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巧遇子都

因為天氣很好，寧戚帶著我們倆去趕集。怎麼說他也是姜老大身邊的大紅人，出門前呼后應是平常事，但我討厭這樣，又不是猴子，我們沒有必要像看熱鬧般被擺上台，於是我拒絕了體面的官用大轎和一大堆隨從。寧戚對此感到不可思議。

「受到刺激啦是不是？我還以為你一定要有人抬著才肯離開家呢。」

寧戚是如此的了解我以致我幾乎不想駁斥他而直接跳上轎。

我說：「經常養尊處優可不是一件好事，何況生了子東以後我的身材就開始走樣了，我要多走動走動，順便減肥。」

寧戚輕拍我的頭，道：「你這愛美的丫頭。」

於是，我們一家三口擺脫掉府里的人包括門客然後往大街走去。

現在是姜小白當政，因為有管仲和寧戚的輔助，民生工程還是搞得不錯的，起碼連在路上乞討的人員也懂得遵守秩序。兒子沒有出來見過世面，自是開心不已，他也不需要老爹和老娘的幫助，加上我也懶得抱他。哈哈，玩瘋啦！

寧戚緊扣著我的手，眼睛卻緊盯著子東，我拍了一下他的手，道：「傻小子，你不是安排了保鏢在按暗中看著兒子么？瞎操心做甚？」

嘴上這樣說，可視線還是情不自禁地跟著子東移動的方向而改變。咳，原來當父母還是蠻辛苦的。

寧戚忽道：關於吳王，你一定肯定以及確定擺脫他了嗎？還有你那個丫鬟會不會有問題？

我沉吟了一陣，道：鳶靈不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她短時間也不會被拆穿。至於夫差——我聳了聳肩：我又不是他，哪能猜到他的想法？

街上正熱鬧，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總覺得有一道熟悉的目光正盯著我們這邊看，害得我心裡直發毛。寧戚感覺到我的不自然，低頭道：咋了，不舒服？

沒的事。我搖搖頭，往子東那邊一瞧，只見孩子正前方正站著一人，細眼一看，竟是子都！我嚇得不少，他什麼時候來齊的？於是趕緊上前護住子東。

「你想幹嘛？！」我很不客氣地吆喝這小子。

子都似是一怔，看了我一眼，道：「果然是你——我就想世上哪會有人跟你長得如此相似。」

我還來不及說話，寧戚已走上前來重新扣住我的手：閣下認識內子？

子都道：你內子？他打量了我一回，又道：你改嫁了？

我緊緊回扣住寧戚的手，道：先生說笑了，我叫秦冉，夫君名作寧戚，不曾改嫁。

子都意味深長地笑了，道：原來你是秦冉，不是贏子冉。看來是我認錯人了。他又看了子東一眼，道：果然很像你們，子都失禮了。

寧戚似是明白了什麼，問道：閣下可是公孫閼公孫先生？

在下正是。子都冷然道：你是寧戚？

喂，公孫閼。我很不滿意子都對寧戚說話的態度：請您不要用這種語氣對我家夫君說話。

是嗎？子都冷笑：只怕我們以後也沒機會再見面了。我很快就要走了。

啊，那你過來幹嘛？

子都似是不願說下去了，道：「只是周遊列國一番罷了——我還有事，失陪。」

然後，他就這樣走了。

寧戚眯著眼睛說：「他很像一個人。」

我說：「對呀，我也差點認錯了。」我讓寧戚握住子東的手，說：還是握著比較實在。

***

巧遇子都並不影響我們的行程。寧戚今天特別高興，拉著我和子東到處亂逛。難得他有這樣的心情，我也不想掃他的興，慢慢地就把子都的事給忘了。

寧戚很喜歡扣著我的手，我很好奇。我說：「你幹嘛老是握住我的手？你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我的手很容易出汗，從小到大也沒幾個人肯跟我握手，所以我也沒有去拉小孩。只一會兒工夫，我的手掌心就沾滿汗水了，可寧戚依然不肯放手。對此我是很不習慣的。

