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江山與你共享
「呈上來。」
城裡城外猶如兩個世界,離家就一個城門的距離,赫江與李霖等人被攔在城外,只能臨時就地駐紮於此。
赫江接過那明黃的布條,只見上頭寥寥幾筆寫著:稍安勿躁。
「你看看吧!由此推測,孩子與天家都平安。」
把布條遞給李霖,原來紈絝浮誇的男人,這麼久的磨礪下來,眼底已經沉澱了滄桑與穩重。
看了一眼那布條,李霖閉眼深吸一口氣,再次吐納臉上已經帶上了幾分譏笑。
「好一個趙熙文,搶了老子的長子位置不說,現在連老子的兒子也搶!搶人妻子,搶孩子,他娘就是一個強盜!」
赫江冷冷看他一眼,不說話沒人當他是啞巴,陳穀子爛芝麻的事,現如今也要拎出來提。
「舊事莫提。」
李霖聞言察覺到赫江的不快,笑著道,「呀!倒是忘了你最討厭那女人了。」
赫江拍開他的手,把另外一封密函給他丟過去,「看看吧!為了你女人,我媳婦又躲進山裡去了。」
李霖一愣,想起赫江家裡那張牙舞爪的孟琳琅,這一路就沒有看見赫江笑過,大概是又鬧彆扭了。
「咋回事?你們這個情路坎坷的,怎麼又跑了呢!」
等看到密函上的消息,李霖也顧不得笑了,該死,他忘了京都那個女人了。
一直以為兩個人聯姻不過是空殼,但女人是最聽不得這種事。
「哪個混蛋乾的?誰透露的消息?」
「按照他們的說法,應該是你那位推測出你另娶新婦的。」
「得!我那是有口無心。走之前我還鄭重其事對她承諾,將來挽手登高之人,必是她。」
李霖實在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事,再看了一眼那密函,眉頭又皺了起來,收起玩世不恭的做派,倒比原來深沉了許多。
在下有點難辦了,兩邊都不好交代。
「你那岳家琅琊王氏,這次出力不少!銀子人才,在各處造勢,各派清流看他們風向行事。要不是有他們掌控著眾學子的筆頭,趙熙文此刻估計已經大刀闊斧的排除異己,火急火燎登位了。
琅琊氏女嫁你也是無辜,當初你既選擇了拜堂行了三跪九叩,就該為她負責。」
不是赫江愛干涉李霖的私事,眼下李霖的一舉一動都牽扯到大局,這時候做出什麼讓王家心寒的事來,那他們這些堅持就等於白費。
文人墨客那根筆頭,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是擺在明面上的事,季長樂和李霖有情在先沒錯,但李霖現在名正言順的妻子上琅琊王氏女,將來榮登這一個就不能撇。
李霖沒有回話,收起那信件揣進袖中,提筆就寫了一封,赫江湊過去一看,還以為他鄭重其事事寫公文,沒想到會是一封洋洋洒洒的放妻書。
赫江氣得拿起來三兩下就撕了,心裡說不出的失望,眼下這生死攸關重要一刻,居然還在兒女情長。
「你想清楚了李霖,外頭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還有那些在支持你的人,都要為你的任性喪命。
你要是志不在治國安邦,那就及早做決定,也能讓追隨你的人少死幾個!」
「我知道有過河拆橋的嫌疑,但不這樣做,我這心裡難受。」
李霖泄氣的扔下狼毫,「長樂沒了,我本來想著,反正都要有一個鼎立門戶的女人,娶誰都一樣。
但長樂還在,我不能看著她在經歷生死後,還要經受我的背叛。」
「你清醒一點行嗎?此刻擺在你眼前的只有一條路,最終目標也是拿回屬於你的東西,不要讓追隨你的人,寒了心又落得滿門抄斬。沒有感情可以活,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赫江實在氣不過了,抬手給了他一拳,李霖被打得歪過頭去,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抹去嘴角的血跡,揉了揉臉,「打得好。」
就是這樣弔兒郎當,時不時好兒女情長一會的傢伙,居然要當皇帝,把天下的黎民百姓交到他手裡,這個能管好嗎?
