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無心插柳
「什麼心裡滿滿當當都是我?」
要不說不能在人背後瞎念叨,瞧,這剛剛念叨到陸遙,人就來了。
殷璃被突然出現的陸遙嚇了一跳,就連幺雞也是跟著一哆嗦,沒出息的找了個理由就溜了。
看著臨陣脫逃的幺雞,殷璃那叫個恨吶,這混蛋,剛才平白無故的懷疑自己也就罷了,現在居然敢做出拋棄主子,自己逃命的舉動,看來最近這段時間,她對他實在是太仁慈了,這才讓他有了這種不該有的心思。
陸遙詫異的看著快速在自己跟前跑開的幺雞,一臉無辜不解,「幺雞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我剛來,他就跑開了?」
「呵呵,沒有的事,是我吩咐幺雞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殷璃一邊為那個敢拋棄她的狗奴才找借口,一邊陪著笑來到陸遙的身邊,抱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是有什麼事嗎?」
陸遙瞅了眼行為有些古怪的殷璃,伸手就在她的額頭上點了一下,「你忘了,你是吩咐我要時刻關注著沈府的動靜,一旦沈府里有情況,要第一時間通知你的。……你這樣子怎麼怪怪的?是做了心虛的事?」
「哪有的事,我今天可是有乖乖的待在千秋殿里,除了見了幾位朝臣之外,可是連東宮都沒走出去過。瞧瞧你,待在皇宮裡都待壞了,現在都開始學著多疑了。」
「是嗎?真的是我多想了?你沒事瞞著我?」
殷璃用無比真誠的樣子看著陸遙,用力的點頭,「當然了,我同阿遙是夫妻,夫妻之間最忌諱的就是彼此隱瞞,我對阿遙向來真誠以待,絕對不會對你有絲毫的隱瞞。我發誓!」
說著,殷璃還伸出三根手指頭煞有其事的在陸遙面前起誓,那副虔誠的姿態還真別說,頗有幾分糊弄人的意思。
陸遙上下審視了她一圈,也就沒在這方面多做糾結,而是直接告訴她,「有個好消息要告知給你,我們派去盯著沈府的人回來彙報,金老並沒有停下對沈墨池的診治,依然在沈府負責照顧墨池的身體。」
「當真?」殷璃滿眼驚喜,整個人都歡喜的一蹦,「我就說嘛,我是不會看錯人的,雖說金老痛恨吳家,可是墨池是無辜的;只要想金老據實告知,他一定會做出最正確的判斷與決定;果然,我看中的人就沒有讓我失望,金老的恩怨分明與大仁大義,實在是讓人欽佩。」
聽著滿口稱讚金老的殷璃,陸遙也是歡喜的,「現在想來,倒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金老此人的確是正直可靠、重情重義,但我相信,也一定是你對他坦誠相待,這才讓他有了動容,繼續決定為墨池看病。沈太傅也派人傳話到東宮,說你從今往後不再虧欠沈府,並且還感謝了你傾盡全力救治墨池。」
殷璃輕笑著搖頭,道:「在墨池的這件事情上,我終歸是錯的最多的那一個,如今,我只是在儘力的彌補,希望將他們心上的傷口漸漸減輕而已。阿遙,此時此刻,我真覺得老天對我是格外優待的,你看,情況已經開始漸漸好轉了不是嗎?墨池的身體有救了,我們又在一起,相信接下來再過不久,咱們就能離開京城,去過我們想要過的日子。」
陸遙將懷中的人兒抱緊,心中滿是心疼與溫柔,「是啊,情況已經越來越好了,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
殷璃緊抱著陸遙的腰,依賴的在他懷裡蹭了蹭,「我不辛苦,真正辛苦的是你們。你知道嗎?以前在提到京城的時候,我總是滿心滿眼的排斥,覺得這裡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束縛,是牢籠般的存在,可是就在剛才不久,我突然發現對這座城池有了新的改觀。我是在這裡降生的,是在這裡和你攜手相愛的,也是在這裡跟你共同進退的;我還在這裡遇到了像墨池那般出色的如玉公子,更是在此處見到了如阿敬這般始終初心不改的忠義將軍。以後再想起這裡,我不會再覺得心中悶得慌、堵得慌,只有悲傷的情緒,這次回來,我在這座城池看到了不一樣的色彩,而這些色彩將會重新充實我的生命,讓我重新看待這座城池。」
陸遙將輕輕地吻落在殷璃的額頭上,滿眼儘是溫柔的笑容,「我很開心,你有這樣的轉變和想法。」
