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香盈袖獃獃的不知道該如何行動。兩旁的宮女太監全都顫顫巍巍的跪著也沒有人指引什麼。
而百里君凌一點都不以為然。不一會從屋內出來一個老嬤嬤。手裡還拿著針線做著刺繡,像是來不及放下就出來了一樣。
香盈袖仔細一看就是那日前來接她的嬤嬤。原來是太皇太後身邊的人。難怪遇事那麼從容不迫。
「我說這外院怎麼忽然靜了呢,原來是君凌來了。」那老嬤嬤出來時有點意外,卻也不怪,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
「怎麼來了也不讓人通報一下。」
「皇後派了人來,我便先來奶奶這。」百里君凌冷冷的道說著,一點都不為來人的熱情所動。
老嬤嬤將手中的針線交給了旁邊的宮女。好像習慣了他的冷臉,也不在意。便上前將一眾人打發了。
轉過身這才發現縮在一邊的香盈袖,雖不喜愛,卻也無奈。
招手示意香盈袖過來。香盈袖見著老人慈眉善目的不象壞人便慢慢的行了過去。老嬤嬤牽過香盈袖的手,從頭到尾看了一邊,最後停留在她的臉上,除了惋惜又多了份心疼,輕輕的拍了下香盈袖的手背,將香盈袖往內堂牽去。
香盈袖此刻不知道該做什麼狀態,只能不苟言笑的跟了進去。待回頭時,冬臨和百里君凌均已不見。
接由老嬤嬤的手遞給了那個手拿佛珠的太皇太后。一雙滿是皺紋卻白皙不粗糙的雙手輕輕的拍了一下香盈袖的手背。滿頭的白髮,每根都留有歲月的故事。雖已年芳不在的臉龐卻也能透過那雙明亮的眸子來確定少女時的驚艷。
香盈袖從安靜的注視轉而傻呵呵的笑著。太皇太后也是溫溫的打量,轉而會心一笑。龍鐘的體態微微轉動一下,從身側的靠墊里抽出一個小匣子。輕拭了一下乾淨的匣子。
像是陷入回憶中,稍稍的沒有了任何動作。轉而輕抬眼眸像是想起自己想要做什麼般。不舍的打開了匣子,從裡面取出一個比銅板通體大兩倍大小的圓形銅塊,銅塊上刻著細小的字。系著銅塊的黃青黑三色線纏繞在一起,使得原本各自單一的顏色,有了不一樣的顏色。
太皇太后掙開套繩便有意要為香盈袖套上。香盈袖看明白這個東西對這老人家又不一樣的意義,便抗拒著不要。
太皇太后笑笑著停了動作輕拂了香盈袖的臉頰,一聲又一聲輕緩的說著:「要的要的。哀家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件了。君凌啊…是我一手帶大的。從小沒有母后在身旁,是個聽話又可憐的孩子。哀家呢……也從沒為他謀過什麼……」停頓間將銅塊套在了香盈袖的項脖間。
剛聽著的香盈袖來不及回過神便算是接了這個禮物。雖不知道什麼寶貝,可看著老太太那神情怕也是個好東西。
「呵呵呵呵呵…好看!!好看!!!」香盈袖拿著銅塊不停的翻轉又在太皇太后眼前晃動了幾番,便小心的將銅塊塞進了衣衫之內。讓太皇太后看著滿心的歡喜。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能給你們的也就這麼一樣了……」說罷又停了下來,慢慢的看著香盈袖不語,像是想將香盈袖看個遍,眼神之間卻又透了點愧疚!愧疚??許是香盈袖的感覺出錯。香盈袖也只能傻笑著任她看。
「太皇太后!皇太后宣見御王妃久不見人,待人多番打聽,便尋了過來………」緩緩而來的宮女有點為難。
本是溫溫的眸子聽到皇后字隱約透了不耐煩和憤怒,卻也沒有言語。
擔憂的看了香盈袖一眼卻也沒有交代,讓著進來通報的宮女領著走了。
老嬤嬤上前為老皇后輕輕拿捏起來。有點想不明白「主子!那可是太上皇生前………」
太皇太后明了的拍了肩頭的那隻手:「我們都到了這樣的年頭。也沒什麼可求了。這爭來爭去都是為了後來的子孫們,哪知一輩子的爭鬥完了,卻要眼睜睜的看著子孫們無休止的爭鬥,直到黃泉閉目。這又何嘗不是一種上天給我的懲罰呀……哎…君凌是我一手從襁褓裡帶大的,對他我又何曾生疏過。有心卻也無奈。」凝重的嘆息!
