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命運給我開玩笑（七）

「後來，蘇小姐就回了蘇家嗎？」女人問她。

蘇二噗咻一笑，「你以為，這是在演電視劇嗎？」

女人皺了皺眉，蘇二接著說道，「後來，也不過又被打了幾次，然後被趕了出來，幸好那個時候學校直升班暑假補課，我們可以住在學校，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你回去取了東西？」女人有些擔心的看著蘇二，她不是說，自己又挨了幾次打嗎？

蘇二搖搖頭，頗有些無奈，「是我妹妹悄悄給我送來的。」

蘇二同母異父的妹妹，蘇二挨打的一半原因都是因為她，她對蘇二很好，在她母親回家之前，用她自己的行李箱把蘇二的一些衣服裝來交給她，自己還把私房錢都給了蘇二，蘇二很感激，但是心裡也有一些猶豫，也許，她的母親不會真的趕她走的。

可是蘇二真的沒想到，她的母親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蘇二的東西全部扔掉，還在學校找過她，告訴她，她已經十六歲了，他們沒有義務養她了。事實上，蘇二那個時候還有兩個月才滿十五歲。

「你是怎麼過來？」在等著下一幕的間隙，女人依舊在感嘆。

蘇二說，那是因為蘇淵，在她住院期間，蘇淵墊付了醫藥費，還為她買了同他一樣的款式風格的衣服鞋子，他說，都是兄妹，自然也該一樣的。

他說的一樣，也許不止穿衣風格的一樣，還有其他的東西，蘇二的自尊不容許自己接受這些東西，可是，一來現實的窘迫，二來，蘇二見到蘇淵是真的喜歡。她喜歡和蘇淵在一起，感覺很安全。

蘇淵是個什麼樣的人？蘇二眼前一片水霧朦朧，那個人時而瘋傻像個孩子，時而冷酷優雅，她小心翼翼的同他保持著距離，可他每一次都能輕而易舉跨過這樣的距離，他說，他們是兄妹，他們是親人。這樣的說法沒有任何的證據，沒有任何人的承認，可是蘇二相信他，她也希望這個世界會有人記得她，她不想當一個皮球，不想當垃圾，不想孤單倔強的生活。蘇淵給了她一個期望，她下定決心，一定要所有人都後悔。

這所有人，包括拋棄她的父親，看不起她的母親。

「我以前很喜歡寫小說。」蘇二喃喃，「我母親罵我異想天開，罵我不知天高地厚，她說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在別人面前抬起頭，她還當著我的面，把我寫過的故事燒了。」

蘇二掩面，「可我那個時候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我知道那樣的結果不過也就是挨一頓打，可是我還是不敢。」

「也許，你的母親是擔心你和她一樣吧。」女人安慰道，「太出眾的人，太特別的人，都會吃很多苦。」

「若是人都求安穩，那這世界就和一個生產廠有什麼區別。」蘇二說道，「我寧願去流浪，哪怕乞討，哪怕一個人，我也不想這樣活著。」

比起平淡的活著，像天上的恆星一樣，我寧願做一顆掃把星，哪怕存在的時間再短，哪怕光芒再黯淡，哪怕沒有人驚嘆，我也義無反顧。

星星一定會墜落的，萬事萬物，都有盡頭。

蘇二升入高中的那個暑假，學校帶著他們直升班四十個人到H市去完了一圈，江南小橋，煙雨古道，蘇二轉過一次又一次。她親眼見過了，才知道什麼是「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南宋皇帝蜷縮在這一隅之地是有原因的。

回去之後，蘇二把Z大當做了奮鬥目標，考大學，是她去到那裡的唯一辦法。

韓辰知道后，還請她吃了一頓火鍋呢，那是韓大少爺人生的第一桶金。做了三個月的兼職，簡直讓他脫胎換骨，他以為會很簡單的，可是真的當自己去做的時候，他才明白了謀生的不易，也明白了蘇二的不簡單。

被母親趕出來的那段時間，蘇二真切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拋棄，她無處可去，但她不敢向任何人求助，她拖著那個行李箱瞎晃蕩的時候，是韓辰把她帶到他表姐家的，他表姐在本地念大學，參加工作后就一個人搬出來住了，韓辰和他表姐說了，他表姐剛開始很抗拒，後來聽到韓辰說，如果她不答應的話，就只能往奶奶家送了他表姐才勉強同意的。

蘇二剛去的時候怯生生的拿出一沓錢給他表姐，說自己會付房租和水電費的，其實那個時候蘇二身上沒多少錢，全是做兼職一點一點攢下來的，可她不能白住在別人家啊。

韓辰表姐也沒有看上這點錢，說如果可以的話，她不介意蘇二通過做家務來抵房租。

蘇二說好，她在韓辰表姐家住了一個月，幫他表姐洗衣服，做家務，做飯，韓辰表姐心裡也很高興，畢竟請個保姆的工資可比房租高多了，她時不時的也會請蘇二吃飯，當然，韓辰也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