赫江此刻格外擔心會不會是個錯誤的決定。
但好在李霖很快就像那些沉溺於兒女情長的多情樣,收斂的乾乾淨淨,恢復了理智,與人謀士也頭腦清醒。
算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到如今也不能強求太多。
在趙熙文領旨監國的第二天,就有宮裡的消息傳來,他在連夜批文書時口吐鮮血,一頭栽在桌案上,就陷入了昏迷。
天家卧床不起,趙熙文也是昏迷不醒,其餘的皇子要嗎被早早限制了自由,要嗎就像李霖這樣被隔在一牆之外。
宮裡能夠主事的,就剩下齊妃與剛剛恢複名號的二皇子妃。
內閣幾個大臣連夜商討,還是要開了城門,放李霖進來。
就在要敲定的時候,一隊羽林衛腰挎大刀而來,輕而易舉的制服了那些老邁腿腳不靈活的閣老。
「閣老們恐怕是忘了,二皇子雖然病重,但皇長孫可還在。」
威武的羽林衛簇擁下,一道雍容華貴的身影昂首走來,冷艷決絕。
「古人有訓,自古女子不得干政!二皇子妃,這是要造反嗎?」
「造反?」齊芳蘭冷笑著走了過去,「我是皇長孫生母,名正言順的皇室,哪來造反一說?」
「豈有此理!天家可還在呢!城外各大皇子也在,哪輪得到一襁褓孩童主事的道理!」
「齊家女狼子野心!天下皆知!」
都是讀書人,罵人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齊芳蘭靜靜聽著,看著這些平常仔朝堂是舌燦蓮花的大臣,此刻猶如街頭市井潑婦一般罵街。
聽得差不多了,就讓人拿來一卷聖旨,還有筆墨紙硯比紅泥。
「行了!罵的差不多,氣也出了,那就在這聖旨上畫押吧!」
這些有的都是經過兩代君王的元老了,哪能被一個婦人要挾,啐她一口濃痰,不屑一顧。
齊芳蘭也不氣,慢條斯理的看著這些人笑。
「不寫也沒關係,劉閣老,你家六歲的孫兒煞是可愛,那皙白的脖子,可經不起兵士的腰刀啊!你要是想看的話,我這就讓人把他帶到御書房前,讓你親眼看著他人首分離。
大家也都別著急,人人有份,我最是公平。」
「毒婦!」
劉閣老一口老血噴出來,被人拉著手,就這那猩紅按下指印。
有一個開頭就有第二個。
齊芳蘭是個女人,同時也是一個不一般的女人,有智有謀,更是一個為了心中執念,不擇手段的女人。
她千辛萬苦等了赫江九年,本以為把人等回來了,沒想到會是等來趙熙文最後一刻戳破她的幻想。
她不甘心。
九年前因為權勢,和將軍府解除婚約,九年後,還是因為權勢,她不得不委身與趙熙文。
那每一次的歡好在她眼裡就是恥辱,積累了這麼久,那就是仇恨。
既然權勢不能讓她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那麼她就奪得最高的權勢,做天下人的主。
齊芳蘭站在高高的攬月樓,俯視著整個皇城,這是一種高居上位的快感,會讓人迷戀瘋狂的感覺。
明日早朝將會是她抱著孩子,聽政的第一日,也將是這大好河山掌控在她手裡的第一步。
「六郎,十年前你蒙的冤,我終於可以讓你得以明雪了。以後這天下就是我們的天下,沒有人再敢把我們分開!」
狂風吹散那高高挽起的髮髻,如瀑的長發張揚肆意,齊芳蘭猩紅的唇和犀利的眼,狠厲而瘋癲。
這些日子不知道私底下拉了多少人入伙,宮門已經換上齊芳蘭的心腹。
宮門不再招人進去,但京都的氣壓越來越低,風雨交加的前奏。
赫江與李霖已經收到了趙熙文昏迷的消息,看著那娟秀的筆跡,還有那親昵的語氣,赫江一股氣堵在喉頭,不上不下有點噁心。
李霖看他面色難看,接過去瞄了一眼,頃刻之間,爆笑如雷。
趙熙文的毒藥是齊芳蘭親手下的,這夫妻反目的可真快。
「哈哈哈!趙熙文他也有今天!呀老六,我覺得她的話沒有錯啊!邀你共享這大好河山呢!沒想到趙熙文他拼死拼活,到頭來是給這女人鋪路。人家這麼拚命就為了把天下送給你,你就不感動一下?」
「這事一點都不好笑!」
赫江面無表情,沒有理會李霖,招人過來議事,差不多時機到了,要不然這大宛就要改姓齊了。。