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規矩

景湛在眾女子痴迷的眼神中，目不斜視的走到溫妍面前。他身上還穿著朝服，看樣子應該是剛從宮裡趕來。

或許這幾天他不是避而不見，是真的在忙吧，溫妍想。

景湛看上去還是那樣丰神俊朗，等離近了才能看到他眼下有淡淡的黑影，想來是太過疲憊的原因。

看向溫妍的目光卻還是堅定而溫柔，款款的深情讓溫妍無法視而不見。

他緩緩的開口，聲音有一些嘶啞乾澀：「抱歉，這幾日我都宮中，涿郡大旱，陛下讓我安排賑災事宜。我，沒有躲著你。」

溫妍這人最是吃軟不吃硬，景湛這樣說，她反而強硬不起來，「哦，我沒有懷疑你，當然是賑災比較重要。」

景湛含笑看著她，目光灼灼，「我剛一到就聽說開國侯世子欺負你了？你可有受傷？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別別別！」溫妍忍不住抱怨道：「我已經報復回去了，你們怎麼一個個都當我是泥做的。」

他輕輕「嗯」了一聲，笑容更加溫潤，「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好么？」

溫妍點頭，不自在的移開視線，真是的，一個大男人怎麼可以笑的這麼好看！

「好，我剛好有事和你講，我先去跟林夫人說一聲。」

景湛應了，說：「走慢一點，不要著急，我去馬車等你。」

溫妍去找到林夫人辭行，林夫人拉著她又安慰了一番才放她離開。

林懷瑾不動聲色的把玩手裡的杯子，聲音平緩聽不出喜怒，「你說，景王他接近秋月白到底圖什麼？」

他的心腹試探道：「回王爺，屬下也看不出來，不過這秋小姐倒是變了許多。」

林懷瑾臉色陰沉，沉吟良久，修長的手指撫了撫眉毛，道：「不管他出自什麼目的，想辦法把他們的婚事破了。就算是我不要的，他景湛也休想得到！」

馬車穩穩的朝著秋府行駛。

溫妍和景湛面對面坐著，溫妍思索了一下，開口道：「景王殿下……」

「叫我景湛即可。」景湛打斷了她的話。

她無奈的撇了撇嘴角，道：「好，景湛。我想說什麼，你應當是心知肚明，我就不拐彎抹角了，說起來我和你萍水相逢並沒有過多接觸，更談不上兩情相悅，所以我請求你，退了婚事，我們各歸其位。」

景湛眉間微皺，柔聲問道：「是我哪裡不好嗎？我可以改。」

溫妍搖頭，聲音不大，卻語氣堅決：「你很好，但不是我想要的，你也應該找一個真心傾慕你的女子為妻，而不是委屈自己為我改變什麼。」

車窗外時不時傳進行人馬匹的動靜，兩人相對誰都沒有再說話，沉默著僵持。

直到馬車進城，快要到秋府了。

景湛張了張嘴，嘆息道：「我沒想過我會給你造成負擔，你放心，我沒有糾纏你的意思，也不會讓你為難，你不願意我怎麼捨得強迫你。」

他的話太謙卑，表情更是哀傷的讓人心痛。溫妍忍不住想到夢裡那個男人。

夢裡的花叢中，他的眼神也是這樣，溫柔深情，還帶著無盡的寂寞與哀愁。

這樣的眼神，讓溫妍莫名的心疼。

馬車停在秋府門前，景湛先一步下車，伸手去扶溫妍。溫妍下意識的躲了一下，景湛露出一絲受傷的神色，他馬上又掩藏了起來，自然的收回手。

「回去好好休息，我還有事要忙，你若是要找我只管讓人王府傳信，我知道了就會來見你。」

溫妍點點頭，跟在後面的秋府馬車也停下來，梅染小跑著過來，她帶著梅染回府，景湛看著她的背影揚起了嘴角。

對溫妍他有的是耐心，最不怕的就是等待。

一回府，秋府的管家就迎了上去，「大小姐，夫人叫你去主院。」

不待她開口，梅染不高興的說：「小姐這才剛回來，連口水都沒喝呢，有什麼火上房的急事非趕著要小姐去。」

管家神色如常，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最後還說：「我不過是個傳話的，還請大小姐不要讓我們做下人的為難。」

話說的軟和，態度卻強硬，站在溫妍面前一步不讓。

溫妍心裡煩躁，也罷，去就去，事情解決了再回去休息，也省的再折騰，她倒要看看秋月白的后媽要說什麼！

「梅染，你先回去預備好熱水，我這邊完事就回去洗澡，出了一身汗黏膩膩的不舒服。」

打發梅染離開，她隨管家到了主院。

葉夫人正襟危坐，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秋思然坐在葉夫人身旁，臉上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不等她們開口，溫妍大大方方的尋了個位置坐下。

葉夫人一陣嫌惡，道：「大小姐今日好大的威風，膽大包天傷了開國侯世子，當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開國侯怪罪下來，你爹還不是要靠我娘家轉圜！」

溫妍這才知道葉夫人為何發難，她說：「開國侯世子暗算我在先，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葉夫人一拍桌子，怒道：「放肆！你什麼身份，開國侯世子什麼身份！何況你好好的在這，傷的可是他！」

「哦，葉夫人是說我應當站著那裡任人欺負？」溫妍眼睛瞟了瞟看戲的秋思然，說：「以後她遇到這種事也要做到不還手啊。」

秋思然雙目圓睜，「賤人！我可沒有像你，招蜂引蝶朝秦暮楚。」

溫妍笑出聲，「真是可笑，同樣是秋家的女兒，也要分出三六九等來不成。」說罷起身道：「我也乏了，沒力氣陪你們這裡閑聊。」

葉夫人斥責：「長輩沒開口你就走，這是誰家的規矩。」

溫妍看著她，真摯誠懇的說：「葉夫人的規矩，還是留著教導自己的女兒吧。」

秋思然眼中顯出癲狂，手指顫抖著指向溫妍，「你就是下賤，不知用了什麼妖法迷惑景王殿下，早晚有一天我會撕下你的偽裝！你和你那死鬼娘一樣，晦氣！噁心！」

雖然不曾見過秋月白的母親，但她現在頂著秋月白的身份，被人指著鼻子罵娘怎麼能忍！

兩步走到秋思然面前，伸手抓住她的衣襟，湊上去一字一字的說：「作為長姐，我現在就教教你我的規矩！」

葉夫人一時呆住了，在溫妍扇了秋思然一巴掌后，她才大喊：「來人！快抓住她！」

七八個丫鬟婆子湧進來，虎視眈眈的要衝著溫妍撲過去。

溫妍並不著急，她環視一周后，不緊不慢的說：「人多也好，今天就讓你們知道知道，我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以後誰再招惹我，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骨頭幾斤幾兩！」

葉夫人的心腹婆子仗著自己膀大腰圓，惡狠狠的沖著溫妍撲去，她才不信一向膽小懦弱的大小姐能有什麼力氣，遇刺時救下林王之母誰知道是不是假的。

溫妍抬腳將她踹到七八步外的架子上，上面擺放的瓷器稀里嘩啦的都砸下來，一個花瓶不偏不倚的掉在那婆子頭上，婆子連聲痛都沒叫出來，就頭破血流的昏倒了。

剩下的人都不禁後退，她們暗暗心驚，唯恐自己也被大小姐教訓，剛才那一腳不用想也知道會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