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頭陰魂

「砂蘭第六實驗組，第二十二次實驗正式開始。」

「實驗代號，陰瞳。」

翌日清晨，第六實驗組的實驗室內，就已經開始忙碌了起來，先前五個組的精英骨幹以及第四組的倖存實驗體諸禮優，都被調到了這個組裡。這是第六實驗組的最後一場實驗，也將是破釜沉舟的一次實驗。

幻象玻璃外，站著徐組長以及其他幾個組前來觀摩的組長，唯獨第四組的組長沒有來，他似乎不忍心看到孩子們死亡的場景。那無一例外的爆頭場面，實在給他刻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加上小諸禮優，實驗室內躺著十一個孩子，他們被排成一排。小諸禮尚躺在無影燈下，猶如待宰的羔羊，他轉過頭，有些驚詫的看到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弟弟。

「禮優？！」

小諸禮尚小聲驚呼，可是諸禮優卻沒半點反應，就那麼平躺著，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上方的天花板，小諸禮尚看著根本不理會自己的弟弟，滿心驚疑。似乎從小諸禮優的身上，散發出一種陌生的感覺，那感覺冰冷至極，小諸禮尚感覺自己都快不認識他了。

「一切準備就緒，請組長指示！」

「注射免疫血清，啟動心電監測！」

無論實驗室內還是實驗室外，大家的語氣忽然變得鏗鏘決絕，似乎正要展開一場最後的衝鋒。

「輸入能量體，百分之七，進行適應性檢測！」

徐組長下完令，觀摩的其他組長們一片嘩然，按照計劃標準，本該是百分之零點七，這一下子就提升了十倍，實在太激進了。大家議論紛紛，有的想要勸說徐組長，有的直接篤定適應性檢測會遭受失敗，有的甚至抱著看笑話的心態慫恿起來。可是也沒人上前阻止，大家各自抱著各自的心思，更加期待的看著實驗室內透明管中緩緩流動的綠色光線。

小諸禮尚有些擔心的望著身邊躺著的諸禮優，他很不解，為何曾經那個活潑好動的弟弟，現在變得如此安靜了？這場實驗，竟給他帶來了如此巨大的傷害與變化嗎

研究員注射的藥劑開始發揮功效，小諸禮尚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他感覺到自己即將就要昏睡過去了。在那之前，他依然擔心的望著自己的弟弟，直至眼睛合攏，眼前淪為了一片黑暗。

「適應性檢測完畢！全體合格！」

報告聲響起，觀摩的組長們再次驚訝的望向徐組長，誰也沒有想到，這種程度的功率檢測，竟然能夠一次性完美通過！他們再一次望向玻璃後面的十一個孩子，眼睛瞪得銅鈴般大，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們安然無恙地躺在床上。

「開始輸入能量，功率百分之四十！」

徐組長對大家的反應很滿意，他有些得意的笑著拿起話筒，進行下一步的命令。

「百分之四十？你瘋了嗎？！」

第一組的組長受不了了，他轉過頭質問徐組長，「這些孩子是有意識的生命體！」

「是嗎？」徐組長不可置否的轉過頭，「那你們組的孩子可全都死了，他們也是有意識的生命體。」

「這這不一樣.」第一組組長被徐組長的回應搞得啞口無言，他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一旁的助手也不敢吱聲，近日來，為了實驗結果的成果，徐組長已經變得越來越瘋狂了。玻璃後面的那些孩子們，在徐組長的心裡，似乎連小白鼠都不如.而這次一上來就百分之四十的功率，比上次最高還要高百分之十，簡直太瘋狂了.

