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滿意的成績
「惠妃,你的意思是要朕憑著你的幾句話,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將一國儲君直接問罪嗎?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會讓朕和整個皇族都受盡天下人的嗤笑?!」
阮清璇仰頭看著冷臉的平康帝,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著:「皇上,臣妾知道這麼做會讓皇上為難,可是皇上,我們的煜兒真的是無辜啊;何況,臣妾也沒有誣賴皇太女,這些年來皇太女有多痛恨臣妾,別人不知,難道皇上您不知道嗎?」
「給朕住口!」
平康帝大手重拍,狠狠地落在龍案上,「惠妃,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此刻的崇德殿內,除了還有阮清璇站著,殿中所有伺候的宮人都跪了一地,就連魏公公都在這個時候縮著頭,不敢站出來冒頭。
誰都能看的出來,在這個時候出現的惠妃成功的將平康帝觸怒了;天子之威,足以讓感受到的人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的忤逆。
可是,往日里最是和順恭從的惠妃娘娘今天卻像是變了個人,再無半分以前的嬌憐可人兒,睜著一雙噙滿淚的眼睛和平康帝對峙著,就連抱琴姑姑在底下不斷地拽著她的裙踞提醒她,也阻止不了她此時的瘋狂。
「臣妾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皇上,其實你也知道臣妾在說什麼,不是嗎?」
阮清璇跌跌撞撞的朝著龍案走近,因無妝容的點綴,眼角和鼻翼下的細紋也在這個時候暴露出來,能看得出,她當真是憔悴極了。
「皇上恩賜臣妾為中宮皇后,這昭告天下的詔書剛剛傳出宮,那個常年龜縮在東宮的皇太女就站了出來,皇上不會以為這一切都是個巧合吧?臣妾可不敢這麼想,她殷璃就是沖著臣妾來的。她不願意讓臣妾入主鳳儀宮,不願意讓臣妾佔據先皇后的位置,所以她就開始動用手段來阻止臣妾,綁架煜兒就是她的手段之一;皇上,臣妾知道殷璃是東宮儲君,身份尊貴,可是我們的煜兒也是您的兒子啊,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兇徒在害了他之後,還逍遙法外嗎?」
「阮清璇!你放肆!你不要仗著朕對你的寵愛,就在朕面前肆無忌憚!」
抱琴姑姑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整個人都被嚇癱了;可想到自己的利益是跟惠妃綁在一起的,就生怕惠妃再做出糊塗事,壯著膽子阻止道:「娘娘,你心中有什麼委屈可跟皇上說明,萬不要在這個時候故意說出一些話惹得天子不悅。」
說完,抱琴就又連連向那坐在龍椅上的男子叩頭道:「皇上,娘娘之所以出言無狀,那也是因為過度擔心三皇子所致,請皇上看在她是一個可憐母親的份上,千萬不要誤會了娘娘。」
平康帝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抱琴,閉著眼,攥緊拳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待再次睜開眼眸,眼底的怒色顯然是已經壓下去了不少,「朕知道你擔心煜兒,所以才會在朕面前說這些不知體統的話;惠妃,你要記住你的身份,再有兩日你就是大周的皇后,母儀天下的位置不僅僅代表著身份的尊貴,還有你必須要履行的責任。煜兒被綁,讓你亂了心神,接下來這兩天你就好好休息吧,煜兒的事交給朕來處理。」
阮清璇看著說的不痛不癢的平康帝,含淚的眼睛里寫滿了失望:「皇上的意思是就這樣放過皇太女?」
平康帝喝聲道:「你既無證據證明是她綁走了煜兒,那又要讓朕用什麼理由去抓皇太女?阮清璇,不要在朕面前再無理取鬧,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阮清璇還想再多說兩句,卻被抱琴姑姑一把拉住,「皇上請放心,娘娘定不會辜負皇上的期望,兩日後的封后大典也會順利舉行;還請皇上費心,多多派人去尋找三皇子的下落,三皇子年幼,已經離開母親身邊兩天了,恐怕此時也在啼哭找尋母親的身影。」
抱琴姑姑的這番話讓平康帝聽了倒是覺得順而不少,所以對她不免多看了兩眼,道:「有你在惠妃的身邊安撫著她,朕也能放心不少;朕今日還有政務沒有處理完,你們就先下去吧。記住,眼下的頭等大事是封后大典,朕決不允許在典禮上出任何差錯。」
