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命運給我開玩笑（二）

蘇二沒有被扔掉，賣掉，而是被送到了外公外婆那裡，她z五歲之前都沒有見到她的母親，直到她母親要和另外一個憨厚的男人結婚的時候，那個男人抱起她的時候，她才見到了她的母親，見到了她母親看到她時厭惡憎恨的表情。

之後，他們把她帶到了s市，在那裡，那個男人是個公司的經理，而她的母親搖身一變成了衣食無憂的富太太。蘇二那個時候不知道「寄人籬下」這個詞，直到很久之後，她一眼看到這個詞，心裡就莫名的湧出悲傷。

蘇二在s市上學的事情是她的繼父辦妥的，那個男人會幫她檢查作業，在家長簽名一欄里簽上自己的名字。她以為這真的是她的父親，可是從她母親的話里，她知道，她只是一個被拋棄的孤兒。

她母親沒有給過她好臉色看，不過，在她母親懷上她妹妹后，她有了一段好日子。

「你想過沒有，你媽媽對你不好，是在用另外一種方式保護你。」女人和蘇二站在小孩的卧室里，看著小孩認認真真的寫作業，女人突然有感而發。

蘇二麻木的神情稍微動了動，是嗎？

她母親生產那天，蘇二待在家裡，她的繼父匆匆忙忙的回來，又匆匆忙忙的走了，沒有來得及看她一眼，沒有人知道這個孩子是這樣在家裡度過了兩天，是怎樣徒步穿越半個城市去上學的。

「可以走了嗎?蘇小姐。」女人催促。

蘇二點點頭，眼前的景象再次變換，那是蘇二初中的時候，她跪在逼仄的小房間里，她的母親抓著她的頭髮，把她的頭一次又一次的裝向了床沿，女人尖利的罵聲和女孩滿身的傷人蘇二身邊的人有些無法理解。

「她為什麼打你？」女人皺眉問道。

「妹妹的衣服破了。」蘇二回答。

女人聽了之後氣得發笑，「下這麼重的手?你為什麼還要忍著？」

「我有的選嗎？」蘇二目光空洞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發生，她的母親把她的衣服撕成了碎片，雞毛撣子唰唰唰的抽下來，紅的紫的傷痕終於讓蘇二身邊的女人有了淚水。

在妹妹出生后，她的母親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打罵她，她身上的傷常常被人問起，讓她覺得無比難堪。每一天夜裡，她在黑暗裡睜大了眼睛，耳朵清清楚楚的聽到她母親和繼父的談話，不堪的話語早就讓她麻木，只有那樣一句話，讓蘇二覺得深深的無奈。

「讀完初中就不要讀了，我像她那麼大的時候，早就出去打工了。」她母親的聲音。

「孩子成績還不錯，而且我們又不是供不起。」她繼父說。

「讀那麼多書幹什麼？」她母親生氣了，「你看她那個腦子，讀書有什麼用，笨死了。」

蘇二聽得很清楚，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開始想辦法賺錢，她去學校參加勞動，當衛生委員，每天從垃圾堆里翻找有用的廢紙和塑料瓶，她拼了命的學，希望可以直升高中，免除學費和一部分生活費。

她母親除了每個月給她少得可憐的生活費，什麼錢都不會給，好在那時候是九年義務教育。她繼父會給她來回坐車的錢，可她會省下來。

她在無數次穿過人海后，邂逅了韓辰，一個騎著單車的少年。

韓辰眼裡的蘇二，留著利落的短髮，臉色很蒼白，蒼白到可以看到她下頜的毛細血管，她很安靜，只會說好，謝謝。她無時無刻都在教室里奮筆疾書，她會在得了獎學金是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她和班上的女孩子不一樣，她和一個喜歡cosplay的女孩子是好朋友，她喜歡靜靜的聽著別人說話，她個子很高，初一的時候就一米六五了，和班主任一樣高。她的衣領總是拉的很高，夏天再熱，她也不會脫下外套。全班沒有一個人說過她壞話，沒有一個人討厭她，如果不是她耀眼的學霸光環，她就實在是一個沒有任何存在感的女孩子。

韓辰其實很早就發現了她，每天六點一十會出現在「暖心包子店」門口，買一個雞蛋當早飯，然後穿著清湯掛麵的校服淹沒在這個城市的燈紅酒綠當中。他好多次從她身邊騎過，他不知道她有沒有認出他。

有一天，他推著單車走到她身後，突然推了她一下，她手裡的雞蛋拋飛了出去，被來往車輛輾成了渣。

韓辰當然知道那是她的早飯，他以為他會發火，他在心裡開始無數次的罵自己愚蠢，可是蘇二隻是轉過頭，看了看他，反而有些愧疚的說道，「抱歉，擋到你的路了。」

那是韓辰第一次聽蘇二說出那麼長的一段話，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小子還不錯。」蘇二身邊的女人笑道。她笑起來的時候細眉上揚，眼睛射出閃閃的光芒。

「可我那個時候。。。」

「純潔的愛情嘛，不要太在乎成年人考慮的東西。」女人咯咯的笑。

蘇二淺淺一笑，接著說道，「可我那個時候，只想把這個弄丟我早飯都傢伙暴打一頓。」

蘇二頓了頓，「幸好，他賠了我一份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