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1章 互相影響
又因血脈相連,故而這般信任執著。
雲氏玉氏相連之事,大多都做的十分隱蔽,尤其是到雲綰這一代還並未歸家,便在途中假死離去,就此玉氏雲氏斷了聯繫,連帶著她對此事都一無所知。
「不過傷人傷己。」顧茗煙反倒是抬手將那窗戶闔上,直到嚴絲密合再看不見於院中黑白為止:「能將屠人之事說的這般光明正大,自也是配不上這人上人的位置。」
直至今日幡然醒悟,顧茗煙才覺得自己看清了些。
不過對那長生不老起了幾分好奇,便戀戀不捨將其追尋至此;不過想探尋幾分福地正水之事的因果,如今反而成了各類籌碼。
若真轉念一想,福地也好,天火也罷,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的一場鬧劇和復仇。
上天不幸,背此罵名。
如此想著,她扶著桌沿悠悠站起身來,兩隻手端端放在身前,微微躬身向那面目猙獰的玉珺行了個禮,聲音冷清:「既然段承軒的一腔愛意躲不得,小輩我便迎上試試。方子皆交由了你,再無其他事兒了吧。」
表面恭敬,內里卻還是處處透露著不服。
玉珺抬手撫了撫胸前,終將是將那莫名火氣給壓了下去,好歹看見表姐之女恭敬得宜,也不好撫了她的面子,這邊卻還是忍不住道:「既然要迎上,你便該從他二人之中擇一良人,來坐這傀儡之位。」
「我?」
顧茗煙轉身頓住,反倒是帶著幾分不解和好奇。
玉珺細細打量她,終是眉頭深鎖著開了口:「本想讓妹妹玉芝來擇一人,可她至今生死未明,我還以為是你早知我心意,將她……」
「如若當是我將她斬盡殺絕,你是否亦要將我也殺了泄憤?」
顧茗煙冷冷一笑,如今竟還想從這瘋女人眼裡看見些許猶豫。
她不過坐在那沉默不語,指尖來來回回的撥弄著袖口。
得到答案的兩人亦不再對視,顧茗煙轉身離了屋子,如約定那般交出了長生不老的藥方,便可以重新回到逸則身邊接受看管,其他要求便無需再提。
宮中戒備禮制森嚴,可在此處,卻好似是玉氏雲氏一脈的天下。
穿過院中,亦是目不斜視。
屋內玉珺將一切盡收眼底,眼色陰沉:「為何將欽天監翻了個底朝天也不見玉芝蹤跡,看那丫頭的模樣,顯然亦是不知此事。」
若真的是顧茗煙未卜先知,便知曉她心意而將玉芝殺之後快。
如今也不該落在她的手裡,竟還在這要緊時機問出這問題,且她之前按照吩咐被段承軒囚困於府中,這手也伸不出去。
可段承軒和段承瑞都鮮少同玉芝有所往來,再唯一同玉芝走的近些的,也不過只有玉泓一人,玉泓當年侍奉顧誠,之前早已叛離,再說顧誠如今受黑水鎮庇護,自己都難以保全,又如何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藏人。
詢問這話后,身邊宮女跪地低聲道:「皇上已命人替換了欽天監中的各位大人,即使是在嚴刑拷打之下,亦無一人知曉玉芝小姐如今身在何處。」
天子腳下,玉芝又能逃到何處去?
憤憤坐下,亦難解心頭困惑。
可如今就算玉芝在不在也無所謂了,如此想著,玉珺心緒倒是有所緩和。
玉芝自小便傾心於那玉泓,就算此時將她綁來同傀儡皇帝成婚,也將是一事無成,總歸是比不過如今顧茗煙身邊有一軟肋可用。
只是行事高調太過,再想從宗平王府里尋得籌碼,實屬不易。
「罷了,你們且在此好好看守,我倒是要去看看那長生不老藥方究竟是何路數,近百年來無人可解,如今卻被個丫頭片子解開。」
她自稱自己並非是先祖返魂,那又是如何僅憑數年解開這謎題?
於玉珺來說,這一切自不可輕信了顧茗煙的說辭才好。
反觀顧茗煙來到逸則屋內好生照顧,不過是落下了這場雪,逸則便染了風寒,雖並非是大病,也不過是輕微咳嗽,如今卻叫顧茗煙無比心疼起來,好似要將著數年未盡的母親之責一併盡了才好。
白雪紛飛,宮中太監們更得小心處理檐下冰凌,生怕砸到哪位主子。
「篤——篤——」
有節奏的敲打聲滑入耳中,顧茗煙剛聽了一會兒,便覺得有些煩躁不堪起來,親手餵了逸則喝下苦澀湯藥,邊撫平他皺成一團的臉,低低笑出聲來:「良藥苦口。」
逸則嘟囔著嘴叫了幾聲爹娘,更是眉頭緊皺著一頭扎進顧茗煙的懷裡。
驚愕之餘,唯有被孩童用力撞疼的胸口尚還提醒著她,這身子如風中殘燭,將將便要散盡,耳邊篤篤聲未停,卻又有敲門聲響起。
「進。」低聲應下,顧茗煙順手將逸則攬入懷中。
門外卻走來一未見過的宮女,指尖鼻尖都被凍得通紅,衣袖之處隱約還能瞧見青紫交錯的鞭痕,方一進門便撲通跪在地上,抖抖索索的從懷裡掏了紅繩編的的手串來,恭敬的高舉過頭,雙手奉於顧茗煙面前。
「奴婢是來為靖王殿下送東西的。」
話音剛落,門外跑來兩個太監啐了一聲不吉利,便要將這宮女給拖出去。
顧茗煙眉頭緊鎖,冷聲道:「讓她留下,讓奶娘將逸則抱去看看段承軒,穿多些勿要吹風。」
門外奶娘趕忙進來抱孩子,這邊太監們搖擺不定了一會兒,還是退了出去。
宮女始終一言不發的跪在地上,指尖厚繭和凍瘡倒是有些刺眼。
「你並非是此宮中人。」顧茗煙在這殿中,還從未見到過冬日浣衣的宮女能入殿伺候,且她身上氣味有異,絲毫沒有沾染這殿中香爐中的香氣。
「奴婢馬上便要年滿二十五,兩日後便可出宮。」宮女衣裳單薄,說話聲音都在抖:「當年多虧靖王殿下保下奴婢一條性命,今日也唯有闖入屋中奉上此物。」
「他還會為下人說話?」顧茗煙實在是想不到段承軒求情是何模樣。
「自當年靖王妃逝世后,靖王殿下便不復從前傲然了。」
語畢,宮女只來得及行禮離開。
而那紅繩也被放到桌案之上,被屋內的幾個暗衛翻來覆去的折騰。
顧茗煙卻久未回過神來。
如今再提當初,終歸於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