寧戚道：要是我手放開，你乘機溜掉咋辦？

——他就是這個樣子，很聰明吧，卻總會做出些什麼傻事。

我說：我不會溜掉的。相反，我這麼有錢，我抓緊你還來不及呢，說這話時我還調皮地眨了一把眼。

那你幹嘛臉紅？寧戚並不打算放過我，他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利用群眾力量質問我（姑且當作是質問吧）。

他是右丞相，這裡的人都認得他。一時間，大家都圍上來，我登時感到很強烈的壓迫感。我的臉更紅了。

此時擠上來一個女人，是我初來齊國時遇到的老闆娘。她看到我異常興奮，道：「這，這不是那個帶著個孩子的夫人嗎？」然後她指著子東道：「我認得這孩子！的確是這位夫人！可是您不是說不來找寧相的嗎？這是怎麼回事？」

寧戚聞言臉色一沉，我心道天亡我也。要知道這孩子可是個醋罈子，打翻了可不是件小事。於是我連忙說：「我好熱！咱們找個地方歇著吧。」最好離開這裡。

老闆娘聽得我說熱，趕忙招呼寧戚進館子喝茶。我當然不允。寧戚似是非要明白個什麼不可，硬是把我拉進館子里。唉，天亡我也。

館子里確實涼快多了，儘管因為寧戚的到來而使其增加了不少客人。我想趁機逃走的計劃被迫落空，只能乖乖坐在寧戚身旁喂子東喝水。

「老闆，您剛才說見過這丫頭，是什麼時候的事？」寧戚也沒有生氣，淡淡吃了口茶，開口問道。

老闆娘對寧戚欽佩到了極點，回話道：「那也只是前不久的事罷了。夫人她——怎麼稱呼？」

「就叫夫人好了。」寧戚一邊說一邊給我添茶，我也樂得享受。

「夫人似是剛到這裡，人生路不熟，也，也不懂得照顧孩子，」老闆娘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接著說，「結果也不知道孩子怎麼就被掐瘀青了。」她越說越細聲。

「丫頭，輪到你說了。」寧戚又吃了口茶。哦哦，他終於生氣了。我滿不在乎地吃著果品：還不是因為你。

寧戚給我擦了把汗，道：「我怎麼了我？」

我想了想，道：「那天老闆娘說你要成親了，我一個心急，就隨便找點東西發泄。我，我也不想的嘛。」

我偷偷睇了一眼寧戚，低聲嘀咕：我就一個小女人，我容易么我？她說你都快要成親了，難道還會認我這個窮親戚？我是不想丟你的人才不人你的嘛。你看我多聰明，可你現在卻在生氣。切，不好玩。

寧戚打發掉老闆娘，道：「這麼說還是我的不對？」

就是你的不對。我繼續喝茶：「你又不是不知道，對於你的事我從來都沒有理智的。你偏偏在這個時候成親，俺怎麼能受得了——對了你怎麼還不成親？我到這裡來都有一段時間了。」

寧戚輕刮我的鼻子，道：「有你在，老子怎麼敢娶妻？」

當然我沒有醉倒在他的甜言蜜語下，越是誘惑我就越是冷靜。我說：「你始終還是要成親的。我——我算什麼？我現在已經沒有身份了，右丞相怎麼可以娶一個不明來路的女人，還帶著個孩子。即便是姜老大批准，我也覺得不妥。」

我越說就越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乾脆抬起頭來直視寧戚的眼睛。寧戚沉默了，原來他也認為我是對的。我悶悶地舉起茶杯準備一飲而盡，卻被寧戚搶先一步。他喝光了我的茶，又給我添滿，道：「正如你所說，我身為右丞相，難道連自己的婚姻也作不了主？放心吧，我也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我點點頭，不語。

***

回到家以後我就一直傻呆著，日子實在太無聊了，寧戚又忙於政務，孩子由僕人帶著，我也不用幹活，倒是那些女孩子，一個接著一個過來套近乎。讓我始料不及的是，佳兒竟然是她們的主力軍。

