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自己報仇
孟琳琅淡定的接受他的服務，喝了一杯鮮奶下肚，放下杯子她這才開口。
「王太妃的身體不好，差不多就這些天的事了。你們要走得早點，謹防變天。」
王太妃的身體真的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現在孟琳琅給她行針救治，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昏睡的時間越來越多。
一個人存了死志，沒有活的意念，就算靈丹妙藥也救不回來，更何況還是常年舊病卧床的人。
孟琳琅的話一出，大家都看向赫江。
「就按剛剛商量的去做，務必早點把人找出來。哪怕是逆子，也得押回去接受審問，怎麼定罪是天家的事。」
「是！」
小七他們盡數退出去，阿鐸指派給他們的人不能用，跟著只是白費時間，根本找不到趙熙文的任何蹤跡。
赫江推測趙熙文如果沒有離開爪哇國，那就是讓阿鐸藏起來了，說不定不久就會拿來要挾大宛；如果是不在爪哇國，那就是被阿鐸護送離開了。
這兩種推算，赫江更偏向第一種，畢竟扣住大宛送上門投誠的皇子做質，對爪哇國有利無害。
只有趙熙文傻乎乎的把送進虎口，試圖與虎謀皮。
「趙熙文應該還沒有離開爪哇國，我得把人找到才能走。讓小七他們護送你先走，我隨後就回來。」
赫江才湊過去，孟琳琅就下意識的推開，兩個人都一愣，還是赫江自己給自己找了台階下，拿起奶壺又給孟琳琅倒了一杯。
「我暫時走不了。」孟琳琅沒有接那個奶杯，「王太妃的身體那樣，阿鐸不會放我離開。」
「他敢！」
「怎麼，赫連將軍是準備為了我，動武嗎？」
孟琳琅冷笑著撩眼看他，阿鐸的心機那麼深，祈求或者扮弱，都能把她留下，難道赫江還能因為自己留下，真的帶兵攻打爪哇國，造孽障不成？
赫江不會那麼干。
他是經歷過戰場洗禮的人，最能體會到山河破碎風飄絮的痛苦，他的心裡有天下蒼生。
「琳琅……」赫江才開口，就被孟琳琅抬手制止了。
「你別說了，我什麼都不想聽。」猛地站起來，孟琳琅準備回裡間，「你去忙吧，不要耽誤你的事。」
「還在生氣？」
「我在生我自己的氣。」孟琳琅平靜的看著他，「那天夜裡，我就允許你留下。我也有我的事要做。」
「琳琅，這裡不比大宛，阿鐸現在還不能死。」
赫江一把扣住她的手，話里的意思，分明是已經清楚孟琳琅想要做的事。
「我就要讓他一命償一命，你又如何？把我推出去嗎？」
「爪哇國內部紛爭太多，阿鐸是唯一一個提出納貢大宛的國主。這意味著什麼知道嗎？邊境百姓，就不會再提心弔膽的擔心爪哇國偷襲強奪豪取，大家都能和平共處。」
爪哇國兵力不強，國土也小，但各個部落的爭權就一直沒有停過。
秉奉成王敗寇，敬武者，像阿鐸這樣弒殺親人上位的數不勝數，大家更關心的是，草場能不能擴大，牛羊能不能增加，誰能讓他們吃飽飯，誰就是王。
所以大家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接受阿鐸上位。
赫江的胸懷天下孟琳琅做不到。
用力甩開赫江的手，「你敢壞我好事，試試看！」
轉身進了內室，留下赫江站在那裡，好一會兒沒有開口。
他也想給小媳婦出頭，但是阿鐸送來的納貢文書他收了，以後兩國就是邦交，這是開先河的創舉。
國家國家，有國才有家。
深吸一口氣，赫江抬腳出了帳房。
接下來兩天，王太妃的情況越來越差，孟琳琅和阿鐸說了情況。
「在下也回天乏術，還請國主做好心裡準備。」
阿鐸看著出氣比進氣多的母親，滿心凄惶。
熬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再也不用面對敵人的羞辱，現在反而沒了生機。
「孟大夫不必自責，早在你來之前，所有的大夫都是沒有幾人可活。起碼這二十多天，阿媽的情況好了許多，你為她減輕了不少痛苦，你已經儘力了。」
沒有極端的要砍要殺，阿鐸落寞的陪著王太妃坐了一會兒，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小時候相當於居人籬下，如履薄冰的凄慘經歷。
孟琳琅不知道這是給她聽，還是給王太妃聽，只面無表情的在一旁煎藥。
那脈案就放在床頭邊，阿鐸翻開一頁，就會用指尖沾沾口水。
默默看著藥罐里撲騰的水泡，孟琳琅心靜如水。
都說冤冤相報何時了，那是因為沒有發生在身上，說的輕巧。
真的有人用命救了你，那你唯一的信念，恐怕也是為她報仇。
赫江接下來的行程，一直由阿鐸的人帶著去搜查趙熙文的下落到處跑，當然都是一無所獲。
孟琳琅則留在王庭，那天和阿鐸說過王太妃的情況后，第三天，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的王太妃，突然清醒了過來。
讓人給她梳洗打扮，穿了當年從大宛來的那件粉色的少女襦裙，畫了當年的梅花妝。
已經形同枯鎬，即便再華麗的服飾首飾，也撐不起來，更何況是時隔二十幾年，早已經褪色的衣裙。
「阿媽！」
「我別無所求。死後把我的骨灰撒在大宛，我家的方向就行。活著回不了家，死了就讓我魂回故土吧！」
孟琳琅說王太妃這是迴光返照，讓卓雅兄妹倆進去告別，卓雅已經暗自哭過好幾回了，阿鐸也紅著眼眶，悲切的站在那裡。
「阿媽，你不要卓雅了嗎？我一直不懂事，還沒有好好的孝敬您。你就讓我儘儘孝吧！」
「孩子，這些天謝謝你的照顧。你回吧！嬌花不適合冰天雪地，你是暖陽也是光，回自己的地方去吧！」
王太妃半靠在床頭，子女兩個在跟前，她伸手就能碰到，反而拉著孟琳琅的手，看向阿鐸，眼裡是平靜如水的凄涼。
「好好的護送孟大夫離開，否則我死了，也會下十八層地獄！」
這話的意思阿鐸懂，母親是用她自己做詛咒，逼他放孟琳琅離開。
「阿媽，我明白了。」
再看王太妃已經沒有了氣息，半闔著的眼睛，眼神渙散。
喉頭一甜，一股腥氣衝上頭，終究控制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阿鐸直挺挺的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