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份例
蘇雲溪怔在原地。
林景茹忙推她一把,叱道:「還不快謝過你爹爹寬宏!」
她如夢初醒,又喜又不敢置信,忙道:「是,女兒一定謹遵爹爹吩咐。」
「另外,今日之事,若是再有發生,你便不必再回丞相府了直接絞了頭髮做姑子去吧。丟掉的名聲,你自己想法子去挽回吧,若是因此影響了婚事,我也就只能將你遠嫁了。」
蘇雲溪鬆了口氣,眼中浮現出劫後餘生的惶恐。
這讓蘇永昌更加受用了幾分,他就該是她們的天才是,有這樣的情緒流露,是對的。
沒來由的,他又想起了蘇雲霏,那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讓他欣賞但也讓他氣惱。
……
天氣愈發熱了。
出了蘅蕪院的蘇雲霏,一邊用手扇著風,一邊往回走著。
路上與步履匆匆的蘇明晉和一臉擔憂的桃夭迎面碰上。
蘇明晉住的地方,其實還蠻遠的。
算起來應該是在丞相府旁邊的宅子,只是在前院開了側門,將兩府連在了一起。
「祖父。」蘇雲霏歡歡喜喜的叫了一聲。
蘇明晉將她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才開口問道:「你父親叫你過去,可是又訓斥你了?」一臉別怕有祖父給你做主的樣子。
蘇雲霏搖搖頭:「父親只是叫我過去詢問了一下今天在酒樓里的事情。」
她並不想用這些小時煩擾蘇明晉,反正,也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
瞧著她的樣子確實不像是受了委屈,蘇明晉這才放下心來,放她們兩個回去。
到了傍晚的時候,竟突然變天下起了雨來。起初還只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沒過多大一會兒,電閃雷鳴的,雨水竟像是瓢潑一樣大了起來,過了好一陣子才停下。
夜裡有些涼。
蘇雲霏裹著被子坐在臨窗大炕上,問桃夭道:「咱們這個月的例銀是不是該發了?」得在買些棉花做兩床厚被子才行了。
桃夭掰了掰手指后才回話:「約摸就是這兩日了,奴婢明日去內事處問一問。」
蘇雲霏點了點頭,也不知道那點銀子夠不夠用的。
她得把錢用在刀刃上,想法子錢生錢才。
這麼想著,竟驅走了幾分睡意。她喊桃夭準備紙筆來,剛出了個聲,她就想起來,她這裡沒有這些金貴東西。
林姨娘以她不學無術為名,未免鋪張浪費,停了她這裡筆墨紙硯的供應。
「去給我折個樹枝來。」
蘇雲霏起身披了衣裳,往院子里走去。
桃夭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折了幾根長短粗細各不相同的樹枝來。
選了根比較適中的樹枝,蘇雲霏蹲在地上開始寫寫畫畫起來。
直到月上柳上頭,她才站起身,揉了揉有些發酸發麻的雙腿,回屋又拾整了一番,這才重新上床休息。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頭高起時。
在外面守著的桃夭聽見了動靜,捧著洗漱用具推門進來,輕輕放下後過去扶蘇雲霏起身,然後先倒了清茶給她漱口:「小姐,您是再睡一會兒還是這就起了?」
蘇雲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按了按有些痛的頭,沙啞著嗓子道:「這就起了吧。」又揉了揉有些瘦癟的肚子,「有什麼吃的么?」
「早飯廚房送來了清粥鹹菜。」桃夭說起這個就滿腹委屈。
蘇雲霏卻覺得沒什麼,清粥鹹菜又不是不能吃,而且,她覺得這樣的早餐,其實好吃的很呢。
但是桃夭卻不這麼覺得,她家小姐,是千金小姐,金貴之軀,怎麼能和她們這些下人似的,吃這麼便宜的食物呢?可是她們又沒有銀錢像其他小姐那樣開小灶,只能這麼的委屈著小姐。
蘇雲霏見她一臉悶悶的不樂,便安慰道:「有清粥小菜吃,我覺得已經很好了啊。桃夭要是覺得沒有滋味,不是要發月例銀子了么?我改日帶你去珍饈樓吃饕餮宴去如何?」
提起月例銀子,桃夭更是難過起來,有些猶豫該怎麼和小姐開口交代。
「可是出了什麼事?」
桃夭抿著唇,掏了一個小荷包出來:「小姐還睡著的時候,奴婢去領回了這個月的月例銀子。」
蘇雲霏接過來數了數,少了一半。
她是這相府的嫡女,按規矩,每個月的月例銀子是二十兩。
「去,將之前剩下的那些個劣質茶葉,還有以次充好的布料首飾收拾起來。」蘇雲霏冷靜的吩咐道:「還有今早的早飯,也用食盒裝好了,咱們今個不在臨鏡苑吃了。」
桃夭呆愣愣的問了一句:「那我們去哪裡吃?」
「去前院,父親那裡。」
蘇雲霏捏著手裡的月例銀子,心裡差不多已經猜到昨日的事情,多半是大事化小收尾的,林景茹和蘇雲溪怕是沒有受到什麼責罰,若不然,她斷不會還有這個閑心來剋扣她的月例銀子。
當然,也不排除是有人仗著職務之便,藉機討好林景茹。
但無論是哪一樣,有些規矩該立起來了,總該叫那些人知道,她這個嫡小姐不是個誰都可以磋磨的。
同時,她也想試探一下蘇永昌的態度,是不是真的無底線縱容林氏母女。
桃夭有些想要勸阻,老爺一向不待見小姐,以往小姐也不是沒有反抗過,但每一次換來的,都只有諸多斥責和懲罰。
「這一次我們直接去找父親,沒有林姨娘從中作梗、巧言令色,父親也許就會知道我的苦難了。」蘇雲霏笑著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雖然她也不知道單獨去找蘇永昌,會不會和以前原主去蘅蕪院說道的時候有所不同。
但至少現在安慰了小丫頭,在氣勢上她們不能輸不是?
蘇雲霏穿戴齊整,估摸蘇永昌差不多應該用過飯在書房處理政務,便命桃夭拿著東西和她一起去了。
「四小姐這是又要去要說法了?」
院里做洒掃的婆子抓著一把瓜子,遠遠的坐在廡廊下說著閑話。看見蘇雲霏帶著抱著東西的桃夭出門,便碎嘴起來。
「說不定是唄。」另一個婆子吐了個瓜子皮出來:「每隔上那麼一段時間,可不是得鬧上那麼一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