「夫人，」這孩子相當用功，輕易就打聽到我有喝茶的習慣，趁著孩子睡午覺，她手捧一杯黃山毛峰過來孝敬我。

我呢，雖然我是很喜歡綠茶，卻一直沒時間研究。只知道中國綠茶十大名茶分別是：西湖龍井、太湖碧螺春、黃山毛峰、六安瓜片、君山銀針、信陽毛尖、太平猴魁、廬山雲霧、四川蒙頂、顧渚紫筍茶。這些我都未曾品茗過。佳兒這丫頭也不知道在哪裡找出來的極品，我當然卻之不恭，喝了。

佳兒見我喝了茶，連忙走過來給我捶背。她的手勢很好，我舒服地叫出聲來表示滿意。

「夫人——」停，不是說了不叫夫人的嗎？叫我秦姐就好了。喝過茶，我開始吃花生米。

「那，秦，秦姐，」佳兒猶豫不定，卻還是問了出來：「佳兒有一事相問那就是先生和秦姐你們是何時認識的你們如何認識的為什麼你們東兒少爺都有了還沒有成親然後我沒有問題了。」

她這樣死不斷氣的問話方式讓我想起了我在初中時認識的一個好朋友，她也是很喜歡連續不斷地說話且面不改色當然我也會經常與她這樣胡鬧。回憶完畢，我試著用同樣的方式回答她的問題：我們是在讀高二的時候認識的我們那時侯是十五歲左右我們認識是因為我們同班沒有成親是因為時機沒有成熟這裡就不詳說了因為說了你也不懂。

佳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當然知道她不懂），又問：那你們什麼時候成親？

我忍不住戚起了眉頭。我在思量她這問題是什麼意思。佳兒對寧戚是異常有心的，難道她想嫁給寧戚？佳兒見我不語，以為我不成親，趕忙補上一句：難道你們不成親了？

我聽得出這孩子是滿懷希望的因為她的聲音出賣了她。她以為我只是寧戚其中的一個小妾，隨便用幾把刀幣就能把我打發掉。（其實我是要幾百把的）。

胡思亂想一番，我忽反問道：佳兒你為何如此在意寧戚的婚事？

佳兒嚇得反射性抬起頭來，觸及我那凌厲的雙眸，又低下頭，道：佳兒，佳兒只是好奇而已。

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麼好奇寧戚的婚事。

佳兒一愣，赫赫然道：其實是府里的姐妹們好奇、由佳兒代為傳達罷了，佳兒不算最好奇的。

原來春秋已經有了推卸責任、栽贓嫁禍的勾當，這個世上總是有些東西不會落後的。

我在佳兒身上學到了某些寶貴的經驗。

因為天氣很好，寧戚帶著我們倆去趕集。怎麼說他也是姜老大身邊的大紅人，出門前呼后應是平常事，但我討厭這樣，又不是猴子，我們沒有必要像看熱鬧般被擺上台，於是我拒絕了體面的官用大轎和一大堆隨從。寧戚對此感到不可思議。

「受到刺激啦是不是？我還以為你一定要有人抬著才肯離開家呢。」

寧戚是如此的了解我以致我幾乎不想駁斥他而直接跳上轎。

我說：「經常養尊處優可不是一件好事，何況生了子東以後我的身材就開始走樣了，我要多走動走動，順便減肥。」

寧戚輕拍我的頭，道：「你這愛美的丫頭。」

於是，我們一家三口擺脫掉府里的人包括門客然後往大街走去。

現在是姜小白當政，因為有管仲和寧戚的輔助，民生工程還是搞得不錯的，起碼連在路上乞討的人員也懂得遵守秩序。兒子沒有出來見過世面，自是開心不已，他也不需要老爹和老娘的幫助，加上我也懶得抱他。哈哈，玩瘋啦！

