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 病嬌公主
英夕當眾打倒楚潤娘的婢女。
眾目睽睽,黑爺身為官差,當然不能繼續裝瞎。
板起臉呵斥,並上前拿人。
楚潤娘轉視李玄音,臉有得色,眼中閃爍譏嘲。
她以為李玄音是辰流名妓,辰流方面自然維護。
然而當眾挑釁官差,不是個人情面可以了的事。
哪怕外國使團也別想罩住。
不免暗笑道:你再傲啊!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英夕當然不肯束手就擒,雙足死死釘在地上紋絲不動,就只身子左右晃了幾下。
黑爺好幾次探手,居然當面抓空,先是一驚,旋即發惱,重重揮臂,當胸搗去。
英夕不動聲色地避開,同時玉掌探出,蜻蜓點水般擊其手背,將幾次進攻盪開。
黑爺明顯只會幾手三腳貓功夫,以往仗著官身和手下一幫衙役,從來沒吃過虧。
而碰上劍侍出身的英夕,無異於老鼠找貓打架。
幾次下來,甚至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就是打不中。
英夕很快看透黑爺的虛實,臉上似笑非笑,手頭輕描淡寫,好像趕蒼蠅似的。
她跟隨李玄音去煙雨樓的時候,遇上了來歷不明的高手,一不留神吃了大虧。
尤其她還是兩頭受氣,這邊不敢怨,那邊打不贏。
哪有現在酣暢淋漓?胸腹鬱積之氣總算得以抒發。
趙茹見她居然面有得色,舉手投足更有戲謔之意,一個腦袋頓時變得兩個大。
黑爺火冒三丈,停手后連退好幾步,沖趙茹森然道:「現在可不是我的事了。」
他本來只打算做個拿人的樣子,能在大眾面前交代過去就行了。
到後面就鬆綁放人,給趙茹點面子,也能與辰流使團結份善緣。
豈知人家根本不領情,眾目睽睽之下,居然當眾抗法!
這要是都能算了,中平豈不是沒有王法了?
趙茹心下無奈,面上陳懇道:「還望黑世兄手下留情。」
說話的時候,將手一揮,隨行劍侍及衛士四面圍上來。
黑爺擺頭看了幾眼,臉都黑了,咬著牙道:「趙姑娘,黑某自認還算優渥禮遇,並沒有薄待姑娘吧!」
趙茹略微湊近些,低聲道:「現在黑世兄放人非是因為人情,全都怪我等蠻橫,仗著人多勢眾蠻幹。」
黑爺畢竟不傻,立時恍然。
沒錯,只有人家人多勢眾,他才能寡不敵眾,總比傳言他連個女人都打不過強。
他本來很生氣,怪趙茹不給面子,現在看趙茹,則喜愛加倍。
那炙熱的情緒,都快溢出眼眶了。
這樣聰明漂亮又體貼的女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轉念不禁替趙茹擔憂,壓著嗓子問道:「這事就算我想壓著,上面也不會放過,轉頭一定會找上貴使團討個說法,愚兄恐會連累你呀!」
「承蒙黑世兄關愛,唉,茹兒心領了。」
趙茹嘴上感激,心裡不禁好笑,暗道你還擔心我呢?
面上則吞吞吐吐,好像蘊含無限無奈,又好似隱含著對黑爺的無限關心,「啊!黑世兄你快走吧!他們,他們只是使團派來保護茹兒的。」
黑爺看她可憐兮兮,我見猶憐的樣子,本就心軟的他,心兒都快疼化了。
待到聽完,以為這些男女衛士不僅保護趙茹,也負責監視,所以趙茹指揮不動。
這下別說怨怪,簡直溢滿了同情,尤其覺得「她好像在乎我」。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頓時噴薄洶湧到鋪天蓋地,根本無法遏制。
黑爺的心湖就像煮沸的餃子冒頭,開始咕嘟咕嘟的,此起彼伏。
自以為跟趙茹眉來眼去了幾下,嘴上故意放了幾句撐場面的話。
然後才一步三回頭走了,那叫一個拖泥帶水,當真是依依不捨。
在場一眾男女見狀,不免竊竊私語,無不以為黑爺是因為丟面子而惱羞成怒呢!
估計很快就會叫來一幫手下砸場子。
在場賓客都不是什麼大人物,不少人知道黑了天的惡名,開始零零星星地走人。
趙茹不忘沖黑爺投了個依依不捨的眼神,然後轉去求李玄音。
她當然沒把黑爺當回事,為了行事方便,類似的事從沒少做。
但她手段高明,從來好聚好散,既沒吃過虧,也沒挨過埋怨。
李玄音惱火風沙不關心她,所以到處遷怒,本想把事情鬧大。
眼看暴風雨將臨,卻被趙茹這個小婢女輕而易舉地化於無形。
良好的教養讓她並不怒形於色,嘴上一連串嘲諷則不約而至。
聽著是誇趙茹聰明能幹,她很高興很喜歡,要好好獎賞云云。
趙茹聽得臉蛋發白,好像瞬間回到雲虛跟前,駭得毛骨悚然。
心道公主就是公主,不管平常是什麼樣,終歸會是那一個樣。
蘇冷一對眸子不僅漂亮,而且很亮,解圍道:「誒,楚行首好像往樓上去了。」
至於楚潤娘的婢女,剛才被英夕打暈過去,如今還倒在一旁。
李玄音心下冷哼,暗忖連自己婢女都拋下不管,什麼玩意兒。
沖英夕努嘴道:「把她扶起來,一起帶上樓去。」
蘇冷有些呆,她本意只是提醒:楚潤娘恐怕上樓搬救兵去了。
沒曾想人家不僅沒跑的意思,反而迎難而上!
