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章 板磚

「老闆，給我來份雲吞，大份加料！」

從銀行出來，飢腸轆轆的林啟第一時間就跑到附近的大排檔。

已經是下午4點了，連早餐都沒吃的林啟，剛才在銀行看到那些桌上的水果點心，差點流了口水。

不過為了不影響自己和老闆的形象，他硬是忍住，和那個銀行經理段博文整整談了四個小時。

不得不說的是，段博文不愧這個時代留學回來的高等人才，知道自己是來貸款的，興奮的跟個小孩一樣。

貸款，其實是以後銀行最重要的盈利手段。

段博文在國外留過學也實習過，深知貸款是很大一塊肥豬肉，今天開會，他還在總經理和行長面前建議積極推行貸款業務，只不過效果不是很好。

現在林啟的到來，好比瞌睡有人送上枕頭，段博文得知林啟代表何家二少過來談貸款之後，更是興奮的拍著胸口，說這事他一定全權負責，保證不會讓林啟失望。

段博文這麼熱情，這麼上趕著。

林啟覺得不在他身上給自己老闆弄點好處，都對不起他。

於是，林啟把剛才在營業廳的遭遇說了一遍，還假裝氣憤吼著說要去別的銀行貸款，演技瞬間達到巔峰。

這一下，可把段博文嚇的夠嗆。

他第一時間表示會把那個銀行員工開除，然後給出了貸款的最低利率，甚至最後還給林啟辦了一張vip會員卡。

這種會員卡，連何文斌都沒有，整個順德擁有的人，不超過50個。

林啟當然知道，段博文的討好倒是其次，主要還是五十萬貸款能給段博文帶來很大的好處。

他剛剛晉陞銀行經理，需要穩固自己的位置，新官上任三把火，在銀行這個系統，段博文不算什麼，這火燒不起來，所以他才會在貸款這裡入手。

林啟也會做人，得到段博文的承諾，他也第一時間表示會給銀行介紹優質的客戶，更會在各種重大場合幫銀行宣傳貸款的好處。

這話，段博文信了。

但林啟卻在心裡暗暗自嘲。

他哪認識什麼優質客戶，除了自家老闆何文斌，他根本就不認識什麼有錢人。

難不成讓林屋村那些鄉親去貸款嗎？

別的不說，林啟只要敢在林屋村宣傳貸款，那些鄉親保準會把他當成騙子。

而且就算鄉親真的缺錢去貸款，他們也沒有貸款的資格，就那收入和家裡的破房子，銀行敢貸嗎？

這不是二十一世紀，還有拆遷的說法。

除了從段博文身上獲得一些好處，林啟還搞懂了一些狀況。

他偷偷觀察了段博文的財氣，發現堂堂的銀行經理，財氣居然藍中帶橙。

旁推測敲的問了一些問題，林啟才知道段博文家裡其實沒礦，為了讓他留學，家裡還買了一塊地和一棟房子。

這裡面，林啟覺得以後能做做文章。

一個下午，事情辦的還算順利。

唯一讓林啟不滿的，是鄒鵬飛這個跟班。

林啟明明讓他回去待命，沒想到剛走出銀行，這貨就眼巴巴的跟了上來。

「呼——」

吃完一大碗雲吞的林啟，終於有力氣搭理在旁快要流出口水的鄒鵬飛。

「不是讓你回去嗎？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

「啟哥的話，我怎麼敢當耳邊風。」鄒鵬飛苦笑道：「只是我剛回去跟斌少彙報，就被劈頭蓋臉的訓了一頓，你看！」

鄒鵬飛突然撅起屁股：「還被斌少踹了一腳呢，你說我敢不過來嗎？」

「老闆還真是……」林啟有點無語的搖了搖頭。

「啟哥，這是關心你呢。」鄒鵬飛憨笑道：「別的人，我還沒見過斌少這麼關心，要是換作是我，我睡著都要樂醒了。」

「要是你能給老闆創造價值，你也能夠得到等同、甚至更好的待遇。」林啟擺了擺手道：「你回去吧，見到老闆說一聲，貸款的事情辦妥了，讓他不要擔心。」

「啟哥，這可不行，斌少說了要把你安全送到家門口呢。」

「嗯？」林啟皺眉，突然想到了什麼：

「算了，既然是老闆交代的，那我也不為難你，把摩托車開過來吧。」

林啟當然不願意讓鄒鵬飛載自己回家。

但有些事情，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

何文斌當然不是傻子，他也知道林啟不可能這麼快就拿到貸款。

更何況，他這個老闆都還沒簽字。

之所以這麼緊張，一定要鄒鵬飛送他回家，應該是想知道他的住處，看有沒有撒謊吧。

要是去到林屋村，那些鄉親並不認識林啟，而且林啟家人也不在那邊，現在被訓得像個孫子，一臉憨憨的鄒鵬飛還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呢。