寧戚緊扣著我的手，眼睛卻緊盯著子東，我拍了一下他的手，道：「傻小子，你不是安排了保鏢在按暗中看著兒子么？瞎操心做甚？」

嘴上這樣說，可視線還是情不自禁地跟著子東移動的方向而改變。咳，原來當父母還是蠻辛苦的。

寧戚忽道：關於吳王，你一定肯定以及確定擺脫他了嗎？還有你那個丫鬟會不會有問題？

我沉吟了一陣，道：鳶靈不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她短時間也不會被拆穿。至於夫差——我聳了聳肩：我又不是他，哪能猜到他的想法？

街上正熱鬧，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總覺得有一道熟悉的目光正盯著我們這邊看，害得我心裡直發毛。寧戚感覺到我的不自然，低頭道：咋了，不舒服？

沒的事。我搖搖頭，往子東那邊一瞧，只見孩子正前方正站著一人，細眼一看，竟是子都！我嚇得不少，他什麼時候來齊的？於是趕緊上前護住子東。

「你想幹嘛？！」我很不客氣地吆喝這小子。

子都似是一怔，看了我一眼，道：「果然是你——我就想世上哪會有人跟你長得如此相似。」

我還來不及說話，寧戚已走上前來重新扣住我的手：閣下認識內子？

子都道：你內子？他打量了我一回，又道：你改嫁了？

我緊緊回扣住寧戚的手，道：先生說笑了，我叫秦冉，夫君名作寧戚，不曾改嫁。

子都意味深長地笑了，道：原來你是秦冉，不是贏子冉。看來是我認錯人了。他又看了子東一眼，道：果然很像你們，子都失禮了。

寧戚似是明白了什麼，問道：閣下可是公孫閼公孫先生？

在下正是。子都冷然道：你是寧戚？

喂，公孫閼。我很不滿意子都對寧戚說話的態度：請您不要用這種語氣對我家夫君說話。

是嗎？子都冷笑：只怕我們以後也沒機會再見面了。我很快就要走了。

啊，那你過來幹嘛？

子都似是不願說下去了，道：「只是周遊列國一番罷了——我還有事，失陪。」

然後，他就這樣走了。

寧戚眯著眼睛說：「他很像一個人。」

我說：「對呀，我也差點認錯了。」我讓寧戚握住子東的手，說：還是握著比較實在。

***

巧遇子都並不影響我們的行程。寧戚今天特別高興，拉著我和子東到處亂逛。難得他有這樣的心情，我也不想掃他的興，慢慢地就把子都的事給忘了。

寧戚很喜歡扣著我的手，我很好奇。我說：「你幹嘛老是握住我的手？你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我的手很容易出汗，從小到大也沒幾個人肯跟我握手，所以我也沒有去拉小孩。只一會兒工夫，我的手掌心就沾滿汗水了，可寧戚依然不肯放手。對此我是很不習慣的。

寧戚道：要是我手放開，你乘機溜掉咋辦？

——他就是這個樣子，很聰明吧，卻總會做出些什麼傻事。

我說：我不會溜掉的。相反，我這麼有錢，我抓緊你還來不及呢，說這話時我還調皮地眨了一把眼。

那你幹嘛臉紅？寧戚並不打算放過我，他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利用群眾力量質問我（姑且當作是質問吧）。

他是右丞相，這裡的人都認得他。一時間，大家都圍上來，我登時感到很強烈的壓迫感。我的臉更紅了。

此時擠上來一個女人，是我初來齊國時遇到的老闆娘。她看到我異常興奮，道：「這，這不是那個帶著個孩子的夫人嗎？」然後她指著子東道：「我認得這孩子！的確是這位夫人！可是您不是說不來找寧相的嗎？這是怎麼回事？」

