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實的夢境
在那之後,我在隱隱約約之間聽到有人喊著我的名字,我還聽到了一陣嘈雜的聲音,忽然,我睜開雙眼,一雙血手正帶著血腥的臭氣撫摸著我的臉頰,我恐懼的往後推了推,再然後,一個沾著血掌印的皮球忽然從門外滾入。
我看著皮球彈跳而起,隨後滾到了我的身旁,當我想轉身抓住那皮球的時候,卻猛地看到了一張七竅流血,白的比死人都要白的臉正瞪著雙眼看著我。
「不要……」
我大聲的喊著,思緒就像是斷裂了一樣,在極度驚恐之中,我就像是被人從二十層的高樓拋落一樣,這種失重感頓時讓我從夢中猛地驚醒。
「呼」
當我看到我此時身處醫院的時候,我頓時呼出了一口冷氣,緊接著,我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我身旁削蘋果的李炎,他似乎被我這猛地起身嚇了一跳,這整個個人就跟被點了穴一樣,一臉驚訝的抬著腦袋看著我。
「咳……咳……我怎麼會在這兒?黃光呢?還有那個小女孩?都沒事吧?」我看了眼李炎,而後尷尬的咳了一聲,輕聲問道。
李炎反應過來后,一臉無奈的聳了聳肩,道:「你和黃光掉下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在下面準備了氣墊,但可惜的是,位置不對,你恰巧掉落在正中央,而黃光,則掉落在了氣墊的角落,因為他掉下來時,頭是沖著地面的,所以……你懂得。」
我不是傻子,單看李炎說話的口氣,我就已經知道黃光死了,不光死了,還死的很慘。
緊接著,李炎還告訴我,在我們掉下來的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我要死了,沒想到還是方源有先見之明,直接叫來了氣墊,墊在了地上。
我搖了搖頭,說方源不是有先見之明,而是黃光既然能殺那麼多人,還能抓著那小姑娘躲在天台之上等著我們來,這就說明黃光本就不想活了,為了防止黃光選擇跳樓斷命,在樓下鋪墊氣墊,是十分有必要的。
不過,方源這件事的確做的漂亮,要不然,我這條小命,可真就斷送在那兒了。
「至於那個姑娘只是脖子上劃開了一點兒,身體沒有什麼大礙,按照那姑娘的說法,張拙出事的那天,她因身體不太舒服,下午就請假回家準備休息,在上樓的時候正巧碰上了黃光,當時她也沒多想,只以為是哪家的客人,直到兩點左右,她奶奶讓她去買點醬油,一打開門,就聽到了樓上有些響動,這上樓一看,就看到了…哎,不管怎麼樣,現在黃光已經死了,這個案子也算是了解了。」
李炎順手將手上的蘋果遞給了我,我接過蘋果,搖頭道:「恐怕這個案子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黃光為什麼要殺死張拙,就因為他老婆和孩子都死在了手術台上?還有,四年,黃光為什麼過了整整四年,才想起要報仇?按照黃光當時在天台上和我對峙時的神態,並不像是真的要挑釁我們警察,當時他拿著匕首的時候,手都在抖動,說明他已經很慌了,他怕被我們抓住,他害怕坐牢,像他這種人,又有什麼理由,將沈暢及其父親的屍體埋在一個我們遲早都能發現的地方?」
是的,這個案子疑點重重,如果說,黃光殺死那姑娘的奶奶,劫持那姑娘是為了跟我們警方對峙,讓我們警方將其放走,那麼在天台之上,他就該跟我提出條件,但他卻義正言辭的說讓這姑娘跟他陪葬。
也就是說,他已經做好了死的心理準備,那麼他直接殺了沈暢和其父親就好了,又為什麼要將屍體放置在東郊水壩這麼多此一舉呢?