領了平康帝的旨意,抱琴姑姑又是攙扶又是拉扯的將阮清璇從崇德殿中帶了出來。
巧合的是在她們剛從殿中走出,二公主殷雪珊也帶著貼身宮女匆匆趕來。
在看見二公主的那一刻,抱琴姑姑總算是有種找到主心骨的感覺,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就被先開口的二公主打斷:「這裡不是講話的地方,還是先將母妃帶回昭純宮再說。」
就這樣,本是攜怨而來的阮清璇就這樣被平康帝打發離開,而且此次二人相見,還鬧了一場不愉快;此刻,照顧在平康帝身邊的宮人們,但凡是有點腦子的都能看的出來,這往日里在宮中風頭正勁的惠妃娘娘怕是要慢慢失去聖心了。
再說崇德殿中,在阮清璇和抱琴走出大殿之後,平康帝的臉色就徹底陰沉起來。
「朕總算是明白阿璃跟朕說過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是沒有在封后大典的時候站出來給朕添亂,但,她卻成功刺激了阮清璇,讓那個女人代替她跑到朕的面前給朕添堵。真不愧是朕的女兒,這招借刀殺人、隔岸觀火的手法用的還真是輕鬆自如呢。」
跪在地上的魏公公站了起來,一雙眼睛忐忑的看著被放在龍案上的錦盒上。
注意到魏公公的神色,平康帝也將目光放到了這上面,只是相較於初次見到錦盒的痛心,此時他的臉上卻浮現出一股笑意,「果真是好手段,只是用一根斷指,就擊潰了阮清璇,這可是朕親自調教出來的皇后,能讓她失控到如此,非尋常人能夠辦到;更重要的是,也徹底斷送了她多年籌劃的美夢。」
魏公公不解,「皇上的意思是……」
「大周皇族有訓,身有殘障的皇嗣,是沒有資格參與奪嫡的。」平康帝再次揭開錦盒,看著盒中那安靜擺放的殘缺手指,「這些年來,伴隨著煜兒的成長,阮清璇對於權勢的慾望也越來越渴望;與其說煜兒是她最疼愛的幼子,不如講這個孩子是她登頂最有利的王牌。如今,煜兒因斷指而失去了成為儲君的機會,這不正是痛擊到了阮清璇的致命之地,讓她所有的計劃都功虧於潰了嘛!」
魏公公聽著平康帝的話,只覺得冷汗涔涔,不敢多言一句。
他用餘光瞄著平康帝,清楚地看到了這位九五之尊嘴畔勾起來的滿意笑容;這個笑容,是來自於一位天子,絕對不是出自與一個關心自己孩子的父親該擁有的。
事實上,平康帝除了先才被阮清璇惹得有些不悅之外,此時卻是心情極好。
他是真的沒想到,那個孩子在踏出東宮之後這麼快就給他送來了一份如此令人滿意的成績,看來當初利用后位將她從東宮引出來,還真是一個正確的做法;將這個皇后之位丟給阮清璇來坐,不虧!
「有關於三皇子被綁這件事,現在京城裡可有什麼說法?」
聽見平康帝的問題,魏公公趕緊答道:「因三皇子是在城外舉行的蹴鞠大會上被歹人綁走,當時人流巨大,知道的人甚多,不出一天的功夫京城上下都傳開了;大家都在猜測著到底是誰有這樣的膽量,連皇子都敢綁架,其中懷疑東宮那邊的聲音甚多。」
平康帝拿起狼毫筆,隨意的在宣紙上劃了兩下:「八成是站隊三皇子的人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將這盆水扣到阿璃的頭上,反正這些年來,類似於這種事也沒少發生。」
魏公公試探的問:「那這次皇上的意思是像往常一般,依舊不聞不問,任由事態發展?」
「不!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阿璃送給朕這麼大一份禮物,朕又怎能不回給她一些心意呢?」平康帝隨意的將手中的狼毫筆丟下,任由墨汁將雪白的宣紙染得一塌糊塗,「將三皇子已經斷指的消息悄悄地傳出去,尤其是阮府那邊莫要遺漏了,相信到了明天,那些懷疑東宮的聲音就會消失大半。」
一個已經沒有資格參與儲君之爭的皇子,又有多少大臣願意去追隨他呢?
當斷指的消息傳到京城各府各院,相信只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知道他們將要面臨什麼樣的選擇,該做出怎樣的事才能將自身的損失降到最低。
魏公公領會平康帝的意思,知道他這麼做是在維護東宮的那位,雖說這份維護也只是在利用她,但也已經讓他心中安慰不少了。
所以,在聽了平康帝的指令之後,他立刻就著手要人去辦,果然不出半天時間,京城的天就又變了幾變。
而在斷指的消息從崇德殿傳出去的那一刻,昭純宮裡,還沉浸在愛子被綁事件中的阮清璇正抱著唯一的女兒失聲痛哭,將發生在崇德殿中的一幕幕委屈的告知給親生女兒。
但,就在她提起殷煜斷指的那一刻,殷雪珊的表情,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