幅洛神圖,至少值十座城池,叫她如何能不心動。
「是你先騙的我!」東方曜日怒吼道。
魚九歌嘆息,惹上感情債,最是麻煩了,她多想變成從前那個不顧一切醉心偷盜事業的自己。
東方曜日見魚九歌一聲不吭,直接將其扛了起來,在侍衛們的目送下,魚九歌就這麼被帶走了。
一路的顛簸,讓魚九歌彷彿回到了從前。
十六年前,魚九歌剛剛出生。那是一個大雪天,天剛朦朦亮,彩蝶推開萬花樓的大門,打算出門迎客。
門打開之後,風卷著雪花吹進彩蝶的胸口。「這個天兒喲,真是凍死個人兒咯!」彩蝶說話間將自己胸前的兩片薄布向上扯了扯,為了接客,她不得不在大冬天穿得這麼少。
彩蝶一腳剛踏出門,腳下便一滑,整個人朝前倒去,摔了個狗吃屎。因為天剛亮起,風雪又大,街上並沒有什麼人,彩蝶只覺得手掌火辣辣的痛。
「我呸!什麼破路!」彩蝶說話間就要起身,她這一抬頭,正好對上面前的白色隆起,那白雪下露出的白布頓時讓彩蝶花容失色。
彩蝶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將白布上的雪撣去,一張凍得青紫的小臉出現在彩蝶面前。
「哪個天殺的東西,將這剛出生的嬰兒扔到我樓前了!」彩蝶罵罵咧咧的將嬰兒抱進了屋。「嘭」得一聲,大門徹底被關上。
彩蝶一進萬花樓,便有剛睡醒的姑娘從門內走出來,半倚在樓梯間,酥.胸半露,媚眼含唇。
「媽媽,怎麼一大早就關上門兒了?咦,媽媽手裡抱著什麼呢?」夢夙從閣樓上下來,走到彩蝶面前,探頭望過去,嚇得當即扔了帕子。「哎喲,我的媽媽呀,你怎麼撿回來個棄嬰!」
夢夙一席話,直接驚到了樓里的姑娘,閣樓上頓時傳出竊竊私語的聲音。
「什麼?樓里難道要養嬰兒?」
「哎呀,那我豈不是再也不能睡安生覺了?」
「你說的哪兒的話,媽媽不還沒發話呢嗎?」
「都給我閉嘴!你們把這心思都給我用到接客上去!沒看現在大冬日裡的,客人都不上門了嗎?都給我散了!」彩蝶朝閣樓上吼道,隨後又指了指夢夙。「你也趕緊給我下去,那兩片酥.胸都要飛出去了,也不見半個客人上門!老娘怎麼養了你們這幾個吃白食的!」
「媽媽這話說的,我走就是了。」夢夙轉身,餘光瞥到彩蝶抱起嬰兒走了,自己忍不住回頭撿起帕子,沖彩蝶哼了一聲,才扭搭扭搭地回了自己房間。
彩蝶自是知道自己樓里姑娘們的德行,於是直接抱著嬰兒轉道兒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館。
大冬天的,醫館卻無人開門,彩蝶緊緊抱著懷裡的嬰兒,不住地拍門。「大夫,開開門啊!要死人啦!大夫,快開開門啊!」
風雪太大,彩蝶的手已經凍僵,她絕望地低頭看著襁褓里的嬰兒。
「生死只看你的造化了。」彩蝶說完,便將嬰兒放在地上,攏緊衣衫,暗暗下了決心,頭也不回地朝小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