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韓升初見高合亭
高合亭坐在一家茶廳里，從他位置可以看到街道對面的一家火鍋店，這家火鍋店裡空空蕩蕩，店門口停著一輛搬家公司的車，一個中年女人一邊清點著東西，一邊和搬家公司的人計較著價錢。
「還沒有開張，就決定走了嗎？」高合亭看著窗外，喃喃。
桌對面的人無聲的笑了，她雙手交握放在腹前，目光冷清的看著青色茶杯里浮起的茶芽。
「我媽知道了我爸收了徐樺雅的好處，不想接受。」
說話的人長發從肩頭滑下來，眉目間沒有了她如今年齡該有的光彩，活活的像張雕塑灰白的臉。
她就是賀婻，從上次她被賀母帶走，便一直沒有和蘇二聯繫。而另外一邊，蘇呂又從國外回來，蘇家上下多少雙眼睛看著蘇二呢，蘇二不能去找賀婻。
這件事情就一直耽擱下來，直到蔣小念和葉慶君來找她，她才不得已讓高合亭去查，結果讓蘇二沒有想到，高合亭帶回來的消息，居然是短短几天，賀家已經成了一團亂麻。
「對於你呢？」高合亭轉頭看向她，「蘇小姐一直沒有你的消息，但是考慮到你父母在S市，所以沒有親自過來。」
聽到此處，賀婻垂下頭，散落的頭髮一溜的滑下，遮擋住面向窗邊的臉，以至於高合亭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不知道她此時的臉上掛著一絲心酸又譏諷的笑容。
「我?」賀婻一手撩起頭髮往後捋，她極力掩飾的驕傲和倔強，卑微和敏感都在此刻展露無遺，這些掩飾在高合亭眼裡如此蒼白。但是高合亭沒有打斷她，她像是在故意的表現自己的高貴和體面。
「我會留下來，在這裡繼續讀書。」
她看著高合亭，耳邊彷彿聽到高合亭的聲音質問她說：你留在這裡的一切費用呢？
她緊張，她害怕高合亭問出這個問題。她從前的確是花了蘇二一些錢，但是相比蘇二從小在她家長大，她父母養蘇二的錢相比，根本也算不上什麼吧。
蘇二給她的錢不過是在償還。
「好的。」高合亭輕聲的說，他選擇先起身，然後對賀婻說道：「不再耽誤賀小姐的時間了。我先失陪了。」
高合亭腳步往後微微一退，目光隨之也從賀婻身上移開。
賀婻也在同時把頭低下來，顫抖著手扶起茶杯，一寸長的指甲撞在茶杯麵，清脆的發出響聲。她突然電擊般抽回手，扭頭對高合亭的背影露出求助的目光。
高合亭並沒有注意，他轉身徑直的離開，沒有絲毫想要停留。
「啪」
賀婻眼裡前一秒還存有的一絲執著的光芒也漸漸的熄滅了。絕望和無助彷彿一個咆哮著的深淵，裡面升騰而起的，從她心底里來的冰冷寒氣從腳底刺進，錐子一樣的一路向上刺向心臟，她渾身發顫，半懸在空中的手陡然落下，一下子掀翻了茶杯，茶水突然傾倒，順著桌沿，珠子似的滑到賀婻腿上，溫熱的茶水在一瞬間透過褲面，滲進毛孔里，變成眼眶裡的氤氳熱淚。
與此同時，在蘇二家裡，韓辰在廚房做飯，韓升在和蘇二聊天。二人在客廳里談論起十多年以前的事情。
蘇二給她倒了一杯橙汁，韓升握在手裡，只抿了一小口。
蘇二沒再看。
「我之前也去看了奶奶，那裡已經成了商業街了。」蘇二撐著頭，手肘放在沙發上，懶懶的把整個身體都依靠在沙發背椅上。
韓升嘴唇做出一個「哦」的唇形，恍然大悟似的發出笑聲，努力回憶說道：「是啊，過了十多年了，你還記得我剛出國的時候，那裡的樣子嗎？」
蘇二搖頭，苦澀的笑著說：「哥哥出事後被送出國了，再回來的時候就聽說你們也出國了，奶奶家也成了開發區。」
韓升低頭一笑，躲閃似的。
「你們當時走得那麼突然，也沒說留個聯繫方式。」蘇二繼續追問，「你們在陶先生手下做事怎麼也沒聯繫我?」
韓升呵呵一笑，舉起手中的杯子擋住蘇二投射過來的殷切目光，遲疑的送到唇邊，抿了一口。
蘇二眼中熾熱，心底泛寒。
「這些年聽說你把蘇淵留下的公司打理得很好，只是在蘇家，你要守的規矩很多。我們再找你，怕給你帶來麻煩。」
韓升話語模糊，甚至不敢直視蘇二。
韓升沒見到，蘇二目光已經漸漸冷了下來，她突然提高聲音，驚異的反問蘇二：「你怎麼想起問這些了？」
「這不是你們之前忙著接手林家的畫廊，事情那麼多。現在閑下來了，我肯定是想多問問你們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啊！」蘇二這樣解釋。
韓升「唉」了一聲，把手中的杯子往茶几上一放，抓了蘇二的手握在自己手裡，懇切真摯的凝望蘇二的眼睛，說道：「過去的事情都過去，好不好都這麼過了，咱們以後好好的，就行了。」
過去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蘇二沒有回應她。
「再難熬的都結束了。」韓升解脫似的自言自語。
蘇二反手覆蓋在韓升手上，神情複雜的看著韓升，久久無話。
韓升似有察覺，也試探著，小心翼翼的轉過頭看向蘇二。
「升姐。。。」蘇二久醞的感情好像是一個軟綿綿的陷阱，可她又欲言又止。
蘇二的目光突然一聚，看向韓升身後。
韓升見狀，整個人都如驚弓之鳥，彈射似的回過頭看去。
二人的目光一齊射向正緩緩打開的門，高合亭側身進來。
「呼。」
韓升好像如釋重負般輕輕的長吐了一口氣。
「正好，去廚房看看需要幫忙嗎？」
韓升身後，蘇二正在對高合亭說。
「好。」高合亭爽朗一笑，隨手把西裝脫下，放到餐廳的座椅上。
「這小夥子身材不錯。」韓升對蘇二笑，八卦起來，「比你小三歲?」
「小三歲就隔了一代了。」蘇二頗為惋惜，「不過你要是喜歡，也可以試試。」
說著蘇二扯了扯衣服，往廚房走去。韓升追了過來，一揚手，搭在蘇二肩上，附在蘇二耳邊輕聲道：「這一看就是你的菜。」
「我哪吃得了那麼多。」蘇二一邊笑著，一邊要推開韓升。
韓升抿嘴一笑，自己撒開了手，先兩步跑進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