「這東西遲早都要被人索了去,不如憑著自己的想法,為君凌做點什麼。我呀……欠了六年前御王府幾百條的命。現如今只能做這麼一件,雖不及那份罪過。可也望君凌能理解我…」說著垂暮著落下了淚水,蒼老的面容更顯憔悴。
「罪過…罪過啊……」念叨間輕閉著雙眸盤起拂珠,口中輕念大悲咒雙手循環著捻珠。
領路的宮女三步並兩步的走著,頭也不回全然不顧腳前跟不上腳后的香盈袖。香盈袖提著華貴又絆腳的裙擺露出白白的褻褲卻也不以為然,只一蹦一跳的趕著。本來長裙內穿一層薄薄的沙裙即可,可她覺得不穿條褲子下面總有風在兩腿間飄蕩,不顧眾人的反對(其實也就只有冬臨和秋雨)穿好褻褲就出門了。現在看來好在穿了褻褲,總比掛著兩條若隱若現的大白腿在那跑好。越想著越覺得自己真走運,不禁雀躍的跑了起來。
穿梭間看到一個明黃的身影斜坐在長長的走廊憑欄上,側著頭嘴角微楊著一副甚是有趣的望著香盈袖。
香盈袖放慢了腳步眯眼一看,那一身晃著閃眼的黃,估計只有皇帝了。香盈袖一個咧嘴傻笑,竟像是見到老熟人般抬起手臂不停的揮手。
百里鶄笑的越發的天真。像個孩子般乾淨。抬手揮動回應著香盈袖。
香盈袖有點僵硬的笑容不知做何反應,居然有人對傻子有這樣真誠的。讓她這個裝傻的傻子有點心虛。
香盈袖匆匆提起裙擺也是三步並兩步的往前跑去,似是前面宮女催促著。
百里鶄淡淡的收起了方才的笑容。抬頭望著越漸刺目的暖陽。又是輕聲一笑。這一笑卻是道出了一絲悲切。
「皇上」不遠處過來的老公公恭敬的一個鞠躬。
「走吧!」百里鶄瞬間轉變了一副玩世不恭世家公子痞氣十足的一個起身繞過老公公。
忽然一個轉身,讓緊隨而後的老公公差點撞著了百里鶄。
「西公公,你幫寡人跟母后說下唄,此番去王弟的喜宴看上了一個送嫁的姑娘,可美了,那日回宮總能想著那美麗的臉,貌似是香府的姑娘,就是那個名滿南鏡的香錦繡。」百里鶄笑的誇張卻也不影響他那俊俏的皮囊反倒是有種壞壞的瀟洒不拘讓人無法抗拒。
西公公無奈的笑著「皇上,這都做了帝王,竟還是這般的沉迷女色。老奴也是勸導不了了。」
「西公公又不是不知。寡人從小文不得武不行,唯獨對美女那是不舍不棄,這南鏡也是恰巧有了寡人這麼一個皇帝,寡人也很無奈阿。公公就幫寡人說說唄,」百里鶄微彎著身體,對著眯著眼笑的西公公眨巴著眼。
「老奴會轉告太后的!」西公公始終微眯巧笑的眼神笑的更深,透著股讓人難受的詭異。百里鶄卻是無感,滿意的直起身子闊步離去。
一番不短的腳程,總算到了一座宮殿前。就這富麗堂皇的門面就知道這主人的奢華。
香盈袖放下裙擺左右不停的觀望著。心裡嘖嘖稱奇。這尊貴之人就是好奢。
「進來吧。」早上被噴一臉口水的嬤嬤遠遠的站著,盡量讓自己與香盈袖的距離遠點。
香盈袖笑呵呵的就往她蹦去。老嬤嬤驚恐的領著香盈袖往裡屋走去。
「就這麼一個丫頭,就慌慌張張的,枉你跟了我那麼多年。」輕言卻帶著沉重的威嚴,老嬤嬤驚嚇著跪著,不敢妄動一下。香盈袖卻只覺這女人開口便讓人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只是她又不是真的只有十五的小姑娘,她可是三十好幾的半老徐娘。是內心!內心!
香盈袖也不慌不忙的笑呵呵朝著太后的桌台走去。徑自拿起桌上的糕點吃了起來。
太后將手上的經書合起將糕點推至香盈袖手跟前。
從早上出門到現在真是西北風都沒吃一口,真的餓。香盈袖也是不客氣的一抓一大把,邊吃糕點邊感嘆古時候老年人的生活真是乏味,不是念佛就是看經,想想新世紀活蹦亂跳的老人家。真真無法比。
「是個好姑娘,不過可惜了點。」太后一邊說著一邊細看著香盈袖。香盈袖回眸一個傻笑,滿嘴的糕點,一點也不在意,任由觀看。
「此番也確實委屈了御王爺。香家也是夠膽。你說我們株九族可好。」溫婉的就這麼決定了一個家族的生死。
「好玩嗎?好玩就株阿,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香盈袖毫不猶豫的點著頭。滿臉期待。
「不好玩!」太后仍舊滿臉笑意的說著卻不移開觀查香盈袖的臉。
「不好玩?不好玩我可不玩。」香盈袖一臉嫌棄的鼓著腮幫子。咀嚼著滿嘴的食物。拿起最後一塊糕點,看了又看伸直手遞到太後跟前,很是真摯的眨巴著眼。
太后不說也不動,只微笑著靜靜望著時而認真時而不解的香盈袖,忽然輕聲一笑。雖不張揚,卻讓香盈袖聽著怎麼覺得這一笑太后很是暢快。見太后搖頭拒絕香盈袖也是不客氣的塞進了自己嘴裡。
「既然你覺得不好玩,那就不玩了吧。」一雙美艷的丹鳳眼笑而不顏。始終溫婉彎起的嘴角,不似明月似彎刀。
香盈袖此刻是屁股上扎了千萬支針般的坐不住,卻還要維持傻子本色。只能不停的扣扣一手動動腳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