轉著美目打量李玄音幾眼道:「小姐是貴人,想來不慣與差爺軍爺打交道……」
繼續提醒李玄音,楚潤娘認識荊南軍行軍司馬之子。
而這位王少監不僅自己是中平高官,還有軍方背景。
李玄音本就想鬧事。
最好鬧個天翻地覆,最好鬧到風沙不來找她都不行。
所以經蘇冷這一說,她那對俏眸反而瞬間大放異彩。
蘇冷見狀,嚇了一跳,本想說的話突然說不下去了。
趙茹本來想第一時間阻止,轉念又硬是把嘴閉上了。
樓上都是四靈中人,尤其蘇環也在呢!
這麼多人,難道還看不住永嘉公主嗎?
總比她攔又不敢攔,走又不敢走強吧!
李玄音這時讓英夕把楚潤娘的婢女搖醒,押往樓上。
趙茹急忙跟上,又吩咐手下劍侍,趕緊找風少報信。
蘇冷眸光閃爍幾下,快步跟了上去。
青鸞和曲半衣有些意動,想跟上去。
然而相視一眼,齊哼一聲,曲半衣陰陽怪氣道:「怎麼,你也想去湊熱鬧?」
青鸞膽子小,見了誰都怕,可就是不怕她,冷笑道:「你去得,我去不得?」
曲半衣不爽,又刺了一句,青鸞不甘示弱,懟回去。
幾句話下來,蘇冷等人已經走得無影無蹤。
兩人各自發惱,又開始怨怪對方拖了後腿。
這時候,台上台下都在議論紛紛,嘈雜一片,鬧哄哄的,沒有人注意她倆。
而蘇冷這一走,一眾名妓頓時沒有了主心骨。
大家都是一方台柱,除了蘇冷能夠勉強把人招呼到一起,誰又能服得了誰?
各地幾位行首試探了幾句,發現說不到一塊兒,借口天色已晚,先後告辭。
她們幾個一走,同一地方的名妓自然跟隨離去,如同成群彩蝶般紛紛而散。
而大廳里本來滿滿當當的一眾賓客則如鳥獸散。
最後居然只剩下青鸞和曲半衣還在拌嘴個沒完。
只不過硬是從台上吵到了後台里。
畢竟還有不少僕役過來打掃清理,身為名伶,總要避著點,不能太丟份了。
別看兩女在那兒爭鋒相對,其實就是不想走。
蘇冷什麼人?狐狸精中的狐狸精。
她硬往上湊的事情,絕對有好處。
兩女自覺道行太淺,怕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但並不妨礙她們在旁磨磨蹭蹭,尋覓機會。
吵著吵著,有人在隔簾的外面道:「你倆吵什麼那麼大聲?離老遠都聽見了。」
話音剛落,帘子便被掀開。
曲半衣還在那兒喋喋不休,青鸞卻如打雞血般跳了起來。
一臉不能置信的樣子,然後就那麼眨眼間,臉都漲紅了。
曲半衣還笑她兩句,下意識扭頭瞟一眼,身子頓時發軟。
直接從椅子上滑到地上去,使勁撐了幾下才轉過去伏首。
青鸞跟著反應過來,跪伏下去,顫聲喊人。
聲音之顫,嗓音之小,恐怕連自己都聽不到自己說什麼。
兩女的婢女都是新進招的,並不認識來人。
但見自家小姐都這副樣子,忙不迭趴下去。
額心死死地壓著手背,根本就不敢抬頭看。
直到一雙靴子挪到眼前,來人明顯就座,青鸞和曲半衣才手足並用,爬來兩側。
跪坐而挺身,仰臉且甜笑,雙手更是自然而然地往來人大腿上按揉。
青鸞笑道:「您是什麼時候來得江陵,又怎麼會來這裡呀!」
就她俏臉上透出的這份亦驚亦喜,還有這酥人的嬌憨語氣,最起碼十年功打底。
曲半衣自也不遑多讓,不僅一雙柔胰摩挲飽含勾人的韻律,挺拔嬌軀更往前傾。
突然呼之欲出的驕傲,足以把任何男人的目光招過來壓實。
兩女這默契無間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剛剛還吵得火星四濺。
而她們全部注意力都在關注來人,完全沒留意後面還有個一大一小兩女跟進來。
這一大一小兩女明顯認得她們,各自眨眼不敢確信,一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