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總算給我吃個解藥
尚書府被官兵圍的水泄不通,家丁丫鬟人心惶惶,對剛才那波廝殺都心有餘悸。
院子里濃重的血腥味經久不散,一眾女眷受不了這個味道,都安置在前廳休息。
洛茂川身為一家之主,自然是要來這裡主持大局。
那侍衛沖他耳語幾句,他緊皺的眉頭才算是鬆開。
巡檢戰戰兢兢的向他請罪,''「大人,都是小人巡查不利,還請大人責罰。」
院子里中央還殘留著大片血漬,洛茂川望著那污跡出神,不知再想什麼。
良久,他才說到,「身處亂世,哪來的安寧日子,罪不在你,起來吧。」
''「多謝大人。」
「老爺!」春玉略帶焦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一路小跑總算在書房院子里找到了洛茂川。
「小姐,小姐不見了!」
他面色一驚,厲聲呵斥,「休要胡言!」
春玉撲通一聲跪下,哭哭啼啼,「春玉怎麼敢欺騙老爺,小姐自亥時起便沒了音訊,初時奴婢以為小姐出恭去了,可是左等右等,小姐便跟人間蒸發一般,再也沒有回來過。」
洛茂川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他費力壓制住自己火氣,「給我去找元柳,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把我女兒給找出來!」
朝陽初升,萬籟俱寂的黑夜退幕,金色暖光尋隙而入,打在兩人相依的身上。
還是男人最先蘇醒,他氣色好了許多,身上的痛感也不甚明顯,只是胳膊上有些酸麻。
懷中的人嚶嚀了聲,被那刺眼的金光照的柳眉輕蹙,一個勁的往他懷裡鑽。
他的面色不似往日那般冰冷刻板,彷彿因為旭陽的緣故,而生動起來。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來,昨晚這小姑娘凍的瑟瑟發抖,卻抱著胳膊縮在一起取暖,再也不肯接近他。
他也懶得管她,凍死了最好。
可後半夜的深秋實在是冷的厲害,他這個大男人若是沒有內力護體,也得被凍個夠嗆,他看著那可憐兮兮縮成一團的洛元柳,終是沒狠下心,將她抱了過來,護在了懷裡。
小姑娘睡得跟豬一樣,到了暖和的地又開始撒歡,抱住自己的腰不撒手,他最後沒了轍,乾脆隨她去了。
「大小姐,您在哪裡啊。」
遠處傳來熙熙攘攘的人聲,夾雜著凌亂的腳步聲,一下子驚醒了熟睡中的洛元柳。
她睜開眼,神色惺忪,有那麼一瞬不知今日是何昔,直到她對上那雙寒如古潭般的眸子,讓她的大腦清醒了不少。
她可還沒忘記,在她輕薄他之後,他從懷裡掏出的那隻玉白長笛,吹響之後的美妙樂曲,讓自己簡直百爪撓心,痛不欲生。
昨晚的痛苦歷歷在目,為了避免重蹈覆轍,洛元柳準備先發制人。
「唉唉唉,別吹啊,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事不能全怪我。」
叫喊聲由遠及近,似乎在下一刻那些人就要破門而入。
祁承泠早就站起身,抻了抻被她壓褶皺的錦衣,又側目看向她,面色沉如水。
洛元柳還在繼續聒噪,他擰了眉,金睫細密如同鴉羽,聲音微沉,他呵斥,「閉嘴。」
他的話很有威懾力,洛元柳乖乖閉了嘴。
「洛元柳,我給你兩個月的時間,若是在兩個月期限內,你沒找到我想要的東西,那蠱蟲會穿爛你的五臟六腑,」他清咳了聲,神色依舊寡淡,彷彿在他眼裡,他的命不過螻蟻般卑賤,經不起他的情緒,「洛府書房還需再探。」
洛元柳從沒見過把人命看的這般輕賤的男人,何況她跟他無冤無仇,「大哥你搞搞清楚,賦生現在在我體內,我若是死了,那些寶貝你更不要妄想。」
祁承泠看了她一眼,眸色陰沉,「我從未被人威脅過,你若是活膩了,儘管說下去。」
洛元柳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了嘴,偷摸瞪了他眼,眼神飄去了別處。
「洛元柳。」
她聞聲抬眸,一隻月光白的瓷瓶丟了過來,她手忙腳亂接住,發覺那是只質地極好的藥瓶。
「每日服用一粒。不久,我會來找你。」
話罷,她才發覺那地早就不見了他的身影。
她抿抿嘴,低頭把玩著瓷瓶不知在想些什麼,待到那些人闖進來的時候,她才回神,將瓷瓶收進腰間,整了整髮髻,才跟他們回去。
白露卯時,洛元柳才回到尚書府,洛茂川見她平安回來,面色稍霽,也沒多說,匆匆上了馬車趕去了皇城。
尚書府門前密密麻麻站了一群人,各個心懷不軌,等著看她的笑話。
春玉跟在她身後,欲言又止。
洛凝雪款款而來,白衣襦裙,一件雙蝶戲花的淡粉外衫,綉著細碎蓮花的桃花色錦緞交領,青絲輕柔挽起,眉間一塊蓮花的花鈿妝,舉手投足間皆溫柔大家,倒是襯得她破落不堪。
她上前,握住洛元柳的手,滿目關切,「姐姐,這世道兵荒馬亂,昨日府里遭受了大亂,處處血腥,姐姐可切莫亂跑,若是出了事可叫我們怎麼辦才好。」
洛凝雪的臉當真是毫無瑕疵,如同她的演技一般,叫人挑不出毛病來。
可洛元柳在現代看《xx傳》看的都要吐了,裡面的台詞說是滾瓜爛熟也不為過。
這種級別的白蓮花,她還應付的來。
只是她還沒出招,那性子急躁的洛思嫣最先跳過來,一把扯開她們倆相握的手,氣哄哄道,
「二姐,你管她做什麼,你這般好心,可也不是每個人都是有良心的,你擔心她的性命,可她保不準是跟哪個野男人廝混去了,平白的逃了昨晚那番禍事。」
「小妹!」洛凝雪嘴上嚴斥,眼底也是滴水不漏,「那是大姐,怎會如此不懂規矩,你莫要滿嘴胡言,污衊了大姐。」
林氏看夠了戲,被人攙扶著下了台階,蘇氏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後,偷看了眼洛元柳。
林氏一臉慈母樣,跟洛凝雪站在一起,竟也不顯遜色,顰笑間華貴畢露。
「雪兒說的是,柳兒,你徹夜不歸,若換在平常,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可昨日不同,昨日咱們家糟了大禍,你卻不知蹤影,老爺他不僅要顧著朝堂大事,還要為你憂心,我心疼老爺,就不得不提點你,訓斥你。」
洛凝雪唇角微勾,斂下眼色,退到一旁。
洛思嫣見當家主母都為自己撐腰,嬌俏小臉上滿是得意。
林氏繼續說,「你先是女子,又為洛家長女,做事便不可任性,老爺疼愛你,你更要感激,徹夜不歸,這讓我們洛家的臉面何在?」
春玉聽得生氣,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可是細聽下去,都是假心假意,披著羊羔皮的餓狼,恨不得小姐死在外面。
「說夠了?」洛元柳掏了掏耳朵,一臉的漫不經心,說出來的話卻登時讓眾人變了臉。
「林姨娘,院子里的人尊你一聲當家主母,你還真就把自己當根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