透明管中的綠光越來越明顯，就連眼罩下面都能透散出隱隱的綠光來，小諸禮尚感覺自己做了個夢，在夢中，他的眼睛似乎被一隻巨大的，發著綠光的怪物抓走了。他想掙扎，想逃跑，卻動彈不了。不遠處是弟弟諸禮優，他使勁的呼喊著，卻根本沒有一點回應。

其他床的孩子們也紛紛蠕動起身子來，但是終究沒有太大的反應，徐組長看到這個場面，臉上透露出滿意的微笑。

「很好.功率提升，百分之五十！」

實驗室內的機器轟鳴聲越來越響，透明管子中的綠光已經清晰可見，孩子們的身體也劇烈的抖動起來。

「不好！」

實驗室內的一個研究員發現了不對勁，他大叫一聲，想要報告，卻已經來不及了。

「啪！」

「啪啪！」

實驗室內再一次響起了頭顱爆炸的聲音，腦漿血漿四處飛濺，噼里啪啦炸的稀爛，各種白色的腦組織攤成一灘，或者掛在了研究員的身子上，或者幻象玻璃上。觀摩的組長們全部深吸一口氣，氣氛沉默壓抑，徐組長一臉嚴肅的盯著玻璃，久久沒有說話。

「真是不可理喻！」

第一組的組長實在是受不了了，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離開了。

「第二十二次試驗結束。本次，死亡九人，倖存實驗體，兩人。」

「試驗次數達到上限，實驗終止。」

觀摩的組長們紛紛搖頭，沉默著離開了玻璃前，只留下徐組長一人，獨自站在原地，發了很久的呆，實驗室內的研究員也凝重的收拾著儀器，等待著徐組長的下一步指令。

過了許久，徐組長忽然抬起頭來。

「倖存的是哪兩個？」

「報告組長，是諸禮尚和諸禮優。」

聽到這裡，徐組長的眼睛忽然一亮，他的語氣中甚至帶著一絲欣喜。

「明天，明天早上，給他們再安排一場實驗！」

「可是.組長，實驗次數已經達到上限，被強制結束了」

「不不，還沒有結束.」

徐組長的眼神深邃而詭異.

當晚，小諸禮尚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原本四人一室的地方，如今也變得冷冷清清，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其他的孩子在實驗之後就沒了蹤跡，小諸禮尚不清楚他們去了哪裡，只覺得這一晚，竟是前所未有的孤獨。

而自己的弟弟去了哪裡，小諸禮尚也不清楚，也許是回到他住的地方了吧

這場實驗之後，小諸禮尚的眼睛發生了變化，他感覺看任何東西都不清楚了，模模糊糊的，就像是高度近視了一樣。他摸索著想去喝水，卻忽然看到，在房子的另一處角落，正蹲著一個黑影。

小諸禮尚很是奇怪，不由自主地朝著那個黑影走去。走的越近，他越感覺那黑影的裡頭，似乎還閃著幽幽的綠色光點。

走的再近一些，小諸禮尚終於能看清了。

「啊——！」

小諸禮尚大叫一聲，連連後退，摔倒在了身後的白色毯子上。他的臉上滿是驚恐，身體也恐懼的顫抖起來。在他的面前，正蹲著以前住在這裡，但現在卻已經消失的小夥伴。

可怕的是，那個小夥伴的腦袋，竟然不見了！

小諸禮尚轉過身，想要逃離，卻發現身後也站著兩個同樣沒有頭的小孩子。小諸禮尚認得他們，那都是曾經住在這裡的夥伴。他嚇壞了，瘋了一樣地從房子里沖了出去，他不知道什麼是鬼魂，但是這種沒有頭的可怕形象，特別能夠激發他內心的恐懼。

小諸禮尚感覺自己的心臟正在劇烈的收縮，汗毛聳立起來，一股尿意也忽然襲來。他喘著粗氣，踉踉蹌蹌地跑到了走廊。

小諸禮尚扶著走廊的白色金屬牆壁，大口大口喘著氣，可是，他的頭皮再次一緊，一股強烈的恐懼襲上心頭，彷彿有人在他的後腦勺幽幽吹了口涼氣。小諸禮尚轉過頭，頓時大聲尖叫了起來。

在他身後，正站著上百個無頭的的小孩。他們的脖頸斷裂之處，還在汩汩的冒著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