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有孕
影子死了之後,祁承泠顧念他臨終之前好歹是做了件好事,並沒有按麗國條例將他淹入火漿,反而埋在了一處山清水秀之地。
祁承泠回宮后兩月,洛元柳自覺身體稍沉,這幾日亦是食欲不振,她只當暑天酷熱,是慣常的毛病,餐前配了一碗酸梅汁,結果酸梅汁倒是喝得一乾二淨,正餐依然是興緻缺缺。
蘭佩覺著奇異,她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成宮女,看著托盤裡空空蕩蕩的湯碗,她心裡隱隱約約有個揣測。
這一日,蘭佩收了碗卻沒有退下,她神神秘秘的附近洛元柳的耳邊,裝模作樣的用一隻手遮著。
「皇後娘娘,您莫不是懷孕了?」
洛元柳正百無聊賴的挑著碗里的干炒牛河,聽到蘭佩這堪稱霹雷的話,筷尖一松,牛河弱弱的落回碗里。
「我是大夫,論理我應該清楚,孕期反應有食欲不振,乾嘔,對特定食物產生偏好……」
洛元柳越說自己越覺著心驚肉跳,她這條條反應不正好一一對上嗎?她還以為是夏天的通病。
蘭佩高興的不得了,就差沒蹦起來慶祝,滿臉寫著喜悅,忙不迭的雙手合十,閉著眼嘴裡念念有詞。
「哎喲,真是感謝菩薩,感謝菩薩,沒白費奴婢每天日夜祈禱,咱們麗國,終於要迎來第一位小皇子了」
她稍微平復下心情,又覺得憑空的話作不得數,提裙轉身往外走。
「奴婢就去請太醫來為皇後娘娘診脈!」
蘭佩一時激動高興,沒有顧得上那麼多,竟然連皇後娘娘就是麗國大名鼎鼎的少年醫女都忘的一乾二淨。
洛元柳笑著搖了搖頭,她索性自個兒斂袖搭脈,事隔這麼久,麗國好不容易迎來太平,現在懷孕了,的確是一種喜上加喜的大喜事。
她四指併攏一扣上脈,只是細細一探,就摸准了脈象搏動,若有若無的胎脈正輕輕跳躍。
洛元柳心境紛繁複雜,難言滋味頗多,既有失而復得的喜悅,亦有初為人母的緊張,種種情緒歸悟起來,是最猛烈的歡喜。
她抹了一把臉,碰到了冰涼的水跡,她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
洛元柳已經為自己搭過一次脈了,太醫再來只是走走場面,也不知道蘭佩這麼大的動靜,把祁承泠都給吸引過來了。
門口傳來尖銳的太監喊嗓。
「陛下駕到!」
洛元柳想起身去迎駕,剛走兩步,祁承泠竟然已至門前,他應是批閱摺子時被臨時通知的,臉上還掛著驚喜之後的不可置信感,
祁承泠一直希望他們倆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或者說不止一個。
洛元柳其實心知肚明,但國家社稷在前,理想信念在後,生育一事便被無奈的一推再推,洛元柳自己也沒有想過,居然在這麼好的時機,上天就給了她一個孩子。
祁承泠快走幾步,握住洛元柳的手,他的喜悅令整個人都宛如被溫暖的光芒包圍,再也不是那塊千年寒冰的模樣了。
「你覺得怎麼樣?」
洛元柳啞然失笑,正常的懷孕流程而已。
「還可忍受。」
祁承泠第一次顯露出可以稱作是手足無措的表情,他想了想,又叫常青的名字。
「以後皇後宮中的吃食全部由三位太醫親自製定查驗,還有安胎藥,皇后不喜歡吃苦的,你去配嶺南的荔枝,沙疆的小白杏,最好的都往皇後宮里送。你現在是兩個人,就這麼小的宮殿,實在是委屈你,不然我再把它翻新一下?」
洛元柳汗顏,她居住的鸞鳳殿是宮中除了皇帝的宮殿可與之一較上下,其它的宮殿都比不上鸞鳳殿的精緻華貴,祁承泠這話委實太跳脫了。
「這倒不用,雖然說是懷孕,但好好將養也就夠了,哪裡就值得如此興師動眾。」
祁承泠分外誠懇,洛元柳甚至可以清晰看見祁承泠眼中的希冀。
「我想給你最好的。」
無論你要,還是不要。
常青一直跟隨在皇帝身邊,把皇帝的要求一一記下。
祁承泠突然牽著洛元柳的手,帶她走到殿口,朝著南方的宮苑說道。
「那圈地方是聖祖皇帝避暑時修建的,園子不算大,但是勝在奇巧新穎,我打算在那兒再建兩座宮殿,你慣來是喜歡自由生活的,等到我把手頭上的事兒一結束,就把那處行宮指給你,而且溫泉也是天下第一。」
洛元柳聽著祁承泠規劃他們美好的未來,笑而不語,她移開話題。
「現在費國和西夏怎麼樣了?」
祁承泠淡淡一笑,知道洛元柳牽挂此事,他也正打算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她。
「費國皇帝的食蠱草一夜之間全部變了異,再也無法操控人心,我知道,這件事你做的,你一直都很厲害。」
他低下頭蹭了蹭洛元柳的鬢髮,逗得洛元柳痒痒。
「費國皇帝意識到了都是西夏太子作祟,玉遺珠的死和西夏太子脫不開關係,他們兩國也徹底決裂,只是現在費國失去了食蠱草的助益,想要對付西夏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他們皇帝應該為了堵悠悠眾人之口,所以沒有再一次起兵。」
洛元柳得知這個消息后,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西夏太子最後自食惡果,雖然目前看來,好像費國一時半會兒不能拿西夏怎麼辦,但若是日後費國得了勢,也必定會踩一腳西夏。
祁承泠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這個孩子,也無暇顧及之後的事了。
蘭佩一手操辦洛元柳的起居生活,蘭佩是個非常精明能幹的宮女,上上下下打點的事都十分周到,蘭佩日前是伺候過太后的,宮中最厲害的老宮女。
洛元柳雖然懷胎只有三月,但孕吐情況已經十分嚴重,渾身浮腫得厲害,甚至連鞋子都要穿不下了,祁承泠每夜歇在洛元柳的宮中,只是為了半夜洛元柳小腿抽筋的時候方便替她揉腿,暫時緩解那一抽一抽的疼痛。
洛元柳懷胎要比第一次還要艱難許多,也不知懷的是個什麼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