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巧合

在那一個晚上，李路的父母也做了一個夢。

李母在夢裡，竟是一個僅僅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她一蹦一跳的走到一個院子門口，尋找自己的朋友。

住在這個四合院里的，是李母的同班女同學，叫什麼李母卻記不清了，只記得她病的卧床不起，足足一周沒來上課了，作為朋友，李母決定前去看望一下。

月黑風高，黑蒙蒙的天上布滿了烏雲，沒有風，也沒有風吹起的樹枝與映在地上的影子。李母敲了敲院子朱紅的大門，大門發出沉悶的響聲。暗光之下，那門的紅色就像是塗抹上去的血糊，發乾發舊了似的。

李母摸了摸門上的紅漆，卻染了一手，紅漆像門的皮膚一樣，一邊脫落，一邊發出凄慘的叫聲。

吱吱拉拉的，門被緩緩打開了。

是李母同學的叔叔。

叔叔又矮又黑，頭髮凌亂，像是很久都沒洗了似的粘結在一塊。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李母，沒有一點脂肪的皮膚緊緊抱著嶙峋的顴骨，看起來就像是死人一樣。

但是李母卻好像沒有發現這奇怪的事情，她跟著叔叔走了進去，三轉兩進的，到了一個屋子裡。

屋子裡沒有床，而是一個鋪滿的全屋的熱炕，熱炕上又分開鋪了好多床褥子，全都整整齊齊的擺成一排，像是停屍鋪一樣。李母的同學，就躺在最邊上，臉色蒼白，就連嘴唇都沒一點血色。

「你來了。」李母的同學面無表情的說道。

李母點點頭，「你怎麼了啊？這麼久不來上課。」

「生病了。」李母的同學有氣無力的回答道，接著又將視線複位，失了神的望著屋頂的房梁。

李母嘆了口氣，脫下鞋子，上了熱炕，坐到同學的旁邊。她從書包里掏出一本書和一支筆，「你這麼久都沒有上課，我給你補習一下吧？」

李母的同學點點頭，「謝謝你。」

「呦，你是她的同學吧？你們坐一會兒啊，我去給你們準備飯菜。」

一個老太太開了門，看到李母，溫和的說，但是卻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不知是因為沒多少感情，還是語氣太過僵硬。李母仍然沒有察覺，就好像這一切都是正常的一樣。

老太太點了點頭，退出屋門，卻又探進腦袋問道，「對了，小姑娘，你有零錢嗎？」

「零錢？」李母有些疑惑的望著老太太。

「嗯」老太太竟向李母投去擔憂的目光，「沒有零錢是回不了家的.」

莫名其妙的話讓李母有些慌，不知為什麼，明明覺得一切都很正常，但是老太太這句話卻讓她莫名的心跳加速。李母的手甚至都有些顫抖，她剛掏出的筆一下子掉在了同學的褥子上。

李母趕緊伸手去撿，沒想筆卻鑽進了同學的被窩。同學慢慢將筆拿出來，遞給李母。

李母接過筆，卻發現同學的手異常的冰涼。

怎麼回事？

李母心頭一緊，有些緊張的看著同學。誰知同學竟然已經坐了起來，微笑的望著自己。

「該吃飯了。」同學輕聲說道。

李路的父親，也夢見了自己高中的時代。

自己喜歡著的李母，今晚似乎去了久病在床的同學。聽說那個同學家住的很遠，還很偏。時間已經是晚上了，李父去了李母家裡，卻發現李母未歸，他有些隱隱不安，一路小跑著，氣喘吁吁的到了同學的家門口。

李父卻發現，自己怎麼也進不去。

尤其令人詫異的是，這個同學家的院子，竟然沒有門，只是圍了一圈暗紅色的牆。那牆又高又厚，巨大無比，彷彿將整個世界都隔絕開來了似的。

李父圍著這牆一圈又一圈的找著轉著，卻根本找不到一個入口，甚至連能翻的地方都沒有。此刻，他急的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抓耳撓腮的干著急，卻沒一點辦法。

李父拿出了一個BB機，這是他偷偷從家裡帶出來的，就怕找不到的時候還能打個電，沒想到，竟然還是聯絡不到李母，轉接台告訴李父，此人現在沒有信號。李父懊惱的收回BB機，喪氣的看著眼前這堵令人絕望的高牆。

這個時候，從牆的另一個角落，一個老太太慢慢的踱了出來。

「您好，請問」李父走上前去，想問問這個同學家的門在哪裡，卻被老太太打斷了。

「你有零錢嗎？」老太太笑眯眯的問道。

「啊？」李父疑惑的看著老太太。

「沒有零錢，是回不了家的」老太太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慢慢的走了。

李父轉過身，望著漸行漸遠的老太太，心裡充滿了疑問，他不清楚老太太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知道，這句話一定沒那麼簡單。再轉過頭，李父又看到一個又矮又黑，尖嘴猴腮的男人，慢騰騰的從牆後走了出來。

李父上前去想再問問，卻沒想那男人沒看到自己似的，面無表情的直徑離開了。

李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朝著老太太和男人出來的地方走去，想一探究竟，也許那裡會有個進出的地方。

李母再同學家吃了一碗湯麵，熱騰騰的湯麵卻並沒有讓她的身子暖和起來。李母一出吃飯的屋子，就凍得直打哆嗦，她趕緊跑回同學躺著的屋子，但是一進門，李母目瞪口呆。

同學已經沒了蹤影。

李母趴下身，摸了摸同學躺過的褥子，竟然沒有一點溫度。

李母慌了，反身跑出門外，卻發現整個院子已經空無一人。

都去哪裡了.

「有人嗎？！」李母大聲喊道，卻沒有一個人回答。

院子外的烏鴉倒是被驚了一下，呼啦啦的從樹叢中飛出，掠過李母的頭頂。李母環視四周，想要離開這個院子，卻發現之前那個硃紅色的大門已經不在了，四周全是高大的圍牆。

李母害怕極了，她到處跑，到處找，想要逃出去，卻找不到出口。

此時，她好像聽見有個聲音，忽遠忽近的，飄進她的耳朵里。

「你知道的吧」

「告訴我啊.」

「那個秘密.」

「什麼秘密，我不知道啊！」李母剛說完，卻看到牆外泛起一片刺眼的白光。

老太太的腳步停住了，她轉過頭，望著那個又黑又矮的男人。

「你沒得逞啊」老太太笑眯眯的說。

「閉嘴。」男人仍然面無表情。

「我老伴知道的秘密，你是沒辦法知道了」老太太仍舊笑眯眯的，「而且我感覺到了，你現在可不能控制我了。」

「嗯我只是一個分身，母體在你孫子的夢裡。」男人盯著老太太，冷笑一聲，「但沒有靈錢，你也回不去的。」

老太太沒有說話，轉過身，弓著腰背著手，繼續笑眯眯的走著。

李母和李父是同時醒來的，他們異口同聲的講了自己的夢，於是無不驚喜的抱在一起，驚嘆這是多麼的巧合，但同時也心有餘悸。

「我好像，夢到我媽了」李母突然小聲說道。

「我也是」李父抿了抿嘴，「可能是老人家在下面沒錢了吧我們明兒去燒點吧」

李母點點頭，然後轉頭望向窗外，她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