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第五十七回

馬青蓮榮昌惹閑話

楊廷儀觀劇怕馬超(3)

喻茂堅這才睜開了眼睛。略想了想,說道:「快請!」說罷,便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子,這些孩子都瞪大了眼睛看著祖父,臉上都是忍不住的欣喜,喻茂堅沉下了臉:「就剛剛給你們溫的書,我回來的時候,你們要會背誦,否則等著吃戒尺。」說罷,轉身走出了東廂。

喻茂堅走後,房間之中頓時一陣的哄鬧,孩子們像是開了鎖的猢猻,一涌而出,在東廂的門前,有的捉蟈蟈,有的挖土,活脫脫的一副村童鬧學圖。而喻應台卻小心翼翼地溜到了東廂的院門口,見一個身穿蜀錦袍子,頭上戴著瓜皮帽的人,被喻茂堅請進了正廳。

喻應台便偷偷溜出了東廂。一個堂哥拉住了他:「你敢出去?!祖父知道后,要打手板的。」

喻應台卻狡黠地一笑:「今天給我溫的是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嘿嘿,我早就會背啦!」

堂哥卻不解:「咱們整日都在一處進學,先生還沒有上這本書。你怎麼會背了?」

喻應台四下看了看,拉著堂兄:「三叔不是要考進士嗎?他每天讀書,我是在三叔處聽來的。」說罷,嘰嘰咯咯地笑著,朝著外面跑了出去。

喻應台是來找馬青蓮的。出於孩子的天真,他並未像叔祖母那樣,對馬青蓮有芥蒂。在居喪期間,馬青蓮處置一切事情的時候,喻應台總是喜歡跟在後面,就像是跟腳的尾巴一樣,馬青蓮也喜歡這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待喻應台找到馬青蓮的時候,馬青蓮正在路孔鎮北面的山腳下。正蹲在遠處不知道在做什麼。

喻應台緊跑了幾步:「奶奶,你在做什麼?」

馬青蓮忙擺手:「別過來,這裡危險得很!去,到莊子里給我找一根牛皮繩子,快!」喻應台不明就裡,忙不迭地去取繩子了。轉回馬青蓮處,才看見,幾個人正蹲在獵人的陷阱旁邊,在陷阱之中,卻有一口野豬!

一個農戶站在一旁:「就是這廝,好端端地下山,將莊稼都禍害了。咱們廢了多大得勁,捕住了這廝。」說罷,對旁邊背著弓箭的獵戶說道:「還不放箭結果了這廝!」

喻應台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頓時嚇了一大跳,只見著頭野豬,足有二百多斤,渾身都是紅色的鬃毛,一對獠牙突出唇外,像是兩把匕首。野豬彷彿受了驚,雙目赤紅的在坑中左突右沖。坑的右邊是一個緩坡,這廝便想著衝出來,被獵狐的三叉鋼叉給逼回去了。獵戶擦了一把臉上的汗:「不行,這位喻家奶奶說了,要買下這頭野豬,要活的。」

農戶卻一跺腳,說道:「誰有這個本事,能把這廝捉上來?」

馬青蓮蹲在坑邊,似乎是在想著什麼主意。但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麼辦法。喻應台經過了短暫的錯愕之後,扯了扯馬青蓮的衣襟:「我倒是有個主意,這山上有的是竹子,咱們先用竹子插下去,困住這廝,然後再用牛皮繩子捆住雙腳,不就拿住了?」

馬青蓮一陣興奮,拍了拍喻應台的頭:「不錯,是個好辦法。」說罷,便跟著幾個獵人和聞訊趕來的喻家下人,七手八腳地上山砍竹子,不一時,二十幾根碗口粗細的毛竹便準備好了,馬青蓮帶頭,用毛竹一層一層的將野豬困在了裡面,漸漸的,隨著毛竹越來越多,野豬也動彈不得了。馬青蓮這才脫去了外衣,交給喻應台拿著,自己縱身一跳,便下了深坑。將野豬的四腳捆了,野豬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處境,雖然奮力地掙扎,但是卻無濟於事,漸漸地便沒有了力氣。眾人大笑,幾個壯漢將野豬四蹄倒攢,抬著進了喻家的豬舍。馬青蓮似乎還不放心,叫屠戶將野豬的獠牙給敲了下來。