寧戚聞言臉色一沉，我心道天亡我也。要知道這孩子可是個醋罈子，打翻了可不是件小事。於是我連忙說：「我好熱！咱們找個地方歇著吧。」最好離開這裡。

老闆娘聽得我說熱，趕忙招呼寧戚進館子喝茶。我當然不允。寧戚似是非要明白個什麼不可，硬是把我拉進館子里。唉，天亡我也。

館子里確實涼快多了，儘管因為寧戚的到來而使其增加了不少客人。我想趁機逃走的計劃被迫落空，只能乖乖坐在寧戚身旁喂子東喝水。

「老闆，您剛才說見過這丫頭，是什麼時候的事？」寧戚也沒有生氣，淡淡吃了口茶，開口問道。

老闆娘對寧戚欽佩到了極點，回話道：「那也只是前不久的事罷了。夫人她——怎麼稱呼？」

「就叫夫人好了。」寧戚一邊說一邊給我添茶，我也樂得享受。

「夫人似是剛到這裡，人生路不熟，也，也不懂得照顧孩子，」老闆娘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接著說，「結果也不知道孩子怎麼就被掐瘀青了。」她越說越細聲。

「丫頭，輪到你說了。」寧戚又吃了口茶。哦哦，他終於生氣了。我滿不在乎地吃著果品：還不是因為你。

寧戚給我擦了把汗，道：「我怎麼了我？」

我想了想，道：「那天老闆娘說你要成親了，我一個心急，就隨便找點東西發泄。我，我也不想的嘛。」

我偷偷睇了一眼寧戚，低聲嘀咕：我就一個小女人，我容易么我？她說你都快要成親了，難道還會認我這個窮親戚？我是不想丟你的人才不人你的嘛。你看我多聰明，可你現在卻在生氣。切，不好玩。

寧戚打發掉老闆娘，道：「這麼說還是我的不對？」

就是你的不對。我繼續喝茶：「你又不是不知道，對於你的事我從來都沒有理智的。你偏偏在這個時候成親，俺怎麼能受得了——對了你怎麼還不成親？我到這裡來都有一段時間了。」

寧戚輕刮我的鼻子，道：「有你在，老子怎麼敢娶妻？」

當然我沒有醉倒在他的甜言蜜語下，越是誘惑我就越是冷靜。我說：「你始終還是要成親的。我——我算什麼？我現在已經沒有身份了，右丞相怎麼可以娶一個不明來路的女人，還帶著個孩子。即便是姜老大批准，我也覺得不妥。」

我越說就越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乾脆抬起頭來直視寧戚的眼睛。寧戚沉默了，原來他也認為我是對的。我悶悶地舉起茶杯準備一飲而盡，卻被寧戚搶先一步。他喝光了我的茶，又給我添滿，道：「正如你所說，我身為右丞相，難道連自己的婚姻也作不了主？放心吧，我也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我點點頭，不語。

***

回到家以後我就一直傻呆著，日子實在太無聊了，寧戚又忙於政務，孩子由僕人帶著，我也不用幹活，倒是那些女孩子，一個接著一個過來套近乎。讓我始料不及的是，佳兒竟然是她們的主力軍。

「夫人，」這孩子相當用功，輕易就打聽到我有喝茶的習慣，趁著孩子睡午覺，她手捧一杯黃山毛峰過來孝敬我。

我呢，雖然我是很喜歡綠茶，卻一直沒時間研究。只知道中國綠茶十大名茶分別是：西湖龍井、太湖碧螺春、黃山毛峰、六安瓜片、君山銀針、信陽毛尖、太平猴魁、廬山雲霧、四川蒙頂、顧渚紫筍茶。這些我都未曾品茗過。佳兒這丫頭也不知道在哪裡找出來的極品，我當然卻之不恭，喝了。

佳兒見我喝了茶，連忙走過來給我捶背。她的手勢很好，我舒服地叫出聲來表示滿意。

「夫人——」停，不是說了不叫夫人的嗎？叫我秦姐就好了。喝過茶，我開始吃花生米。

「那，秦，秦姐，」佳兒猶豫不定，卻還是問了出來：「佳兒有一事相問那就是先生和秦姐你們是何時認識的你們如何認識的為什麼你們東兒少爺都有了還沒有成親然後我沒有問題了。」