而且我在天台上的時候,曾問過黃光,為什麼要殺死張拙及其母親,當時黃光的眼神閃爍,臉上的表情更多的是迷茫,就像是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一樣。
我一直相信,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想像一下,如果我是黃光,我已經殺死了五個人了,承認了又怎麼樣?罪再重,也不過就是一死,他為什麼,在我說起張拙的時候,馬上顧左右而言他?
「方源是怎麼說的?他準備結案了?」我抬頭問道。
「嗨,頭兒從回來之後就一直窩在自己辦公室里,怎麼說都不肯出來,不過,這個案子的主要嫌疑人黃光已經死亡,東郊水壩,張拙案還有那老奶奶的案子都算是圓滿完結了。」
李炎說到這裡,頓了頓,而後低頭看了我一眼,輕聲說道:「不過,我說你小子,從昨天昏迷到現在,這夢話說的可是……」
我眉目微皺:「我說什麼夢話了?」
李炎這時饒有興趣的看了我一眼,隨後從一旁將一則印有我照片的檔案直遞給了我,繼續說道:「你從小到大成績都非常優異,是一個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可,從這份檔案上來看,從91年3月到92年4月,也就是你五歲到六歲的時候,曾有一年的時間並不在檔案之中,同年3月,東市的檔案記錄內,卻曾經出現過你的名字,當時,你是以證人的身份出現的,可由於你當年的年紀還小,最後卻以保護未成年人士身心健康而取締了你證人的身份,再然後,你就一直挂名在東市第三人民醫院的精神科內進行治療……」
「你查我?」我眉目微皺,心頭頓時一緊。
李炎擺了擺手,無奈的說道:「哪裡,是你在做夢的時候一直喊著不要殺我,我這才對你這個人感興趣,順手一查,就查到了這些,遺憾的是,我只查了你,但對於當年的案件,你的檔案上卻隻字不提,我也調了一份當年東市刑偵案件的記錄,你說奇不奇怪,那一整年,東市愣是沒有發生過任何刑事案件。」
每一個人都注重自己的隱私,我也一樣,對於李炎的這個舉動,我有些反感,但對於他所說的這些話,我卻不知為什麼,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的確,那一年我曾在醫院裡面住了一年,可是因為什麼病,我早就忘了,但對於李炎所說,我以證人的身份出現,在腦海中,我卻愣是沒有一點兒記憶。
我不知道那一年發生了什麼,只記得,我病好了之後,我媽帶著我離開了曾經她工作的地方,來到了一個三線小城市工作,讓我讀書,至此之後,我們母子,就在那個城市落地生根,直到我上了警校,來本市之前,我都沒有離開過我母親。
「問一句話你別生氣。」李炎坐在我身旁,雙眼看著我,小聲的說道。
我點了點頭,輕抿了一口溫水,道:「問吧。」
「你爸呢?我查閱了你所有的資料,資料上顯示,你母親是未婚先孕,生下你之後,就一直過著單親媽媽的生活,往後,你所有的資料都是圍繞著你和你母親,你……知道你父親在哪兒嗎?」李炎有些尷尬,但可能是真的好奇心太重,只是輕描淡寫的問了問,在說完這句話后,他還補上了一句,說如果我不想說,也沒問題,畢竟是個人隱私。
我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我爸在哪裡,只知道我爸應該是個警察,從我媽的描述上來說,他應該還是一個大英雄。
李炎愣了愣,隨後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
當天晚上,我躺在病床上徹夜難眠,腦中想的一直都是李炎剛剛跟我說的話還有我下午做的那個夢。
那個夢境特別真實,真實到我現在閉上眼,還能看到那張臉上的紋路,還有那個皮球,我是第一次見到那個皮球,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很熟悉。
「啊……殺人了……殺人了……鬼……鬼啊……」
突然,一陣極度驚恐的叫喊從門外傳入,可能是因為職業的敏感度,我在聽到這叫喊聲的下一刻,就穿著了一件外套,打開門直朝聲音來源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