而得知何文斌這個想法。

林啟心裡沒有不被信任的煩惱，反而覺得何文斌能有這個意識，應該還能搶救一下。

從大排檔回到林屋村，鄉親們看到林啟居然坐摩托車回來，那可比聽到他被學校勸退還要驚訝。

「啟仔，去哪了？」有個青年往日與林啟關係不錯，先是瞥了一眼鄒鵬飛他才好奇道：「摩托車老貴了，是這位大哥的嗎？」

「不關你事，等下喊你媽到我家裡拿錢！」林啟語氣冷淡，一點面子都沒給，青年楞在原地，還沒等他說些什麼，林啟對鄒鵬飛招了招手就讓他繼續往家裡開。

村裡小路不好走，而且鄒鵬飛也不知道林啟的家在哪裡，所以走的是慢一點。

就在馬上要開到家門口的時候，林啟又聽到了母親那熟悉的罵聲。

不過，今天這罵聲好像比較弱，跟昨天簡直天淵之別。

「先停一下！」

林啟皺眉交代了鄒鵬飛一句，然後就自己跳下摩托車。

這異常的舉動，讓鄒鵬飛立即警惕起來。

他身上帶著何文斌交代的任務，鄒鵬飛也怕林啟發現要了他的命，雖然他覺得不至於做到這個地步，林啟也不一定能夠發現，但小心一點終究是好的。

不過看到林啟居然朝著前面一點一點走過去，鄒鵬飛倒是沒擔心自己，反而是怕林啟跑了。

何文斌明確交代，要是林啟被揭穿想跑，一定要把他抓回去。

無奈之下，鄒鵬飛也只能停好摩托車跟在林啟身後。

而林啟，此刻臉色很不對勁。

他看到自己家門口，居然站著兩個刁著煙，赤膊上身的壯漢。

這些壯漢正居高臨下的對陳蘭吼著粗口，而自己那膽小怕事的老爸林福貴則帶著老妹林小鳳躲在陳蘭身後。

像往日，閑得發霉的鄉親早過來看熱鬧了。

但現在很是反常，家門口除了那兩個壯漢之外，一個人影都沒有。

不過林啟眼神很好，還是能看到幾個鄉親在遠處偷偷探出腦袋。

「鐵頭哥，我家是欠錢，但又不是欠你的錢，你上門討什麼債啊？」陳蘭沒被那兩個壯漢嚇倒，反而是據理力爭，還死死擋在老公和女兒面前。

那個被稱作鐵頭的壯漢相當不耐煩，在他看來，林屋村這些老實巴交的鄉親都是可以隨意拿捏的泥巴，根本沒資格質問他。

鐵頭惡狠狠道：「你他媽以為你是什麼東西？還敢跟我啰嗦是吧？」

「行行行，老子今天就讓你做個明白鬼。」

「看到這張欠條沒有？」鐵頭從懷中掏出一張寫滿字的白紙：「上面清清楚楚寫了欠賬500，我的賬你也敢賴？」

「這欠條怎麼會在你的手上？」陳蘭著急道：「明明是我寫給邋遢娥……」

「你他媽有腦子嗎？」鐵頭罵道：「邋遢娥老公傻標昨晚在我那裡輸了500塊，這欠條當然是她拿來抵債的！」

「你放心，看在認識的份上，我也不送你女兒去南洋做苦窯，長鳳街那一片正好要整些新鮮的鳳姐，到時候掙錢還了債，說不定還能補貼家用呢……」

這話還在說著，林啟已經從地上撿起一塊板磚走了過去，一句話沒說就把板磚高高舉起。

「啪——」

鐵頭還在上下打量林小鳳，正尋思著帶到長鳳街之前，自己先享用一回。

至於林屋村這些人，他清楚的很。

都是一些膽小怕事之輩，他根本不擔心有人敢出來幫陳蘭一家說話，更別說敢和他們動手。

所以，林啟這一板磚下去，鐵頭直接懵了。

「嚓！久沒拍磚，生疏了！」

林啟一看鐵頭居然還沒直接轟然倒下，罵了一句又把板磚拍了過去。

這一下，林啟回憶起當年的手感，一板磚就把鐵頭死死的拍倒在地。

「我……我嚓你娘！」

這個時候旁邊那個小弟才反應過來，他連忙抽出腰后的一條鐵棍，正想一棍敲到林啟頭上。

林啟猛的抬頭雙眼閃爍著寒光：「就你也敢對我動手？你是不是也想步這傢伙後塵？」

那名小弟明顯被林啟嚇到，而且他也看到鄒鵬飛這個大胖子朝著這邊走來。

「你……你他媽給我等著！」

被嚇壞的小弟連忙抱起鐵頭，跌跌撞撞放了句狠話居然撒開腿跑了。

「啟哥，需要我跟上去再教訓他們一頓嗎？」

剛才林啟的表現已經證明他家就在這裡，而且確實是欠了別人的債，想到何文斌這麼重視林啟，鄒鵬飛覺得自己有必要幫一幫，積攢一下好感。

「天……天啊！」

一聲驚呼響起，林啟扭頭一看，原來是自己老母被嚇的跌坐在地上。

「媽，沒事了。」林啟笑著走過去把老母扶起來：「差不多6點吧，你先去做飯。」

「做飯……做什麼飯！」陳蘭一臉懵，突然站起來的她大力推了林啟一把：「啟仔你趕緊走！」

「你這衰仔幹嘛打人，還把鐵頭打的那麼傷！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趕緊走，走了就別回來！」

「媽，你放心吧。」

林啟搖了搖頭，把陳蘭拽進門裡就對著一臉驚愕的老爸和老妹笑道：「你們也別怕，我說沒事就沒事。」

「把老媽看好，門我先給你們關上了，等下我讓開門你們才開門。」

也沒解釋什麼，林啟轉身就把大門關上。

「啟哥，需要我叫點人過來嗎？剛才那些放債的，應該不會那麼輕易……」

「那邊小賣部有部電話，報警吧。」

林啟突然指了指不遠處的衚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