她這樣死不斷氣的問話方式讓我想起了我在初中時認識的一個好朋友，她也是很喜歡連續不斷地說話且面不改色當然我也會經常與她這樣胡鬧。回憶完畢，我試著用同樣的方式回答她的問題：我們是在讀高二的時候認識的我們那時侯是十五歲左右我們認識是因為我們同班沒有成親是因為時機沒有成熟這裡就不詳說了因為說了你也不懂。

佳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當然知道她不懂），又問：那你們什麼時候成親？

我忍不住戚起了眉頭。我在思量她這問題是什麼意思。佳兒對寧戚是異常有心的，難道她想嫁給寧戚？佳兒見我不語，以為我不成親，趕忙補上一句：難道你們不成親了？

我聽得出這孩子是滿懷希望的因為她的聲音出賣了她。她以為我只是寧戚其中的一個小妾，隨便用幾把刀幣就能把我打發掉。（其實我是要幾百把的）。

胡思亂想一番，我忽反問道：佳兒你為何如此在意寧戚的婚事？

佳兒嚇得反射性抬起頭來，觸及我那凌厲的雙眸，又低下頭，道：佳兒，佳兒只是好奇而已。

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麼好奇寧戚的婚事。

佳兒一愣，赫赫然道：其實是府里的姐妹們好奇、由佳兒代為傳達罷了，佳兒不算最好奇的。

原來春秋已經有了推卸責任、栽贓嫁禍的勾當，這個世上總是有些東西不會落後的。

我在佳兒身上學到了某些寶貴的經驗。

因為天氣很好，寧戚帶著我們倆去趕集。怎麼說他也是姜老大身邊的大紅人，出門前呼后應是平常事，但我討厭這樣，又不是猴子，我們沒有必要像看熱鬧般被擺上台，於是我拒絕了體面的官用大轎和一大堆隨從。寧戚對此感到不可思議。

「受到刺激啦是不是？我還以為你一定要有人抬著才肯離開家呢。」

寧戚是如此的了解我以致我幾乎不想駁斥他而直接跳上轎。

我說：「經常養尊處優可不是一件好事，何況生了子東以後我的身材就開始走樣了，我要多走動走動，順便減肥。」

寧戚輕拍我的頭，道：「你這愛美的丫頭。」

於是，我們一家三口擺脫掉府里的人包括門客然後往大街走去。

現在是姜小白當政，因為有管仲和寧戚的輔助，民生工程還是搞得不錯的，起碼連在路上乞討的人員也懂得遵守秩序。兒子沒有出來見過世面，自是開心不已，他也不需要老爹和老娘的幫助，加上我也懶得抱他。哈哈，玩瘋啦！

寧戚緊扣著我的手，眼睛卻緊盯著子東，我拍了一下他的手，道：「傻小子，你不是安排了保鏢在按暗中看著兒子么？瞎操心做甚？」

嘴上這樣說，可視線還是情不自禁地跟著子東移動的方向而改變。咳，原來當父母還是蠻辛苦的。

寧戚忽道：關於吳王，你一定肯定以及確定擺脫他了嗎？還有你那個丫鬟會不會有問題？

我沉吟了一陣，道：鳶靈不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她短時間也不會被拆穿。至於夫差——我聳了聳肩：我又不是他，哪能猜到他的想法？

街上正熱鬧，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總覺得有一道熟悉的目光正盯著我們這邊看，害得我心裡直發毛。寧戚感覺到我的不自然，低頭道：咋了，不舒服？