在殷璃因為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歡喜的時候,沈府沈墨池的房中,同樣也在進行著差不多的話題。
看著今天準時出現的金老,沈墨池的身上蓋著舒適軟綿的錦被,雖說這段時間他因為悉心照顧精神好了許多,可是臉色依然隱隱有些發白,說話時也會稍稍氣喘。
金老按例在為沈墨池診完脈之後,就重新再次為他換了藥方,用一副一絲不苟的態度看向他,道:「公子的身體因為虧損與精神的消耗被掏空的差不多了,雖說老夫已經用藥在慢慢填補這些虧損,但為了公子好,公子還是需要少耗費些精神,多多休息才是。其實,這人得的許多病都不是很難治,真正難以醫治的是心;若是公子的心裡還不放下一些事,天天就這樣無窮無盡的消耗著自己,就算是老夫是華佗在世,用了這世間最好的良藥,怕是也無法根治公子的病情。公子,你與老夫打個商量,老夫盡全力醫治你,你也盡全力配合老夫,我們二人齊心合力,爭取讓你在最快的時間恢復如初。」
晴雲在一旁伺候著,聽見金老的話,就上前說道:「金老,我家公子這幾天一直休息不太好,您看是不是應該開一些安神的藥物給他?」
金老道:「老夫的意思就是這個,公子是個聰慧的人,少思少慮才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一邊說著,金老就又一邊看了下沈墨池,在停頓了一下后,又補充了一句,「老夫新開的這張藥方里就有安神的藥物,公子服用了之後會容易入睡一些,到時候你們可要盡心伺候,千萬不要讓公子著涼了。眼下這個時節對公子的病情恢復是有些阻礙的,但只要我們小心點照顧著,應該不會有大礙。」
晴雲露出喜色,同金老道:「是,金老的吩咐我們都記下了。公子,奴才這就下去給你端廚房專門為你熬的鴿子湯,今天你可要多吃一些,金老都說了,如今你可是要好好調養,不然老爺與夫人那邊又要挂念了。」
沈墨池朝著晴雲看了一眼,在對著他點了點頭后,就示意他下去吧。
跟著,就瞅向在一旁收拾藥箱準備離開的金老,掀了掀嘴角,開口:「金老為何今日還會來?」
金老正在收拾的動作一停,抬頭,看向坐在床上望向自己的沈墨池,「沈公子是老夫的病人,老夫為何不能來?難道沈公子,不想讓老夫治病了?」
「金老,……,你應該已經從阿璃的口中聽說了有關於我和吳家的關係,吳齡是我的親舅舅,他在當年對你和你的家人做出那種事,就算你在此時放棄為我診病,我也不會心存怨言;父親那邊我也會親自去說,讓他派人送你回渙州,絕對不會讓任何人阻止你或者是去騷擾你。」
金老緊盯著沈墨池認真的神情,許久之後,幽幽道,「沈公子這是在看輕自己?還是在看低老夫?」
「……」沈墨池一愣,沒想到會從金老的口中聽到這樣一個問題,他怔怔的望著金老,一隻手朝著床邊扶了一下,道:「我絕對沒有看低金老的意思,金老醫術卓著,乃世間難得一見的名醫,我的身體能夠得到你的關照,乃是我的一大幸事;只是我與吳家……」
「沈公子,你知道殿下在同老夫說明一切的時候,最後跟老夫說了一句什麼話嗎?」金老看向沈墨池,說:「她同老夫說,吳齡做的那些孽同你沒有半點關係,當年在他作惡的時候,你連出生都沒有;吳齡是吳齡,你是你,她希望老夫能夠想明白一切,不要將吳齡的憤怒遷怒到你的身上,耽誤了你的身體。殿下的這些話實在是冷靜,甚至是突然聽上去還有些不近人情,可是她對我,卻做到了最大的尊重和理解;她理解老夫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所以才會在調查清楚當年的案件之後,不顧一切的將所有的真相據實告知,她尊重老夫,所以讓老夫來做出選擇。看老夫是要做那放下一切,秉持著金家祖訓濟世救人,還是被仇恨蒙蔽雙眼,讓一個無辜的人因為當年的慘案付出鮮活的生命。沈公子,老夫可以在這裡跟你說一句實話,如果殿下當初在告知真相的時候矇騙老夫,或者是對老夫有所隱瞞,此時老夫定會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京城,哪怕是被沈府的人抓回來將刀架在脖子上,老夫也不會給你治病;正是因為殿下的信任與作為,讓老夫看到了一個坦蕩之人的風骨,這才摒棄了一切,選擇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