喻應台站在馬青蓮的身邊,出神地看著豬圈裡面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野豬:「我聽堂兄說了,這野豬肉最好吃了。咱們是不是要宰了這頭豬?」說著,咽了一口唾沫。

馬青蓮笑罵道:「就知道吃,吃了這一頭,要是再想吃,怎麼辦?」

喻應台搔了搔頭:「沒有了。」

馬青蓮嘿嘿一笑,摸著喻應台的腦瓜:「這便是了,我有辦法讓喻家時時處處都有野豬肉吃。」

喻應台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拍手大笑:「莫非奶奶要養野豬嗎?哈哈哈。」

馬青蓮卻說道:「野豬的野性太大,你剛才也看了,咱們十幾個人才能制服其中一隻,若是大量豢養,咱們家都得被這廝拆了。」

喻應台又不解了。馬青蓮笑著:「恰好,這頭野豬是雄的。借這廝的種,以後榮昌豬生下來的豬崽,都是野豬啦!」

喻應台:「那野豬能聽您的話嗎?」

馬青蓮長出了一口氣:「你奶奶原是馬戶,為了養良馬。也曾用外藩的馬進行配種,你不知道,沒有閹割的兒馬(雄種馬)野性也不小呢,要想讓他們乖乖聽話,就要用些手段。」

而此時,喻應台的母親,喻禎的娘子王氏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見喻應台滿身都是土,站在馬青蓮身邊,便大聲地對喻應台。「你不在學房念書,到這裡來做什麼?」說罷,奇怪地看了一眼馬青蓮:「婆母,有客來拜,公爹說叫應台去拜客。我都快找了半個時辰了。」

馬青蓮只是笑了笑:「去吧,應台,今天的事……嗯?」說著,沖著喻應台眨了眨眼睛。喻應台聰明伶俐,捂著嘴點了點頭,便跟隨母親去了。

喻應台換了一件乾淨衣服,由後院住處來到了正廳。走到了門口,卻見房間裡面都是人,祖父坐在右側,想來這位客人地位很高,應該是什麼長輩,便走到近前,規規矩矩的躬身一禮說道:「晚輩有禮了,給您請安。」禮畢,轉圈看了一眼,父親喻禎站在喻茂堅的後面,便有了主意,挨著父親站在了旁邊。

來拜的,正是楊廷儀。已經有兩年沒有見到他了,上次遇見,還是在楊廷儀致仕回鄉的路上,現在再看楊廷儀,卻是白胖白胖的,越發的像是個發麵饅頭。想來這一陣子養尊處優,日子過得還算是清閑。楊廷儀挪動了一下身子:「都說你家規矩大,今天看,果不其然,這孩子聰明伶俐,頗像慎兒小的時候,卻也被你拘管成這樣。」

喻茂堅卻是一怔,笑道:「我這幾個孫兒,也是剛讀了書,四書都沒念完呢,你家楊慎這麼大的時候,都開始寫七言詩了。哪裡能比得上。」說罷,對兒孫說道:「這裡沒有你們的事了,都下去吧。」

兒孫們按照長幼退了出去,喻茂堅才問道:「家母過世,我正在服喪,難為您還想著來看我。」

楊廷儀擺了擺手:「楊家與喻家,有兒女親家,也算是至親,我理應過來看看。只不過前日里慎兒出事了,沒有來得及給令堂送殯,望不要怪罪。」

喻茂堅聽了,便是心中一驚。自己自從居喪以來,便再也沒有見過朝廷的邸報,至於朝廷有什麼動向,自己是不知道的。沒想到,這才過去不到一年,楊慎竟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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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天下清官喻茂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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