沒的事。我搖搖頭，往子東那邊一瞧，只見孩子正前方正站著一人，細眼一看，竟是子都！我嚇得不少，他什麼時候來齊的？於是趕緊上前護住子東。

「你想幹嘛？！」我很不客氣地吆喝這小子。

子都似是一怔，看了我一眼，道：「果然是你——我就想世上哪會有人跟你長得如此相似。」

我還來不及說話，寧戚已走上前來重新扣住我的手：閣下認識內子？

子都道：你內子？他打量了我一回，又道：你改嫁了？

我緊緊回扣住寧戚的手，道：先生說笑了，我叫秦冉，夫君名作寧戚，不曾改嫁。

子都意味深長地笑了，道：原來你是秦冉，不是贏子冉。看來是我認錯人了。他又看了子東一眼，道：果然很像你們，子都失禮了。

寧戚似是明白了什麼，問道：閣下可是公孫閼公孫先生？

在下正是。子都冷然道：你是寧戚？

喂，公孫閼。我很不滿意子都對寧戚說話的態度：請您不要用這種語氣對我家夫君說話。

是嗎？子都冷笑：只怕我們以後也沒機會再見面了。我很快就要走了。

啊，那你過來幹嘛？

子都似是不願說下去了，道：「只是周遊列國一番罷了——我還有事，失陪。」

然後，他就這樣走了。

寧戚眯著眼睛說：「他很像一個人。」

我說：「對呀，我也差點認錯了。」我讓寧戚握住子東的手，說：還是握著比較實在。

***

巧遇子都並不影響我們的行程。寧戚今天特別高興，拉著我和子東到處亂逛。難得他有這樣的心情，我也不想掃他的興，慢慢地就把子都的事給忘了。

寧戚很喜歡扣著我的手，我很好奇。我說：「你幹嘛老是握住我的手？你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我的手很容易出汗，從小到大也沒幾個人肯跟我握手，所以我也沒有去拉小孩。只一會兒工夫，我的手掌心就沾滿汗水了，可寧戚依然不肯放手。對此我是很不習慣的。

寧戚道：要是我手放開，你乘機溜掉咋辦？

——他就是這個樣子，很聰明吧，卻總會做出些什麼傻事。

我說：我不會溜掉的。相反，我這麼有錢，我抓緊你還來不及呢，說這話時我還調皮地眨了一把眼。

那你幹嘛臉紅？寧戚並不打算放過我，他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利用群眾力量質問我（姑且當作是質問吧）。

他是右丞相，這裡的人都認得他。一時間，大家都圍上來，我登時感到很強烈的壓迫感。我的臉更紅了。

此時擠上來一個女人，是我初來齊國時遇到的老闆娘。她看到我異常興奮，道：「這，這不是那個帶著個孩子的夫人嗎？」然後她指著子東道：「我認得這孩子！的確是這位夫人！可是您不是說不來找寧相的嗎？這是怎麼回事？」

寧戚聞言臉色一沉，我心道天亡我也。要知道這孩子可是個醋罈子，打翻了可不是件小事。於是我連忙說：「我好熱！咱們找個地方歇著吧。」最好離開這裡。

老闆娘聽得我說熱，趕忙招呼寧戚進館子喝茶。我當然不允。寧戚似是非要明白個什麼不可，硬是把我拉進館子里。唉，天亡我也。

館子里確實涼快多了，儘管因為寧戚的到來而使其增加了不少客人。我想趁機逃走的計劃被迫落空，只能乖乖坐在寧戚身旁喂子東喝水。

「老闆，您剛才說見過這丫頭，是什麼時候的事？」寧戚也沒有生氣，淡淡吃了口茶，開口問道。

老闆娘對寧戚欽佩到了極點，回話道：「那也只是前不久的事罷了。夫人她——怎麼稱呼？」

「就叫夫人好了。」寧戚一邊說一邊給我添茶，我也樂得享受。

「夫人似是剛到這裡，人生路不熟，也，也不懂得照顧孩子，」老闆娘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接著說，「結果也不知道孩子怎麼就被掐瘀青了。」她越說越細聲。

「丫頭，輪到你說了。」寧戚又吃了口茶。哦哦，他終於生氣了。我滿不在乎地吃著果品：還不是因為你。

寧戚給我擦了把汗，道：「我怎麼了我？」

我想了想，道：「那天老闆娘說你要成親了，我一個心急，就隨便找點東西發泄。我，我也不想的嘛。」

我偷偷睇了一眼寧戚，低聲嘀咕：我就一個小女人，我容易么我？她說你都快要成親了，難道還會認我這個窮親戚？我是不想丟你的人才不人你的嘛。你看我多聰明，可你現在卻在生氣。切，不好玩。

