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聞者流淚
她忽然坐起來,被子拉在胸口擋著,長長的頭髮披在腦後,一臉風情未褪的懵狀模樣真真是很讓人動心的。
墨紀楓將她按回到床上,一隻手遮住她眼睛道:「閉上眼睛數到十。」
啊?這是什麼遊戲,許晴想。睫毛如刷子在他手心刷了兩道,乖乖的閉上了。墨紀楓只覺得那手心的癢似乎鑽到了心裡,全都是去愛她的悸動。
「一、二、三、四、五……」許晴的「六」忽然被人吃掉了。唇齒間的肆無忌憚,入侵口腔后的攻城掠地。
墨紀楓內心說: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果然慾望是最原始的,你心理想了什麼根本就掩蓋不住。大腦在這一刻是空白的,身體是臣服的。
想說你數過十個數便放過你。
可你看,我輸了。
但即使這樣,墨紀楓也只看到了作祟的慾望,卻忘了去看慾望背後不安份的情感。直到有一天,他終於也覺得自己太矛盾了,為什麼會一時覺得許晴很重要,一時覺得許晴就這樣。等他找到答案后,許晴卻消失了,像人間蒸發那麼乾淨。
許公子在病房裡焦躁的踱步,他一大早來見老爺子已經是一副「不孝子,老子馬上要死了,看你還走掉」半口氣吊著模樣。
但許老爹確實有血壓高的毛病,這會兒躺醫院,監護儀手指上一夾著。但凡他說什麼,只要許宸一反駁,那血壓波段線就跟股票一樣的竄成了牛市。但凡許公子乖乖的應了,那波段線立刻跌成熊市。一旁的醫護人員看得那叫一個冷汗涔涔,驚心動魄。檢查好幾回機器,還以為是機器壞了,但機器是剛引進的新的,實在沒可能壞。
只能說許老爺子這個特效太牛叉叉,血壓檢測機都被玩壞了。
許老爹說,第一不能再去跟墨紀楓湊熱鬧,老馮到底是眼辣,一下就看出了端倪。許公子想著這點沒什麼,大不了再想個掩人耳目的辦法往墨紀楓那裡鑽。
「好好好,我撤,撤撤撤,行不行。」
許老爸又說了:「兒子啊,別老往人家家裡鑽,住回來吧陪陪我老頭子。」表情哀愁,語調悵然,令聞者傷心,聽著流淚。
Get新技能,許老爹打得一手好煽情牌。
許公子不依了,他本來是在外面單獨有住處的習慣了,再何況現在還有張玟呢。
「不行不行,我一個人住慣了,大不了我每天回去看您老一趟。您老也別作了。」許公子嚴肅臉的陳述借口,斷然拒絕。
許老爹立刻臉紅脖子粗的喘上,那儀器登時就「滴滴滴」的報警叫上。嚇得一旁的醫護人員金金眼神綁架許公子。
「許少爺,您就答應吧。許老這血壓高成這樣可不是開玩笑的,隨時生命危險。」
有個小護士竟然急得捶了許公子後背粉嫩一拳頭,「你有沒有良心,你爸懷胎十月太容易么?」
滿屋子人汗,這都亂成什麼跟什麼。
許公子也是被鬧起頭都大了,遂,再一次妥協。「好好好,我住,住住住,行不行。」
許老爹那臉刷就老白老白了,機器也不鬼叫了。
許公子恨死這機器了,炸毛的吼了一旁一個查房的男醫生:「叫你們院長,我們許氏每年撥給你們的錢都被擦屁股了啊,不能弄點好的來!」
男醫生委屈臉道:「這是德國今年最新推出的,世界級的,不能更好了。」
許老爹趁熱打鐵道:「許宸啊,你也知道爸爸的心病就是你的終身大事。我看你徐伯伯家的那丫頭不錯,你去見見吧,滿意你們就定下來。」
這下許公子學乖了,將一干閑雜人等都打發出去后。門一摔關上。
許老爹奇道:「你小子幹嘛,把人都趕出去做什麼。」
許公子也不說話圍著測血壓的機器打轉,上下研究。
「哎,我說你小子……」
許公子眼前一亮,呀,找到了。
得意洋洋的拔下地插上的插頭,拍了拍手,撐到許老爹床邊,一字一頓道:「爸,我什麼都可以依你,但只要這點絕不可能。除了張玟,我誰也不娶。您老別忘了,我們被您棒打鴛鴛散的時候,張玟肚子里的可是您親孫子。您不是沒機會子孫滿堂,承歡膝下,是您親手扼殺了而已。」
對父親最大的怨意,也是這兩父子間最大的隔閡。許公子的神情,一如當初的執迷不悟。
許老爹的表情在兒子突然提到張玟時,恍惚剎那了經年,眼神里的矍鑠忽然就黯淡了下去。他嘆,卻什麼都不能說。凄凄哀哀的道:「徐丫頭是個好孩子,你再考慮考慮。」
而這一次,他決不能再失去張玟。
許公子抬起頭,看著老爺子眼睛道:「爸,我這輩子只愛一個女人,就像你這輩子只愛媽是一樣的。媽死了這麼多年,也沒看您有心再去娶一個。您可以一生唯愛,為什麼就不雲許你兒子一生一人。」
自己這個兒子啊,遺傳自己最像的就是痴情。他那樣的眼神,年輕的時候自己可不也就這樣。
許老爹的思緒像陡然間被人牽走了,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胸腔里的激烈跳動。好似他又能感覺到,彼年遇見許宸媽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模樣。耳朵里也彷彿聽到她喊自己:「柏林,柏林……」
而實際里,許宸突然發現老爺子不對勁了在喊他。
「爸!爸!你怎麼了!」
許老爹聽著耳邊逐漸真切的呼喚,半有意識的艱難道:「你這孩子……作繭自縛啊……」
病房裡的警鈴大作,醫生護士很快而來。
因為許老爹之前和儀器表現得太默契,許公子不小心就懷疑了,自家老爹藏在被子里夾著探測儀器的手在搞小動作。一把拔了插頭,看您老還唱雙簧。
未想,這回還真是來真的了。
許老爹病臉表示:哼,不搞開玩笑的!
許老爹這一病,公司里的事就少不得許公子打理了。醫院公司兩頭的跑,腳不沾地的忙了三天後,終於分出時間能去見一趟張玟了。
他還不知道張玟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