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人生中第一個債主
「阿信，你咋了？有心事？你們在鎮上遇到什麼事了？」趙氏問道。
游信自打回來就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趙氏一臉擔憂，二女兒剛剛好了，大兒子別又出了什麼事情。
「沒發生什麼。」游信抬起頭來，給了趙氏一個大大的微笑。
游霓和兩兄弟對鎮上發生的事守口如瓶，決定保密，不想讓爹娘他們擔心。
「看你這丟魂的樣子，娘還以為你看上哪家姑娘了呢！」趙氏站起身來，接過游霓手裡的面袋子。
游霓把荷包遞過去，「娘，這是今天賺的錢，一共是三十五文錢。雖然不多，你拿著添補家用吧。」
趙氏淚眼婆娑，只是說著幾個好，卻沒有接過荷包，「霓兒，這是你們幾個自己賺來的，你們留著想買什麼就買吧。」
「這是二妹賺的，我跟阿誠什麼都沒做，就給二妹自己攢著吧，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游信說道。
「是啊，我只顧著吃番薯幹了。不過下次賣番薯的時候，能不能還帶我去呀？說不定還能見到英子。」游曉誠樂呵呵地說道。
看著兒子女兒這麼乖巧懂事，可是她剛剛因為一斤白面給女兒好一頓訓斥，不禁痛恨無能的自己，也心疼女兒。
「娘，你這是幹啥。」游霓伸手給她擦淚。
「沒事，娘、娘剛剛眼睛有點不舒服，不跟你說了，娘這就去擀麵條。等你爹和你姐回來，咱們就能開飯了。」趙氏說著摸了兩把淚就去找盆和面去了。
這個時間，游三歸應該去砍柴了，游雨晴應該去姐妹家做女紅了。
游信站著院子里，神色凝重地望著天，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游曉誠畢竟是個孩子，愛玩的天性，瞬間的記憶，他很快拋開一切到腦後，去廢墟堆里玩刨坑了。
此時，董銘泰正坐在樓閣的二層雅間，這裡是景國第一銀樓在清水鎮的分號。
「二公子，您今天又出去體察民情啦？收穫如何？對咱們分號有沒有建設性的意見？」點頭哈腰一臉諂媚討好的老者身形富態，穿衣低調，可是他手上的算盤是用全黃金打造。
他便是分號的掌柜，張十全。
「張掌柜，我來清水鎮也有一個月了，對這個地方大概有些了解了。這些年來，確實難為你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想讓你每年創造業績確實有困難。」董銘泰輕抿了一口泡著碧螺春的茶，垂著眸子，頗有些當家者的派頭。
「多謝二公子體恤，我這真是沒辦法，總部每年都讓我們這些分店搞創收，真不是我不想搞，而是搞不起來。您看看我這急的頭髮都白了一半。」張掌柜整張臉愁成了一朵菊花。
董銘泰嗯嗯地附和，卻在心裡懟道：你明明是少白頭，聽說二十年前就白了。
「所以希望二公子將來回去，能在總部那邊替我伸冤，我張十全這些年來對咱銀樓可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啊。」張掌柜語氣頗為激昂，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嗯，我知道了。不過我暫時回不去，所以不能幫你伸冤了。」董銘泰放下茶杯，突然看到眼前放在茶桌上的油紙包。
腦海中立刻浮現一個穿著寒酸，卻伶牙俐齒不卑不亢的女子。
「啊？暫時回不去？二公子，您還要去哪裡遊山玩水嗎？要不要我準備一下。」張掌柜說道，他心裡巴不得董銘泰趕緊走。
每天這樣當孫子，給他請安，彙報工作，可是太煩了。
「番薯干？」董銘泰微微笑著打量油紙包，喃喃自語。
「二公子，您說什麼？」張掌柜沒聽清，以為在跟他說話。
「哦，沒事，對了，我決定哪裡也不去了，先在你這清水鎮分號住一段時間，幫你想想搞創收的辦法。」董銘泰一邊說話一邊打開了油紙包。
張掌柜沒認出來這是什麼東西，見董銘泰拿出一根，要放到嘴裡，他嚇的出聲阻止，「二公子！使不得！這是何物？來歷不明的東西，還是不要隨便入口的好呀！不然出了什麼差池，我怎麼跟東家交代呀！」
「你沒見過嗎？」董銘泰挑了挑眉，放扔進嘴裡細細咀嚼了片刻。
「我活了一大把年紀，從未見識過此物。嗚嗚……」他話還沒說完，嘴裡就被塞進一段番薯干。
嚇得他要吐掉，被董銘泰眼睛一橫，只得脖子一抻咽了下去。
「我還以為是你們這裡的特產呢，味道怎麼樣？」董銘泰已經吃了第五段了。
「嗯……好……好吃。」張掌柜結結巴巴地說道。
「好什麼好？你沒嚼就咽下去了。」董銘泰斜了他一眼。
張掌柜見他像上癮似的，吃到停不下來，也來了興趣，像個三歲小孩，伸手討要，「不然，二公子，您再賞我一塊？」
「想吃啊？自己買去。」董銘泰都覺得自己這包一會兒功夫就得沒，哪裡還捨得給他吃。
「……」張掌柜感覺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的，平常二公子連銀子都不吝嗇，今天連一塊零食竟然小氣吧啦的。
「那啥，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呀？」他忍不住問道，不給就拉倒唄，他自己去買來嘗嘗。
「番薯干。」董銘泰說著又吃了一段。
「番、番薯干？」張掌柜有點愣住。
傳聞二公子在家裡不受寵，因為他好吃懶做，從小到大一件正經事沒做過。沒想到被虐待成這樣嗎？竟然吃番薯吃得這麼開心，可憐啊，太可憐了。
董銘泰見他還不走，便只好又給了他一段，這回沒直接塞進嘴裡，而是讓他自己伸手接過去，「慢慢咀嚼品它的口感和滋味，別著急咽下去。」
張掌柜這回聽話了，知道是番薯做的就不害怕了，想著二公子身上的錢一撒一大把，不至於連飯都吃不上，一定是這番薯干有什麼特別之處。
待他細細品嘗過後，果然眼睛一亮，「二公子，您在哪裡買的？」
「集市上，一個小姑娘賣的。恐怕這時候已經收攤了吧。」董銘泰說道，突然有點期待下次見面了呢。
那女子，可是他人生中第一個債主呢。
「噢，那真是可惜了，我在鎮上從來沒見過，可能是鄉下丫頭自己研究出來的小吃。」張掌柜一臉遺憾地說道。
「沒事，下次我過去還錢的時候，幫你帶幾包。嗯，我欠她十文錢。」董銘泰說著越發覺得好笑。
「……」張掌柜不確定地問道，「二公子，可能我耳朵瞎了，怎麼聽不懂您說了啥？」
天下第一銀樓的二公子，就算再不受寵，最缺的也絕對不是錢，嚇得他說話都語無倫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