寧戚打發掉老闆娘，道：「這麼說還是我的不對？」

就是你的不對。我繼續喝茶：「你又不是不知道，對於你的事我從來都沒有理智的。你偏偏在這個時候成親，俺怎麼能受得了——對了你怎麼還不成親？我到這裡來都有一段時間了。」

寧戚輕刮我的鼻子，道：「有你在，老子怎麼敢娶妻？」

當然我沒有醉倒在他的甜言蜜語下，越是誘惑我就越是冷靜。我說：「你始終還是要成親的。我——我算什麼？我現在已經沒有身份了，右丞相怎麼可以娶一個不明來路的女人，還帶著個孩子。即便是姜老大批准，我也覺得不妥。」

我越說就越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乾脆抬起頭來直視寧戚的眼睛。寧戚沉默了，原來他也認為我是對的。我悶悶地舉起茶杯準備一飲而盡，卻被寧戚搶先一步。他喝光了我的茶，又給我添滿，道：「正如你所說，我身為右丞相，難道連自己的婚姻也作不了主？放心吧，我也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我點點頭，不語。

***

回到家以後我就一直傻呆著，日子實在太無聊了，寧戚又忙於政務，孩子由僕人帶著，我也不用幹活，倒是那些女孩子，一個接著一個過來套近乎。讓我始料不及的是，佳兒竟然是她們的主力軍。

「夫人，」這孩子相當用功，輕易就打聽到我有喝茶的習慣，趁著孩子睡午覺，她手捧一杯黃山毛峰過來孝敬我。

我呢，雖然我是很喜歡綠茶，卻一直沒時間研究。只知道中國綠茶十大名茶分別是：西湖龍井、太湖碧螺春、黃山毛峰、六安瓜片、君山銀針、信陽毛尖、太平猴魁、廬山雲霧、四川蒙頂、顧渚紫筍茶。這些我都未曾品茗過。佳兒這丫頭也不知道在哪裡找出來的極品，我當然卻之不恭，喝了。

佳兒見我喝了茶，連忙走過來給我捶背。她的手勢很好，我舒服地叫出聲來表示滿意。

「夫人——」停，不是說了不叫夫人的嗎？叫我秦姐就好了。喝過茶，我開始吃花生米。

「那，秦，秦姐，」佳兒猶豫不定，卻還是問了出來：「佳兒有一事相問那就是先生和秦姐你們是何時認識的你們如何認識的為什麼你們東兒少爺都有了還沒有成親然後我沒有問題了。」

她這樣死不斷氣的問話方式讓我想起了我在初中時認識的一個好朋友，她也是很喜歡連續不斷地說話且面不改色當然我也會經常與她這樣胡鬧。回憶完畢，我試著用同樣的方式回答她的問題：我們是在讀高二的時候認識的我們那時侯是十五歲左右我們認識是因為我們同班沒有成親是因為時機沒有成熟這裡就不詳說了因為說了你也不懂。

佳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當然知道她不懂），又問：那你們什麼時候成親？

我忍不住戚起了眉頭。我在思量她這問題是什麼意思。佳兒對寧戚是異常有心的，難道她想嫁給寧戚？佳兒見我不語，以為我不成親，趕忙補上一句：難道你們不成親了？

我聽得出這孩子是滿懷希望的因為她的聲音出賣了她。她以為我只是寧戚其中的一個小妾，隨便用幾把刀幣就能把我打發掉。（其實我是要幾百把的）。

胡思亂想一番，我忽反問道：佳兒你為何如此在意寧戚的婚事？

佳兒嚇得反射性抬起頭來，觸及我那凌厲的雙眸，又低下頭，道：佳兒，佳兒只是好奇而已。

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麼好奇寧戚的婚事。

佳兒一愣，赫赫然道：其實是府里的姐妹們好奇、由佳兒代為傳達罷了，佳兒不算最好奇的。

原來春秋已經有了推卸責任、栽贓嫁禍的勾當，這個世上總是有些東西不會落後的。

我在佳兒身上學到了某些寶貴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